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政已经快半年了,虽然之前也有“审神者”半年多才重新被创造出来的情况,但是与之前不一样的是,随着时间的增加,这把山姥切长义看上去反而更淡定了,就像是彻底放下来一样。
这很不对劲。
虽然只要是坠入了爱河,神明和人类都没什么区别,但是对于时间的把控,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别说半年了,百年、千年在他们刀剑的付丧神来看都只是弹指之间。
所以怎么可能只过了半年,他看上去就完全不在意他的“审神者”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在大脑划过的时候,我的嘴角好像上扬了一下,但是很快我就猛烈的摇头想要将那个想法晃出脑外。
拜托清醒一点!
我再次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同时在给自己催眠。
他可是神明!神明对于一旦认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所以他无论是以前还是未来都只会喜欢那个“审神者”!不要被错觉欺骗了啊!!
“怎么了吗?一直看着我。”
似乎是因为我的视线太过明显了,山姥切长义将手中的资料放下,他抬起头刚好和我对视上。
“那个啊,长义君,”我蹬了几下腿,让办公椅滑向他,然后扒拉着挡板停在他的椅子旁,“今天的任务结束后我们再去资料室吧?”
他一定是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感情,所以才表现得那么不在意吧?我盯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山姥切长义挑了挑眉,“上周不是刚去过吗?”
“这不是担心被截胡嘛。”
我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样子,但是心里已经咯噔了一下。
什么叫“上周刚去过”啊?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欸!虽然我知道你对时间的流逝的概念有些迟钝,但是这也太迟钝了吧!
我现在不由得开始怀疑一件事了,这把山姥切长义真的喜欢过他的“审神者”吗?
“我说你真的喜欢过那位‘审神者’吗?”
这么想着的同时我直接问了出来,或许我的问题刚好踩中他的雷区,但是不问清楚的话还怪在意的。
万一他其实不喜欢那个“审神者”呢?万一之前的那些都只是我的错觉呢?那我是不是还可以……
山姥切长义的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态,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他一手撑着头,笑了起来,“喜欢过哦。”
“……”
因为他突然把头压低下来,我和他的距离拉近了很多,我能很清楚的看清他眼中的笑意。
听到他的这句话,看到他脸上的笑,我先前很活跃的心理剧顿时冷清下来。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一样,瞬间认清了现实。
我下意识松开扒拉在挡板上的手,往身后的椅背靠了靠,拉开距离。山姥切长义脸上的笑看上去不像是虚假的,他眼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他的身后飘落了几片樱花花瓣。
他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但事实上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审神者”。一想到这里我突然开始嫉妒那个“审神者”了。
“但是你……”
“或许她决定不当‘审神者’了呢?”
“欸?”
什么意思,“伪人类”还可以自己选择成为什么的吗?不是和刀剑男士一样被创造下来的那一刻就被认定只能成为“审神者”吗?
“没什么,”,山姥切长义坐直,他将桌上的资料收拾了一下后放在抽屉里,站了起来,“走吧。”
“去哪?”我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今天我好像一直都不太能理解山姥切长义说的话的意思?
“不是说要去资料室吗?”山姥切长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伸出手推着我坐着的办公椅,把我推回到我的办公桌前,“走吧。”
“啊?哦……嗯。”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着他离开办公室。
虽然一切是按着我最初想要的方向前进着,但为什么总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呢?
……
“山姥切长义!!!”
我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无视周围向我投来的目光,大踏步的走到山姥切长义的桌子旁边,然后一只手很用力的拍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将一张被盖了红色印章的申请书怼在他的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好好的解释一下!!!”
突然被通知了这件事,而且还是从其他的刀那里知道的!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提交这样的申请?!
说实话我感觉有些愤怒,更多的是困惑和不解。但是当我和山姥切长义对上视线,透过他平静的蓝色的眼睛看见自己的倒影的时候,先前很多想要说出来的话都被堵住了。
明明他喜欢那个“审神者”的心情不是假的,为此我还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和他隔三岔五在那个昏暗的资料室里对比“审神者”的灵力,就只是为了想让他早点见到喜欢的人,同时也可以让我早点忘掉他,不要再去妄想得到神明的爱情。
但是现在却告诉我他以后再也不会担任“检察官”,换句话说就是他以后决定一直呆在时政。
“你不是喜欢那个‘审神者’吗?”我说话的语调都有些降了下来,一时间我感到无力感,我低着头,将那张申请书按在桌子上,耳边的头发垂落下来遮挡住我的视线。
“我是喜欢她。”山姥切长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他将那张申请书从我的手里抽出来,然后很小心的放在一旁抽屉的最深处,“所以我才决定不做检察官。”
“为什么?”我抬起头看向他。
我完全不能理解,明明喜欢,但是放弃寻找她,放弃再去见她。
这样的行为……真的还可以算得上是“喜欢”吗?
