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友想请白先生帮我?”赵萱问道。
“一来白泽先生想必十分乐意助赵姑娘解围,二来也可以借此机会喂下忘情丹。如此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孙浪解释说。
赵萱将信将疑地看了孙浪一眼:“罢了,横竖也没别的人选,你陪我演一出戏罢。”
……
随后,两人步入妖言印书社的大门,只见书家四兄弟正忙着誊写文章,而白泽则悠闲地靠在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
“白先生,四位道友,小女子特来向大家正式辞别,今后恐怕很难再有相见之日了。”赵萱怅然若失地说,声音柔弱而略带哀愁,显得异常楚楚可怜。
“赵姑娘,为何要突然辞别呢?”书虫闻言,满脸诧异。
“唉,不过是一些宗门内部的琐事罢了。我实在不愿拖累娘亲与清都派。”赵萱低声细语,言辞中透露出无奈与不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书呆关切地追问,希望了解详情。
“不过是小事罢了,不值一提。小女子哪怕遇人不淑,也要尽己所能,报答清都派,如此便心满意足了。”赵萱柔声说道,嘴角微微勾出一丝笑意,眼神却流露出万般无奈。
“赵姑娘,请留步。”孙浪连忙说道,“姑娘被逼无奈要嫁人,孙某深感同情。我愿陪姑娘前往清都山,与陈长老和康掌门据理力争。”
“康掌门与娘亲也是迫于其他九派的压力。”赵萱轻轻摇头,叹息道,“毕竟一个月前那妖魔是从虎峪峰岩洞逃出的,其他门派早已议论纷纷。我怎能让她们为难呢?不过是牺牲我一人,换来门派的安宁罢了,这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
书痴也跟着叹气说:“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赵萱自嘲道:“难不成我凭空变出一个情郎,让其他人知难而退么?”
书迷说:“其实我们六人都是大好男儿,赵姑娘,你看谁顺眼一些,我们都可以帮你度过眼下难关的。”
在场没有人提出反对,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不知白先生可愿意帮我脱困?”赵萱走到白泽面前问道。
“诶?赵姑娘居然没选孙小郎君?”书家四兄弟在一旁,感觉很奇怪。
“其实吧,我觉得孙小郎君的师父,那位酸大哥,看起来跟赵姑娘更般配。”
“对对对,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是这种感觉。
“其实刚才那个叫重华的剑修也行。”
书家四兄弟在一旁小声讨论,但是另外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牡丹,我身体虚弱、相貌平平,不是最佳人选。”白泽说道。
“白先生,这些人中,只有你我是旧识,故人之间的熟悉感,是伪装不出来的。”赵萱郑重说道,一改之前楚楚可怜的风格。
……
好在夏日昼长夜短。三人赶到清都山时,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尽,天边仍残留着几缕淡淡的霞光。晚上有两场相亲,戌时初一个,戌时中一个。
孙浪与白泽跟着赵萱飞到清都派附近的镇上,隐身踏入一家酒楼,走到二楼靠窗的雅间。
今天晚上的相亲对象来自于两个主修符箓的门派。第一个是玄符宗宗主之子凌羽,天资甚高,虽然只有二十六岁,却已经有结丹后期修为,自然眼光很高。
地仙之下凡人修士的境界从下往上分为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渡劫六个境界。渡劫之后飞升成功,才能修成地仙境界。
赵萱通常将自己的境界压制在筑基后期。一个月前,在抵抗妖魔时,她不得不展露出真正的实力。然而,由于当时在场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元婴期,因此各派长老都误以为赵萱也是元婴后期修士。
此后,赵萱便以结丹初期的修为示人,并对外宣称那日修为的突然提升是因为服用仙丹所致。
白泽通过传音对赵萱说:“凌羽此人向来轻视那些依赖丹药提升境界的修士,所以还未见面,他就已经对你有了成见。”
赵萱传音回复:“明白了,谢白泽先生的提醒。”
凌羽道:“赵姑娘年仅十八岁,便已是金丹初期修为,真可谓惊才绝艳。”
赵萱淡然回应:“这不过是丹药之功罢了。我两年前有幸得遇仙人,承蒙仙师赏赐丹药。金丹又何足挂齿,将来我还要靠丹药成就元婴、化神之境呢。”
凌羽闻言,脸上不禁露出鄙夷之色。
赵萱继续吹嘘自己所服丹药的神奇功效。凌羽很快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离去。
接下来是灵篆居的大师兄叶星渊,两人的会面地点被安排在河面上的一艘画舫之中。叶星渊雅好音律,颇有造诣。
初见赵萱时,叶星渊眼前不由一亮,随即表示愿意为赵萱专门谱写一首曲子。
“此人极为珍视自己的乐器,从不轻易让他人触碰。”白泽通过传音提醒赵萱。
于是,在叶星渊弹奏新作的曲子时,赵萱展喉高歌,却故意将曲调唱得离谱至极,跑了十万八千里。叶星渊虽心中不悦,但仍皱着眉头忍耐,直至赵萱唱完。随后,赵萱又提出想借叶星渊的琴弹奏一首曲子,结果在弹奏过程中,假装不经意地弹断了一根琴弦。
第二天,孙浪不再跟来,而是去虎峪峰找重华去了。
第二天上午,是两个主修阵法的门派。
“星罗阵宗的掌门首徒石穹,性格严谨认真,素有洁癖。”白泽说完,赵萱立即有了对策。
两人共进早餐时,赵萱一边喝粥,一边不停地夸赞桌上的一道小菜味道极佳,并询问石穹是否喜欢,若不喜欢自己就全包了。随后,她未经石穹同意,便将小菜全部倒进了自己的碗里。用餐过程中,赵萱故意将饭菜洒了一些在桌上,随即拿出手帕擦拭桌面。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餐后她竟用同一块手帕擦了擦嘴。
石穹在一旁全程紧锁眉头,看着赵萱的举动,早已食欲全无。而赵萱却表现得极为开心,仿佛毫无察觉,没心没肺地询问石穹为何不吃,还口口声声说别浪费了食物。
上午的第二位相亲对象是幻阵阁的少阁主,此人风流成性,虽尚未成亲,但侍妾众多。
听完白泽的介绍后,赵萱通过传音请求白泽现身相助。
正当幻阵阁少阁主对赵萱的美貌赞不绝口之时,白泽推门而入。赵萱见状,连忙喊道:“白大哥,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白泽不知道赵萱打算演什么,只是问候了一声:“赵姑娘。”
赵萱紧接着说道:“白大哥,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愿意舍弃一切随你而去。不过,你得先杀死家中给你安排的侧室才行,我赵萱绝不能与他人分享夫君。你放心,我剑术高超,能在几十里外取人头颅,到时候定能确保官府不会怀疑到我们。等你处理完那些侍妾,我们就一同在山中清修,做一对清贫却一心一意的夫妻,你觉得如何?”
