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么贵重啊？”舅妈的声音把李暮从神游拉回现实，这才发现自己拿错礼物了，拿的是送同事的，超出自家消费水平了。“你发财了？”面对追问，李暮不想透露自己的情况，只能用别人送的没仔细看糊弄过去。

舅妈没说什么，坐下来就开聊，两家子说话的声音吵得李暮头疼，尤其是舅妈还在滔滔不绝炫耀表妹的新婚丈夫，不停地炫耀他家的房产和收入。

从小到大，李暮什么都比表妹优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比较的地方，自然可劲地讲。

“我跟你们说啊，我这女婿家里是做工程的，几百万的项目领导都要求着他做，那风光的哟，小暮，听说你创业失败了？过完年就30了吧，还没找到对象啊？那可要抓紧了，找个好对象安稳过日子。”

挤兑的话让她很烦躁，李暮又累又困，只能频频点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你在哪上班？”突兀的话题转移，李暮下意识回答程氏集团，舅妈连忙追问：“那可是大公司，就是在劳心市，离家有点远，将来照顾小孩不方便。”倒是表妹凑过来，讨好地打着商量：“表姐，有没有财务的内推渠道？都是一家人，在公司也能相互帮衬，每天还能一起拼车回家，你还有奖金拿。”

这倒是提点了李暮，利嘉迟早要完，接下来还得面对孔庆，是时候换点自己人了，便顺着她意回答：“好像是有，简历发我，年后我联系人事。”“谢谢表姐。”表妹甜甜地道谢。

她又想到现在租用的大楼牌面不够，如果能盖座自己的楼，气势还能更上一层。她还没拥有过一栋自己的楼。李暮对工程方面不了解，现在正好可以问问，直到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表妹的丈夫没有一起来。

“你老公呢？”她问表妹。

大人们拉扯家常，表妹小声回答：“讨债去了。款子不给结，底下的人又催。”

李暮不便发表意见，只能继续自己的问题：“你知道一栋楼的费用要多少吗？”

表妹摇头：“不清楚，怎么了？你真的发财了？”

“怎么可能？”李暮匆忙找到一个稀烂的借口，“听说大领导买了块地，我太好奇了，到底多少钱才能怎么买，你帮我打听打听呗。”

“哦哦，我也挺好奇的，他空下来我问问。那这内推的事……”

“放心，包我身上。”

表妹一家离开后，父母又明里暗里劝结婚的事情，李暮忙得团团转，命都被系统吊在头顶，哪有空考虑这些，烦躁地要命，下意识一拍桌子，震慑起了作用，父母诡异地安静下来。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脾气见长，社会地位超过父母，度过了为了生存就必须奉父母为权威的阶段，家人反过来要看她的脸色了。李暮心中慌乱不已，匆忙结束对话。

“我的人生有自己的规划，你们别管，公司还有事，回去加班了。”

“大过年的加什么班！”

不顾劝阻和挽留，李暮直接回到自己住处，倒头就睡，等到夕阳落下，暮色四合，她被一阵叮叮哐哐的声音吵醒，开门一看，贞柳易的身影正在厨房忙碌。

李暮脱口而出：“你今年又没回家？”

被些微吓到的贞柳易回头小声问：“姐，我吵醒你了吗？”

“瞧我，忙得都把你忘了，除夕夜又是你自己一个人过。”李暮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锅铲。“快歇着吧，今天我来做饭，看我露一手。”

柳易的声音更小了，像做错事的孩子，缩着脖子，虚弱而落寞。

“没事，都习惯了。”

拨动锅中食材的李暮顿了顿，把柳易从厨房打发走：“去玩吧，客厅柜子里有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打开看看吧。”

等到菜全部做好，柳易先郑重地做了套餐前仪式：“李暮姐新年快乐，唐老师新年快乐，小伙伴们新年快乐，帮助过我的好心网友新年快乐，渺渺姐新年快乐，还有我那对生身父母也新年快乐。”

“哟，今年多了个人，渺渺是谁？”

“是一个作家，她写的好些文章非常有启发，她教女生把自己当人看，把自己放在主体位置，要自立自强，努力挣钱。还有小女生不是缺爱，缺的是钱和权力。”说起她柳易便滔滔不绝，可说的话根本说不完：“还有女生要捂紧自己钱包，不能因为两句轻飘飘的讨好话就库库花钱，必须做到使自己满意的程度才行。简直醍醐灌顶，生活中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