但是很快,我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资格问他这个问题。
因为我也一样。
明明也喜欢着他,但是却连“喜欢”这个词都不敢说出口。
“不再见到她成为‘审神者’的话,就不会在看到她吐血死亡的场景了吧?”
我睁大眼睛看着正对我苦笑的山姥切长义。
“而且如果我在呆在这里,好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他在和我拉开距离,他想和我撇清关系。
看着他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对啊,即使他真的放弃寻找喜欢的人了,也不意味着他会喜欢我。
神明都是很执着的,怎么可能会移情别恋呢?
我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抱歉,突然打扰你了。”
我用力握了握拳,深呼吸,尽可能的不要在这个时候掉眼泪,我抬起头,看了山姥切长义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办公室。
“你不告诉她真的好吗?”
“说了会让她困恼吧。”
隐约中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但是我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了。
……
之后那把山姥切长义被分配到时政的其他部门,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他已经成为时政的职员,也不再归我负责,自然去了其他的地方。
虽然之后我也接触过很多山姥切长义,但是没有一把山姥切长义会让我再次出现“爱恋”的情感。渐渐的,我喜欢那把山姥切长义的情感也被埋在最深处。
这天我拎着一个巨大的垃圾袋,往里面扔地上因为熟透而烂掉的柚子。
“柚木?”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正准备捡柚子的手僵住了,他绕道我的面前,因为我正蹲在地上的缘故,刚好看到披风边缘垂挂下来流苏。
“需要我帮忙吗?”
我抬起头,看见他低着头笑着看向我。
虽然很久没遇见他了,但我还是认了出来,他就是之前那把山姥切长义。
我扯了扯嘴角,对他笑道,“嗯,那就拜托你了。”
将那些柚子都解决完后,我和他沿着小路边走边闲聊着。
“长义君回来是有什么事吗?”因为他现在工作的地方和这里的时间坐标不一样,所以除了有什么要事,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只是有点想念一个人。”山姥切长义答非所问到。
“……”
“是那个‘审神者’吗?”
一时间我心情感觉很复杂,我完全就搞不懂这把山姥切长义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所做出的行为在我看来矛盾极了。
“……”
“那个,长义君,”我打破有些压抑的气氛,“要再去资料室看看吗?或许那个‘审神者’现在已经出现了呢?”
现在离那个审神者死亡过去2年多了,再怎么慢也该被创造出来了吧?
“……”
山姥切长义还是没有说话,他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说不上来的情绪,我看着他,感觉有些压抑。
“长义君?”我又问了一次,“真的不去看看吗?你应该也很想知道关于那个‘审神者’的事吧?”
山姥切长义看上去像是被惊醒一样,他后退一步,同时抬起右手遮挡住半张脸,“不,不用了。”
“为什么?”
“……”
我看着他,我感觉他在瞒着我什么,隐隐约约中我好像猜到了什么,但是那个猜测太荒谬了。
那只是我为了自己而产生出的妄想,怎么可能是真相呢?
但是看着他,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将那个想法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万一呢?虽然概率是有点小,但是万一呢?
沉默了一会后我轻声问道,“你是知道无论经过多久资料室都不会出现关于那个‘审神者’的信息,对吗?”,我换了一个更为委婉的说辞。
周边突然吹起了清风,因为刚下过一场小雨的缘故,感觉有点凉凉的。
“……”
山姥切长义放下右手,透过细碎的银发,看到他脸上那副惊愕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我的心里闪过一样的情绪,我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我的妄想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完全就没有想到万一那只是我的错觉,只是一场误会的话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向前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他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准备和我拉开距离,但是被我扯住披风的前端,一时间我和他的脸靠的很近。
“是因为我和那个‘审神者’其实是同一个人,对吗?”
“!!”
山姥切长义的瞳孔猛地收缩着,这也就意味着我刚才脑海中闪过的那个谬论成为了现实。
突然间,我笑了出来。
我们两个,真的和笨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