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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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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买的?”

“你回来卖房子的时候。”

池一洋说完从塑料袋中拿出啤酒,露营小桌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量微微倾斜一刻,啤酒拉环被单手勾开。

班澜把身上毯子裹紧,努力搜索那年卖房子的蛛丝马迹……

她图方便直接挂在楼下房产中介,很快就有了消息。

中介联系她说价格没问题,全款交易,签约过户很快搞定。

班澜回忆里,都是匆匆签字的场面,中介全程在旁边指导,签这里,翻页,还有这里,继续,对这一页也要签......

速度之快反而冲淡了她对这个小房子的不舍。

中介问她,班小姐,里面的家具物品确定是不要了吗?

犹豫良久,曾今缱绻的温度好像还留存在狭小空间,让她难以释怀又伤心难堪。

交出钥匙,她肯定地回答:都不要了,你们处理吧。

池一洋听到对方转述这句的时候,笑着说小没良心的,心真狠。

他坐在房产局门口车里,看班澜离开的身影,决绝的不留一丝念想。

只有手里的那把钥匙,依旧残留她刚刚握紧后留下的温度……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中介一直追问她要不要加价,说买家一定会买,可以提高价格。

池一洋靠在椅子上,腿大喇喇敞在阳台新铺的防腐木地板上。

“你还想给我加钱来着,我当时心里还想这人是不是缺心眼。”

“你坚持不要加价,我也觉得你是缺心眼。”

明里暗里提醒了她三四次,还是坚持按原价售出。

“我挂的价格不便宜,那时候准备留点空间给人家还价的,哪想到还有买房子主动要求加钱的。”

她当时都怕被骗了,总觉得这买家脑子有问题。

中介回她说买家对这套小房子情有独钟。

班澜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男人,他把战线拉这么长,俨然一副余情未了模样。

这会儿也就是看着楼下便利店人来人往,悠闲喝几口啤酒,好像买下整栋花心思装修的人不是他。

“那你买那么多干嘛,这边四户,这么巧都要卖房子?”

班澜在这住了近二十年,邻里关系不错,每户住着谁门儿清,总之是有一两户不那么好沟通的。

“总有办法的。”

他手指拎起易拉罐,随时结冰的温度,气息流动麦芽香气。

班澜点头,无非是价格到位。

“也有一个难搞的,你家楼下那个阿姨。”

“钱阿姨?”

吴忧以高出市场的优势谈妥另外两家,还是吃了钱阿姨的闭门羹。

老街小河,钱阿姨不卖的理由是,她每天晚上都要在门口跟姐妹们听戏唱戏,年纪大了不想折腾。

吴忧就差跪下来喊她干妈了。

没用,钱阿姨用最甜美的嗓音告诉他“没门儿,不卖。”

……

“后来呢?你认她做干妈了?”

“我让她搬到小百花越剧院隔壁去了,包了她后面十年的《梁祝》门票。”

班澜耳边响起钱阿姨清丽婉约的潺潺唱腔。

梁兄,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

班澜不知道,池一洋还找了戏剧院老师强攻一个月越剧,硬是跟钱阿姨聊对路子。

最后池一洋两手一甩,说干妈啊,再不同意,我这辈子跟班澜就是十八相送以后永不能再见,最后只能双双化蝶飞了。

听得钱阿姨泪眼婆娑,第二天就跟他去了房产局。

……

“你也不住,我也不住,买来干嘛。”班澜看他。

“班班,因为我们的回忆都在这里。”

......

班澜不经意吞咽,怎么有人随随便便一句听着都这么深情。

夜空静谧,她从毛毯中微微偏过头,也好似不经意问起。

“那你做这么多是为什么。”

“再续前缘。”

回答得毫无间隙。

死水都给搅活了。

对上池一洋深情到骨头发软的眼睛。

“不然呢?跟你草桥结拜,从此结为兄弟?”

他嗓音带着被酒精泡过的三分醉意。

撩人而自知。

班澜向他靠近:“不结拜,兄弟不能接吻。”

她贴上池一洋的唇,唇齿间啤酒花清香传递。

这种难得的主动,对池一洋很是受用,手中啤酒罐子捏紧的声音让人心头发紧。

不免想要更多。

池一洋别开头,似笑非笑问她:“不再续前缘,那我们在干嘛。”

班澜假装不心动:“算是......享受当下?”