看着柳易亮晶晶的眼睛，里面似有希望的火光闪动，放在十年前，谁也想不到这样的神情会在一个受苦的穷姑娘身上看到，曾经柳易的眼中只有迷茫和倔强，以及笨拙的抗争生活的愤怒。

李暮有些动容，为她的变化感动，轻轻点头：“那确实不错，有空也和我讲讲。”

“嗯嗯，我可以拆礼物了吗？”贞柳易对着面前的盒子左看右看，试图猜出一个A4纸大小的扁盒子里会装些什么。“本来就是你的，开吧。”

得到应允，柳易便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几张薄薄的纸。

“这是……”她简单浏览一遍，不确定地询问。

“一家年营收五百万的小公司，送给你管了。”

“可是我不会诶。”

“没事，随便玩，倒闭了我这还有。”

再三确认之后，柳易欢呼起来：“好耶，我也是小老板啦！”

还是得给点实际好处才行，看着柳易欣喜的模样，李暮深刻反思自己，情谊再深，不如钱来得实在，这钱上交给系统也是浪费，不如给柳易拿去玩，她点子多，说不准真能闯出来。大多数人缺的又不是灵感，而是资源，而感情是最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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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假期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复工，在又忙又无聊，只能频繁刷手机和玩游戏的假期里，骂利嘉的人又叠出十几万条评论，整个黄金时间段的流水还没有之前小长假的一半，自家员工为了这档事不得不紧急调整方案和预算，天天加班开会，每天晚上十点，写字楼都是灯火通明，但流水还是越来越差，败势如水泄山倾，势不可挡。

程氏集团也开始加压，两难之下利嘉只能咬牙裁员，第一批裁掉的大半还是女高管和女员工，惹来同行的嘲笑，他把女员工开掉，谁来给他琢磨女生的心思呢，他要吃这碗饭，却自己摔碗，也是困兽之斗了。同行们嘲笑完便高薪把这些骨干员工收回自家，李暮也趁机收回几个原来的，她的游戏消失之后，员工很多都去利嘉那，放他那还怪可惜了，这下好了，又都回来了。

她还记着那金口难开的集团财务总监莱天，便主动联系自己表妹，却被告知老公不让她跨城市上班，这可把李暮一顿气，这班又不是她老公上，瞎掺和什么。既然如此只能再换人了，想进的人多的是。

这天，李暮在电梯口碰上个熟人，是她小学同学，但是名字不记得了，但这无所谓，她上去热情打招呼，“呀，是你，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对方迷惑地抬头，“你谁？”

“我是你小学同学啊！”李暮一拍他肩膀，开始套近乎，“你忘了？劳力市实验小学，三班的。”小肖同学恍然大悟：“啊，哦！是你啊！”虽然他看着还是没想起来，但不影响认人。

李暮继续问：“对啊，你最近怎么样？”“还行吧，想换个工作，降薪降得厉害，你也来面试吗？”“嗯对。”“你面什么的？”“运营。”“我来面财务。”

李暮关切地问：“你看起来好丧啊，”小肖同学有气无力回答：“嗯，不像你永远那么活力，我现在已经是个工作丧尸了。”

正巧，人事来接小肖，见到领导正要打招呼，李暮在背后疯狂嘘声打手势，制止了人事暴露自己马甲的行为。

“怎么了？”看到人事强行咽话的别扭表情，小肖同学疑惑地回头，四处观察。

“没什么，你快去面试吧。”李暮推着他进会议室，自己等在外面。没多久就见他垂头丧气出来，李暮便上前关怀：“怎么样？”

“不怎么样，走个流程。”小肖同学自我安慰：“没事，本来大厂也就是过来混混的，没考虑真的能面中。”

李暮把他拉到角落，悄声和他讲：“诶，对了，我有朋友在这家公司当领导，可以替你联系试试。”小肖同学狐疑地看她：“那为什么不把你先弄进来？”李暮一摆手：“嗐，刚才骗你的，其实我是同行那边的。”

“你是商业间……”

“嘘！”李暮连忙按住他的嘴，“总之我有办法把你正规渠道弄进去，就是有点小忙要你帮衬帮衬。”小肖同学会意，握住李暮的手，感激地道：“不管你是谁，我全都想起来了！改天我再正式登门拜访，咱们同学也好久没叙旧了，趁这次机会好好聊聊！”

李暮很满意，又问：“会喝酒吗？”

小肖同学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还是一口应下：“会！那我先回去改改简历哈，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