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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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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惊上前,这时才注意到韦延清手臂上的伤。然而韦延清根本不给她关怀的机会,只是满身阴郁地扶着树干,仿若无人地沉浸在自己的心神之中。

李皎然平日不会打搅,知道耐性等待方为上策,然此时过忧则乱,顾不得那些所谓识趣,要去搀扶。

韦延清忽地回过头,用冷冰冰的眼神制止了李皎然的过界:“看到我们夫妻离散,公主可满意了?”

“二哥……!”李皎然瞪大眼睛,小脸骤白。

然而韦延清直接不顾周全,言简意赅地轻飘飘回了她一个字:“滚。”随即挪开眼,仿佛再看她一眼都是厌恶。

李皎然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等委屈,眼前这位她从小唤到大的二哥哥,她在此时才恍然发现,自己可能从未了解过真正的韦延清。她只看到,他温和的一面,却丝毫不知,触怒了他,竟会是这般狠厉骇人的眼神。

她感到惊吓,突然跌坐在地。

但李皎然还是强撑着内心,任由一朵桃花砸在眉间,受心上人这般误会,他的心犹如刀割一般,仿佛十几年的表象全都破碎。她一直以为,二哥哥起码是喜欢过自己的,在那位艳冠群芳的绾妹妹来之前。可现在她突然梦醒,意识到,以往韦延清对她的和善温柔,不过是礼貌。

她根本就不是,能触动他另一面的那一位。

而引得他失去理智的陈绾月,才是他心底的归属。

李皎然满是不可置信,仿佛对她所处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至极。她嘴唇颤抖着,哭喊着道:“莫非二哥哥以为是我同皇兄说了什么不成?”

韦延清没有回答,可沉默已是代表默认。

李皎然愤愤道:“若是本公主,我宁可承受天打雷劈!”

说完,李皎然站起来,一溜烟跑了。

韦延清浑浑噩噩,无心多管,只眸光黯淡,潦倒瘫在地上。

原来,每次他丢下她不管,是这种感觉。韦延清顿了顿,从怀中掏出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竹节扇坠,苦笑半晌,攥紧在拳。看来待范动的事情一完,他是时候回府了。

只希望,还不晚。

韦延清垂下眸,眼角生涩。他手边的一朵桃花落在泥土上,其中一瓣忽然轻轻颤抖,当即水光弥漫,风一吹,摇晃在空寂的桃花林中。

转瞬又仿若无闻。

.

回府后,众人问长问短,对于韦延清去救陈绾月一事,府中上下一条心,都绝口不提,只道延二爷追错了路,幸而有陈义在。这一两句后,卢夫人等又抛却这话不提,只一个劲儿地向陈绾月夸赞陈义。

都说她走了福气。

那边有韦延清承应,卢夫人见儿子并无驳回,面色平静,登时舒心不已。一众婆子丫鬟们也都意图明显,曲意奉承,围上去你一句我一句地对着陈绾月夸“姑爷真是好”,好一个赞不绝口。

显而易见,是怕她不安分,又勾起韦延清的魂儿来。陈绾月对此早已烂熟于心,此时也勉强笑着,不作甩脸之态,何况她一向温和怜下,知道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与她们这起人争反倒失了气度,也白落一个贪图骄纵之名。

她应付几时,只推说身子不适,往院里回了。

韦明珠道:“咱们说好无用,得是绾妹妹知道那陈义的好,方为始终。”

众人这也才住口。

韦凝香皱着眉头,气冲冲又不敢太过张扬地瞪了一眼韦延清,随即低头思量几时,直想叹息。他们爷们岂知这其中的磋磨与弯绕,怪瞧二哥此时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无感,但二哥敏锐,不至于察觉不到才是。她又看了一眼,韦延清却仿佛不觉,忽略随意。

气的韦凝香一径跑出,忽又想起一件事来。

自那日以后,谁也想不到的是,陈绾月身不由已,竟一病不起。桃花面添冷白,雪肤干瘦,唯有双眸依旧清澈干净,温柔似水。她天生有一段风流,便是大限将至,也带不走这浑然天成。今日送来的,又是厨下随意用好碗装了的凉饭凉菜。

有时韦明珠过来看望,有时韦凝香私与了她热汤饭,但叫人发觉后,下人们通风报信,一味盯紧着梨香院,韦凝香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发闷又无奈。

柳嬷嬷整日以泪洗面,坐在里间门旁看护,撩袖掩面道:“自打二爷去救,皇上敲打韦家,二姑娘又说不成体统,提前了您与陈少尹的婚期,家中正是忙乱,连老太太也不大敢管了,任由那卢夫人为虎作伥。说到底,姑娘终是外人,一旦涉及老太太亲孙儿的前程,又或是出了什么事,恨不能连姑娘也骂上一句‘小贱蹄子’。”

二爷手臂上有伤,崔老夫人见了,趁韦延清不在,唤来他身边的心腹小厮筠儿一问。

筠儿忠心,也灵透,自是护着他二奶奶,只道叫绑匪伤了。

哪里知碧顷随众去送药,和追鱼笑闹几句,因事局已定,陈绾月又那般形景,追鱼有意逗碧顷开怀。两人都无防备,叫有心人听了去,给卢夫人透了风。卢夫人又跑去崔老夫人那里哭。

崔老夫人一听原委,动了真怒,直接凶态毕露地恨骂道:“去把那个小贱蹄子喊来,我问问她。”