白泽闻言,竟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幕,把一旁的幻阵阁少阁主吓得面色苍白,毕竟他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哪里敢惹这样的麻烦。
接着,在白泽的协助下,赵萱成功给下午主修音律的梵音门、主修医术的回春堂、主修丹药的神农坛,以及晚上的炼器门派锻星宗、主修剑术的长锋剑派,都留下了极为不佳的印象。如此这般,想必她很快就会在修真界臭名远扬了。
然而,唯一遗憾的是,由于忙于应付各种局面和演戏,赵萱竟忘记了给白泽喂下忘情丹。
至于长锋剑派的大师兄卓云飞,他早已有心上人。因此,一见到赵萱就说明情况,两人都表现得极为爽快。简单喝了杯酒,对好口径后,卓云飞便匆匆离去了。
正当赵萱思考如何诱骗白泽饮酒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嚣与打斗声。
两人连忙循声赶去,只见一群修士正在围攻一名少年。
赵萱定睛一看,发现被围攻的竟是清都山的杂役弟子于小实,而围攻者则来自其他九个门派。于是,她立即持剑上前,荡开了众人的攻击。
“各位道友,请住手!此人乃是我清都派弟子,不知是否有什么误会?”赵萱大声问道。
“能有什么误会?”一个玄符宗的弟子义愤填膺地说道,“我们亲眼看到他刚才眼睛变成了竖瞳,手腕上也露出了鳞片。而且,他还背着人偷偷吃生肉、饮鲜血,这定然是个妖怪无疑!”
话音未落,一个幻阵阁的弟子便冲上前去,强行撸起于小实的袖子,果然露出了片片鳞甲,证实了玄符宗弟子的说法。
那鳞片上布满了道道疤痕,新旧交替,有的已经愈合结痂,有的还在淌血。于小实见事情败露,顿时双手捂头,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于小实因资质不佳,天性鲁钝,修行速度极慢,长期以来一直遭受同门的嘲笑和排挤,性格极为胆小怕事。来到清都山已有十来年,却仍是一名杂役。因赵萱每五天需运送物资到试越峰,跟于小实有工作上的交接,所以对他颇为熟悉。
此时,一位丹鼎派弟子指责道:“我们门派突然失踪了十条用草药饲养的灵蛇,说不准就是这妖人所为。”
紧接着,一名幻阵阁弟子也愤怒地说道:“我们少主的坐骑突然横死,心脏都被掏空,定然也是这妖人干的!”
“昨晚我师妹被妖怪袭击后,至今昏迷不醒,我看与这妖人脱不开干系。”梵音门一位女修说道。
“三位师兄,口说无凭啊。”赵萱冷静地分析道,“即便于小实当真是妖人,但几位所言之事,也未见得就是他所为。你们只看到他啖血肉的样子,却并未亲眼见他为非作歹。错怪好人是小,放任真凶逍遥法外才是大啊。
“可是他绝非善类!”幻阵阁弟子依然坚持,“赵姑娘,你是不知道他刚才多凶,我师弟被他咬伤后,直接昏迷过去,血流不止,皮肤青紫,显然是中了剧毒。这人绝对是个祸患,留不得!”
说着,那弟子就要上前捉拿于小实,赵萱则持剑紧紧相护。
此时,白泽对赵萱传音入密道:“赵姑娘,你护不住他的。这孩子身上被下了天魔种,因此才显露出妖魔化的迹象。眼下他只是觉醒了妖兽的嗜血习性,等心神也被完全控制住,就会彻底变成妖魔。”
赵萱听后,心中一震,但仍坚守立场。锻星宗的一名弟子见状,不客气地说道:“赵姑娘,我们是念你在清都论剑时舍身相救的恩情,才给你几分面子。你若还是执意包庇这妖人,我们众人一起上,恐怕你也抵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