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妙安瞧着这场旷世烟花,棠溪珏则是立于她的身侧瞧着她,待到光辉落幕,他才伸出手轻拍了拍她。
“何事?”
闻妙安回过神来瞧向了他,棠溪珏便也将心中所想比划给她。
“此焰火,本王只放给殿下一人瞧,再无旁人。”
他这般便是表明心意了,虽是谈不上爱她如命,但也能敬她,护她,给她尊贵体面。
奈何...闻妙安所求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她若是嫁于这棠溪珏,也只是为了灵澈公主妥协了罢了,她垂下眸出声说道。
“走罢,太晚了,本宫乏了。”
……
眼瞧着这驸马大选的复选已闭,临近殿试了,这棠溪珏日日都会来这长宁公主府给闻妙安送些稀奇物件儿,又陪着她逗闷子。
他句句未提驸马大选一事儿,可这言行举止间多少是带着威胁之意的。
闻妙安自是瞧出来了,只是这人不提,她便也不说些什么,就这般装傻充愣的过了一段时日。
直到驸马大选这日。
浅桃朝颜早早地便起了身侍奉在自家殿下眼前忙前忙后的,她虚扶着自家殿下坐上了轿辇比划道。
“殿下,今儿这日子同时辰可都是司天监的掌监大人算好了,晚不得,若是晚了太后娘娘怕是会生气的。”
今儿算是大日子,闻妙安一袭莲青芙蓉金海棠云锦织锦连烟锦裙着身,又搭着莹白藕荷的金线海棠披帛若有似无的披在身上,既华贵大方又带着些姑娘家的娇俏,
如瀑般的墨发也难得被全挽成一凌云髻,发髻上冠着的是前些时日司饰坊紧赶慢赶制来的洒金珠蕊翠镶白玉海棠金冠,这发冠之下坠着一穗一穗的东珠坠子,随着她行走的幅度轻晃着。
她端坐在轿辇之上瞧着浅桃所比划的便也微微颔首,这二人松了口气便高声吩咐道。
“起轿!”
抬轿的宫人将这顶轿稳稳地抬起,后而便朝着宫内的玉堂殿走去。
这玉堂殿乃是宫中办宫宴的地儿,外人是入不得的,特别是男子。
奈何太后,皇帝同礼部商讨许久都择不出个可以办此事的地儿,便择了玉堂殿。
此番太后同皇帝也是又费了不少的银钱吩咐工匠将这玉堂殿大修一番,想着这般或能为她的婚事添些喜气儿,
随着朝颜的一声儿“落轿”,这抬轿的宫人将长宁殿下稳稳的放至在玉堂殿外,浅桃也赶忙随侍上去,虚扶着自家殿下下了轿辇。
这一直候在玉堂殿外的景文一瞧见长宁殿下先行了礼,后而便先一步入内高呵道。
“长宁殿下到!”
闻妙安迈过玉堂殿门槛入殿时,便瞧着这殿内殿外的公子哥们连带着他们身侧侍奉的太监都跪拜了下来。
这殿下乃是此番驸马大选擢选出来的佼佼者,这殿上坐着的则是皇帝,太后,昭太妃,就连那明太妃都来了。
她走入殿中略过身侧跪拜着的公子哥们,走至殿内微福身一礼。
太后同皇帝瞧着了闻妙安便也齐齐的松了口气,这一直悬着的心也跟着稍松了松。
说到底,此番驸马大选并非闻妙安本意,是他们为了和亲一事办的。
他们深知妙安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他们生怕她今儿甘愿冒着不敬君上,不敬太后的罪名不入宫来这玉堂殿。
毕竟这驸马大选之事,闻妙安从头至尾都未曾上过心,甚至都不愿意仔细地看一看瞧一瞧。
如今瞧见了人,皇帝紧皱着的眉也跟着松了松。
“快,将皇姐扶起来。”
景文便也起了身,他俯着身子走上前去迎着闻妙安入了席,她在太后右侧的席面儿前落了座,皇帝不挨着她,但也悄悄地吩咐人塞了一张纸条给她。
闻妙安不动声色的将这纸条拆开,瞧着这闻晏安的字。
“皇姐,今日纵使是选不到合心意的驸马都要择一个,不然皇姐就要出使和亲了,皇姐若是实在不喜就随便选一个,到时朕再想法子叫你们二人和离就是了。”
她瞧过这字条便也收入袖中。
这长宁殿下落了座,太后便也赦了这殿中跪拜着的公子哥们的规矩。
公子哥们纷纷落了座,后而便感受到这太后娘娘正在打量他们,吓得他们纷纷坐的更直了些,垂着眸不敢抬头。
太后对这帮子公子哥们倒是不甚满意,可这些已是他们现下能擢选出来最好的公子们了,她抬眸瞧向了夏雨,夏雨便心领神会的上前一步高声道。
“今儿乃是驸马大选的殿选之日,这初选复选已将品行不端,容貌怖人,家中腌臜之人都筛了下去,现下各位公子们既能坐在这玉堂殿中,便已是万里挑一之人了。”
这殿中殿外少说有着五六十个公子哥,奈何殿下的驸马爷只能有一人,夏雨这是先劝慰这帮公子哥。
省的他们过会儿未当上这驸马爷,便不忿的闹起事来。
“今儿无论选上与否,陛下同太后娘娘都一早儿备下了厚礼。”
浅桃将夏雨所说之话尽数比划给自家殿下,闻妙安只是静静的瞧着,她端起眼前的茶壶本欲要斟一盏茶来。
只是她刚将这茶壶端起,便瞧着这茶壶下的另一张字条,她拿过字条展开便知晓写这字条之人乃是棠溪珏。
“殿下考虑的如何了?”