仆即忠主,这般骂,无非是指桑骂槐。一旦触及底线,哪还有旧日疼爱可言。陈绾月一直都清楚这点,因此碧顷哭着回来时,她既心疼又惶恐。多年谨小慎微,正因有自知之明,故小打小闹便罢,其余皆不计较。

不想还是招来这一遭。

碧顷一直坚信,老太太会为陈绾月终身考虑,若有可能,也是有意将陈绾月托付给唯一的出路韦延清。不成想有此当头一棒,登时犹如泼了一盆冷水,孰轻孰重,她自分明。也怪道,之前她说起时,姑娘总是苦笑,也不答言。

说到这里,柳嬷嬷看了眼隔着帐子的内里,温声道:“因为姑娘,二爷弄成了这副模样,老太太也从此有了二心,明面上好,底下却没再那么上心,世家规矩多,再则就是普天下也讲究敬老亲子孙,这也不稀奇。只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了局。”

陈绾月侧头向里,声若游丝道:“明医没少请,药方也开了,我还要怎样?一切都仁至义尽,我不便开言再去麻烦她们,到时又平添了许多药方,煎药熬汤,又生出多少事来,即使面上不说,那些个院里人,背地里不知怎般叫苦。”

况且,她自己也知,病不在外,药石无医。

吉祥打了帘子,走进来道:“四姑娘来了。”

柳嬷嬷慌张起身,出去迎接,留下吉祥在这里服侍,与韦凝香见过,便推说去忙别的事。走到韦凝香身侧,两人又对了眼,韦凝香会意,向忧心不安的柳嬷嬷点头一笑。

“是四姐姐?”陈绾月撑起身,那边吉祥隐约瞧见,忙去收系好帐子,将一个靠枕搁在陈绾月身后倚好。

韦凝香坐在床边,笑道:“近来可好些了?”

陈绾月灵神已飞了三分,美人香消玉损只在一瞬间,强颜欢笑道:“什么药没吃过,也就这样了。倒是前日吃了那道士的药丸,觉得好些,只是仍旧没什么力气,知道你来看我,勉强还能撑坐起来说说话,再一躺下,又不知能好不能。不过见到四姐姐,我才心安。”

“若真如此,我早晚都要再来看你。”韦凝香细细看了绾月半晌,劝慰道,“你别多想,既查不出病症,也不一定尽是坏事,这个医不好,还有别个能找。大嫂子多心疼你,已央了大哥哥外出打听,想不多时便会有消息。”

说着,她倒先掉下两滴泪来。

陈绾月哭笑不得,看着韦凝香飞快用手帕擦了,笑道:“这是做什么?难道是刚折的梅花,叫风一吹,都去吃土了不成?”

听的韦凝香破涕为笑,知是绾月有意哄自己开心,心上一横,道:“绾妹妹别做违约的人,一定要养好身体,多早晚去一趟江南。你若实在不想嫁陈少尹,那厢正有个公子等在缘因寺,但凡郎有情妾有意,又是约定在先,即便是皇旨,也不肯强逼早有了人家的姑娘。到时见了那公子,一但事成,你们只咬定父母早已指腹为婚,无凭无据,没人敢拦。”

“这样,”韦凝香由衷笑了笑,握住陈绾月的双手道,“便能远走高飞。”

陈绾月恍惚记起,那位姓李的公子。

但她垂下眸,也没拉扯,简单笑道:“我这样,能去哪里。”

韦凝香杏眸圆瞪,似是见陈绾月已是这般景况,剖开心肺道:“你一日病似一日,是因心中还有二哥,故才多思多虑。以前我替你们二人遗憾,也恨上面人一句话,我们不能亲上加亲,成全妯娌。但目今我只劝你放下这段情,否则再恋恋不舍,唯有造弄自己的身体。”

陈绾月没有回答,只微微一笑。

那边韦凝香也知这种事不是劝就有用的,默了默,妥协道:“二哥最近有来看过吗?”

说到这里,吉祥捂着脸,一边哭一边气恼:“何曾敢来?自蒋大将军生辰宴一事后,二爷在外忙正事,救出范动之后,一众人又急匆匆去了幽州,走前本要来,却有事绊住。”

她想为多病的姑娘哭,但又冒犯,也怕触了生死的忌讳。

即使悄悄来看,过后韦延清一走,她也难做。陈绾月心里明白,也无怨怪,只是料想不到竟到了今日这步田地。她仰头靠在枕上,一行清泪自左眼角淌下,爱恨嗔痴化作一缕执念,只消了结,没有怀念:“二哥哥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韦凝香忙道:“窦群玉告诉我,二月中旬到京,然后再往江南去。听说贾清昼叫一个庄主拦了去路,上回王征和宇文他们去说和,这才放人,不想后来又遇到,那庄主没完没了,竟折断了贾清昼一根手指头,又扣了人。二哥回来,想也是和崔琛一同去江南搭救。”

陈绾月没有说话,口中呢喃。

见状,韦凝香心下一痛,狠命一咬牙道:“反正也如此了,绾妹妹若不怕,我宁肯狠心一些,想法子叫你回一次江南故乡,总好过你在病榻上平添思念,郁郁不乐。”

吉祥大惊,忙阻拦道:“四姑娘不可胡闹!我家姑娘身子已经不起折腾,江南距京遥远......”

韦凝香也听的惭愧,正待岔过话题,忽有笑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论。陈绾月轻声一笑,眉眼弯弯道:“若是可以,还要麻烦四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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