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之人了?”
“正该如此,”三王爷颇具豪情,“天下有权之人大多擅诗书、有才学,当官需要如此,那些寒门,出身微寒暂且不说,大多沾染古怪习气,而且性情执拗,难以管理。”
三王爷想起自己见过的某些官员,便皱起眉来。
“有许多官员哪怕身居高位,也改不了骨子里的穷酸气,俨然没有大朝该有的风骨。”
三王爷侃侃而谈,一直说了小半个时辰,才恋恋不舍地停下嘴来。
他倒还能再说,但怕父皇听腻了,便停下了喝了口茶,“父皇觉得如何?”
他虽满心雄心壮志,一直抒发,但也没忘记观察圣上的脸色,发觉他一直神情温和,俨然听进去了的样子,这才一直说下去。
圣上果然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意。
“若是在乱世,守略有开辟之才。”
这可是不俗的夸赞,三王爷一愣,立刻心潮澎湃起来,这、这是他以为的那种意思吗?
他正要开口,圣上便道:“今日朕有些累了,你且先回去吧。”
若是以往,三王爷听了这话会觉得自己像被赶了出去,但今日不同,他刚得了“有开辟之才”的评价,心情激昂,昂首挺胸地退下去了。
待他离开,圣上微微闭上了眼,轻叹一声。
孙公公低声问:“陛下不舒服吗?”
“身病能医,心病如何医啊,”圣上喃喃自语,没有等到回答,他也不在意,闭眼小憩一会儿便站了起来,“深源在贵妃那里吧,去那儿坐坐。”
等到了荣贵妃的宫殿,五皇子当真在那儿。
母子俩不像是贵妃和皇嗣,倒像是寻常百姓家似的,正对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剥核桃,荣贵妃拿着小石锤,轻轻一敲,那核桃便裂了开来,露出里面光润的果肉。
五皇子拿起敲开的核桃,剥出核桃肉来,放进一旁的小瓮中。
圣上阻止了宫女们的行礼,看了一会儿剥核桃,才缓缓走进来。
“这是在做什么?”
五皇子见是他一愣,行了礼,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手里的核桃,“母妃想做核桃酪。”
“陛下以往不是最喜欢喝这个吗?”荣贵妃笑,把小石锤塞给五皇子,“还不够呢。”
五皇子无奈,只好继续低头剥核桃。
荣贵妃和圣上说了几句话,就发觉他心情不大好,等核桃剥好,便亲手端起了小瓮,她笑盈盈道:“今日的核桃酪我亲自做,等会儿陛下可要多喝些。”
说罢,便风风火火地走了,半点没有贵妃该有的稳重。
圣上看向五皇子,“深源,你知道朕方才在和谁说话吗?”
五皇子本在净手,闻言犹豫了下,还是点头,“知道。”
如果是老三的话,这时候必然不会承认。
圣上看着自己私心里最疼爱的儿子,不止因为他是自己同阿婵所生,更因为他性子纯善,有皇家难得的率真,明明身处半边黑半边白的太极鱼上,却仍是偏白的那一半。
他微微笑着,像个寻常父亲那样问:“你觉得老三怎么样?”
五皇子微微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垂下头,轻声道:“三皇兄文韬武略都很出色。”
圣上颔首,“的确是,不过还有其他的吗?”
五皇子犹豫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圣上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见他不答,就随意地换了个问题:“上回给你的《旧林史案》看过了吗?觉得如何?”
说起这个,五皇子紧绷的脊背才放松下来,眼睛发亮,“儿臣深有所感。”
“哦?”圣上凝视着他,“说给朕听听。”
“古人说‘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此言诚不欺我,”五皇子认真道:“旧林君主奢靡昏庸,放纵高官、为祸百姓,在他当政时,临街强抢民女、贵族打杀百姓的事情屡见不鲜,哪怕没人起义,恐怕旧林也存在不了多久。”
圣上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五皇子便道:“这天下合该以百姓为本,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搜刮民脂民膏充盈自身的行径要不得,何况旧林君主不止纵容手下作乱,自身也荒淫无道,在他的统治下,官员贪污成性、世家胡作非为,却只有百姓民不聊生。”
他微微摇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罔顾百姓的君主,何能为君?”
说到这里,五皇子才发现自己今日说得过多,下意识看向圣上。
却见他微微笑着,欣慰地看着自己。
“深源,你乱世也许不及老三,但盛世守成,你远胜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