她瞧过便也将这字条收好放至衣袖中,后而抬眸便对上了棠溪珏瞧来的目光。
他今儿还是那副书生的打扮,瞧着温润如玉的很,不见半分阴损,他瞧着闻妙安瞧了过来便微勾着唇换上了一副笑模样。
只是这笑到底是有几分的真心...闻妙安是瞧不出来,她只能瞧出这人笑意之下的威胁之意,她略有些烦躁的皱紧了眉,她移开了目光想要去寻一寻那赫连世子。
这一寻却是未瞧见这人。
自那日山谷话本之事后,闻妙安便未曾再见过这赫连嵘辰一面,他本就行踪诡秘,她只当他是有事儿,便未放在心上。
她还将那玉佩好生的收着。
只是....她本以为赫连嵘辰今儿是会露面的,可她却未瞧见人,她朝着浅桃招了招手。
浅桃便也走上前来,瞧着自家殿下在一侧提笔落字写道。
“赫连世子在何处?”
莫说自家殿下在寻这赫连世子,浅桃同朝颜也一直在寻,可最后也只是瞧见了一空着的席面儿。
这殿中无赫连嵘辰,又多了个空着的席面儿,这般想来,那赫连世子今儿应是未来才是。
她瞧着自家殿下摇了头比划道。
“奴婢未寻到世子爷。”
她这比划完,闻妙安便又瞧见了被压在砚台之下的一张字条,上头写着。
“殿下莫要将心思挂在赫连世子身上了,他今日被美人缠身怕是不会来了,既如此殿下还是选了我,你我联手必能坐稳万晋江山,如此既免了灵澈公主的一桩婚事,我登基之后又能给殿下想要的权势,尊贵。”
这一张字条,闻妙安只瞧见了“美人缠身”这四个字,她捻着字条的手紧了紧,眼底尽是落寞,连带着呼气声都跟着重了几分。
今日若是赫连嵘辰来了...她或会,罢了...只是或许罢了。
浅桃瞧出自家殿下似有些不对,便轻拍了拍她的肩比划道。
“殿下,可是出了何事?”
闻妙安敛去眼底的落寞摆了手。
夏雨将太后娘娘所吩咐的话说尽,后而便瞧向了长宁殿下,闻妙安颔首接过景文递来的毛笔在书案前的宣纸上提笔落字。
今儿殿试的最后一道考题便是由她自己出,到时哪份答案最合她的心意,她便择了谁。
这题她一早儿便想好了,便也未犹豫,极为干脆的落了字。
景文将长宁殿下眼前的这张宣纸拿起,他先奉给太后,昭太妃,明太妃,皇帝瞧一瞧,待到他们瞧过后,才拿至高位之下。
殿内殿外公子哥们在瞧到这考题时都愣了神,他们这些时日做了千般万般的准备,皆是为了今日的殿试。
他们本以为这长宁殿下应是会出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考一考他们,亦或者问一些话本子....
只是他们所想这些,闻妙安一个都没考,她只在那宣纸上落下了三个字,落下了她的名字。
殿下一片唏嘘,可笑他们都是好人家出身,自诩是文武双全的才子,日后都是要科考一举登科,为国效力之人。
可他们瞧着这长宁殿下的考题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落笔。
就连那棠溪珏也是有些错愕,他紧锁着眉几番斟酌都不知这长宁殿下今儿到底玩的是什么花样。
皇帝同太后瞧着这考题也都瞧了过去,别说是这帮公子哥们有些发蒙,他们也瞧不出闻妙安意欲何为。
这殿上殿下都为着这考题头疼的很,唯有闻妙安一人乐得自在,竟是悠悠的品起了茶。
夏雨适时的走至殿中轻咳了一声后而便高声道。
“以一炷香为限,一炷香后会有宫人收卷,玉簪,燃香!”
她这儿话落,玉簪便也将香燃上了。
这玉堂殿内外的公子哥们瞧着那“闻妙安”三个字都头疼的很,可头疼归头疼,他们今儿既已来这玉堂殿殿试,那总归是要写出什么来的。
总不能交了白卷,惹人非议不是?
今儿纵使是当不上这驸马爷,可若是他们这题答得极好,许能叫皇帝瞧上,日后也好为官啊。
这般想着,这帮公子哥们便也渐渐安下心来提笔落字。
一炷香的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待到这香燃了一半儿,那夏雨便出声提醒道。
“各位公子们,现下还剩半炷香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