他点头:“也好,不急。”

可是动作没看出来不急。

“张嘴。”池一洋靠近。

班澜拒绝,只是凑上紧闭的樱桃唇。

池一洋伸手搂她脖子,冰凉的手碰到冰凉的脖颈。

两人都笑了,没再继续。

池一洋没舍得碰她,收回手,贴她额头,轻声问她回屋里好不好……

不知道是屋里暖气太高,还是两人的体温在这间熟悉的小卧室里心照不宣地攀升。

冰凉手心几秒钟就变得温热。

被压到窄窄小床的时候,班澜想起他们第一次,因为老旧地板和床腿碰撞发出的声音而更加紧张。

惯有的记忆,让她每一个动作都尤其小心。

有种轻拿轻放的可爱。

“别担心,楼下买下来了,地板换过新的,床我也加固过了。”

班澜捂着脸,对自己突然地放松感到羞涩。

楼梯口顶灯只落一捧于门外,浅浅打进半扇乳黄色光晕。

池一洋今天难得卸下所有邪性,温柔地如同初次与班澜心跳交融。

班澜躺下时,他的掌心都护在发丝间。

一侧墙上挂着那副画,还是池一洋送她的大学入学礼物,他自学很久画得班澜侧颜,简单的素描,铅笔印记模糊。

“这幅画也留着呢。”

“你的一切,我都想拥有。”

话落,班澜被深深抵住,回答池一洋的是她仰起的光洁脖子……

这一晚,池一洋并不只在取悦她,感受到班澜适应以后,他用指腹抹去她眼角泪痕,压在耳廓让她把腰抬起来。

班澜恍惚间心甘情愿。

她也在无比契合的夜里感到万分满足。

半夜被池一洋从床上拉起去浴室的时候,她甚至冒出一点念头。

那个大洋彼岸失之交臂的混血男人,恐怕也不及眼前这位。

狡黠的眼神没逃过池一洋,他从浴室走出来,刚擦干沐浴后身上水渍。

嘴角一挑,问她在想什么小心思。

“我在想本来想去父留子那个,和你比谁更厉害。”

班澜看见他略带疲惫的眼睛,闪过狠厉。

后来她求饶的时候,好像听见街道上送牛奶的车子停下,玻璃奶瓶和蓝色塑料筐猛地碰撞几下,叮叮咚咚预示着天快亮了。

她被撞得比牛奶瓶还要碎。

窗外光线明亮起来,班澜毫无睡意。

掀开被子,池一洋还像很多年前,贴在靠墙那边。

侧卧的睡姿,一只胳膊始终环绕她,床小,两人总是面对面而睡,班澜会把脑袋窝进他胸口。

或者背对他,任由他埋在自己颈窝。

距离近到没有分开的余地。

而他们都一度非常享受这种别无选择,谁也没提过要换一张床。

她走近阳台,小腿发软,裹着毛毯靠在墙边。

踮脚就能看到对面便利店。

来换班的小姑娘咬着包子,匆匆推门进去。

欢快的门铃旋律响起,洋气好听。

她和池一洋第一次,也在这里,那时候便利店还放着古板的欢迎光临门铃。

隔音不好,只要漏一道缝,就能听见整条街的动静。

考试结束,差不多一个月没见,两人都在见面那刻难捱思念。

不同于现在的游刃有余。

面对彼此涨红的尴尬,摸索努力。

班澜还记得一开始的感觉是不好的,但是好在池一洋极尽温柔。

比起谷欠,那一刻的爱更多一些,彼此都收着,千方百计想给对方更好的体验。

可能笨拙了些,仍旧心惊肉跳地试探。

痛感过去,她又开始纠结怎么才能尽量不发出奇怪的声音。

无论她怎么掩饰,怎么忍,都还是经由唇齿滑出。

她自己都觉得很好听。

又不敢听。

而且她从来不知道,男人也会发出声音。

哇,那也是平常听不到的闷声。

低沉沉,绵长。

在某些特殊时刻,通过碰撞或者释放,传入耳膜。

她偷偷告诉池一洋,她很喜欢。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说过最大胆最放肆最露骨的情话了。

这种时候,这样一句小不在意的话,比我爱你更有杀伤力。

搞得她后来轻易不敢再说。

太累人。

班澜觉得自己好忙,一会要想办法捂住自己的嘴,一会又要赶紧捂住池一洋的。

楼下钱阿姨唱戏的光盘音量怎么不调大一点,班澜甚至想送她一台可以扛着去广场上功放的机器,能震响整条街那种。

好掩饰他们的情绪,躁动,汗水淋漓……

班澜止不住在想,现在,她是没来由地原谅池一洋了吗?

非要说重逢以后爱意不再,多半是口不由心。

她抱着双臂,问自己是否还恨他。

很难说恨,更多的恐怕是没得到解释的不甘,还有不敢听真话的怯懦。

诸多混乱,一夜未眠让她心悸。

弯腰在一地狼藉中找寻,两人衣物交叠整夜,她的领口处已经浅浅覆上一层细微皮革调香气,有种原始动物倾略性的神秘。

下楼前看见池一洋后腰处一道暗色光影,她皱眉抬脚,细小声响惊得他突然翻身。

她没再上前探究,踮起脚尖,飞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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