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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前尘往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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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给了我些似真似假的书信,后又是引的我听你说了这么许多,”左老夫人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就想要一个公道。”叶七说的不卑不亢,“之前种种无论是因为妥协还是因为师傅真的不在乎,那些都与我无关,但现师傅如今遭人暗害,这件事于我而言过不去。”

听她说这话,左老夫人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看向叶七犀利的目光也柔和许多,“孩子,你还小,很多事你还不明白,这世间事本就没有多少能过去的,但时间久了,那些过不去的事儿,也没那么重要了。当然我这个母亲尚且要权衡利弊,如今,你一个小丫头又能做什么。”

“不知道,”叶七对于左老夫人的话也并是生气,她只是平静道,“能做多少,能做成什么样,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一定要作。否则,我余生不安。”

一句“余生不安”似乎触动了左老夫人的心绪,她跪在蒲团上许久都没再说话,捏着念珠的手也一直都在微微的颤抖。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叶七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等了好大一会儿,等到叶七以为左老夫人大概不会再说什么了吧,其实也对,十几年她就不曾挣过,那是的她应该也是无奈,叶七并没有觉得她做错什么,维护自己的儿子固然勇气可嘉,但若是真要赔上全府上下自然也是不该,这就是成年人的无奈吧。

叶七见左老夫人似乎已经没有再开口打打算,于是她微欠了欠身打算离开,谁知就在她要转身的时候,左老夫人却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丫头,你可知,你想要的公道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知道。”叶七如实回答。不过昨日那人如果真是官家,相比她要付出的代价一定不会简单。

“是啊,”左老夫人幽幽道,“以你的年纪,自然是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止你,就连卿儿留下的无风谷,还有那些人惦记的镇北军,最后恐怕都不会善终。所以,即便如此,你也不愿放弃?”

“老夫人,我放弃,那些人就能善终?”叶七心一直往下沉,她知道左老夫人说的是对的,与权势斗,与官家斗,与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最后只会牵连更多无辜之人,这不是左卿想看见的,自然也不是她想看见的,只是……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师傅也退出朝堂这么多年,可是最后,不是还是落了个如此下场……”叶七声音里染上了浓重的湿气,她沙哑着嗓子道,“还有您说的镇北军,这么多年,想必您也是一直护着,可是眼下这局面,您又真能护住他们余生无忧吗?或许在您心里觉得当年对不住师傅,所以您想守住这最后的一点念想,可是他们真的能全了您的这份心思吗?如今战事又起,他们各为所求手段用尽,您的隐忍最后真的能换来那份安宁?”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叶七觉得自己可能不该说这么多,但除了左老夫人这位母亲,她现在已经不知还能向谁求援,当年的是左老夫人必然知情,她若肯说,至少当年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就不会全是凭着自己的想象去拼凑。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左老夫人似乎在叹息声苍老了许多,原本就憔悴的面容此刻更是摇摇欲坠般的可怜,叶七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虽然不曾做过别人的母亲,但至少她做了别人快三十年的女儿,若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亲妈,她又是否真的忍心如此逼迫,心里的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骂她假仁假义虚伪自私,一个骂她不顾恩情给自己找出诸多的理由和借口,只为逃避内心的不负责任。

见叶七站着不说话,左老夫人到是伸手示意扶她起来,一边语气平淡道,“怎么,你今日说了这么多忠义之言,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嘛,说吧,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我……”叶七伸手将左老夫人从蒲团上搀扶起来,然后将她扶到了一旁的榻上,李妈妈不在屋子里,就只能她自己跟老夫人添茶递水。

等水开,等差温,等到老夫人将一口茶喝进了嘴里,叶七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我想请老夫人告诉当年的真相。”

“真相?”左老夫人端着茶盏神情有些恍惚,“当年卿儿为了国家社稷,自请挂帅出征,他与官家自幼长在一处,说是伴读实则,他是将官家当成了兄弟,可是他不知道,自古皇族无血亲,谁与谁都莫要越了那条线,若是不懂这个道理,最后的苦果便就只能自己往下咽。”

“师傅与官家是叔侄?”叶七问。至少昨日那人是这么说的。

叶七的话左老夫人到是也并没有意外,她微微颔首,道,“是啊,他们辈分虽然不同,年纪却是相似,那时候先帝有意给官家找几个同龄之人一起进太学,于是辗转话就传到了左府,官家定了的事,那容得我们置喙。偏偏,卿儿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他觉得既是亲族就该眷顾帮衬,加上那时官家还特别喜欢与他玩在一处。”

“所以,当年……其实也并非真是非要师傅挂帅,只是……”叶七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只是她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究竟对了几成。

“是啊,”左老夫人点头,神情中的哀伤就好似重新又看着自己的儿子上了一次战场,“那时候先帝本欲让官家挂帅亲征,作为太子,他若是立下战功,将来这皇位自然也就更加坐的安稳。只可惜,那时官家并无自信自己一定能赢,边关传来的消息每每又都是北狄人骁勇凶残,失守城池如何疮痍狼藉,于是官家就更加害怕,他找卿儿商议,欲想出一个合乎情理的说辞退了亲征一事,谁知卿儿却说,‘都是兄弟,我替你去又何妨’。”

是啊,若真是兄弟,谁替谁又有何妨……只可惜,‘兄弟’二字也未必人人都当的,更不是人人都在意,叶七不知道当年官家找到左卿的时候究竟是何想法,但她能肯定是人心如鬼蜮,将别人想的过于善良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恶意。

“等到卿儿真的挂帅到了战场才知道,那里是只有北狄,那些等着坐收渔利的外邦异族何止一二,他们都等着一方兵败,然后好趁机的些好处,那些年,卿儿写回的家书都是平安,可我这个当娘的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多苦多难,”左老夫人的声音哽咽着,一行清泪终还是落下,这么多年母亲对儿子的牵挂都在这一滴滴的泪水里,她愿忍,却不愿忍一世,就像这丫头说的,即便他这些年隐忍不发,结果也并没人愿意让她安稳如愿。

“卿儿在边关一待就是三年,渐渐的,从北边传回来的消息不再是败退,不再是狼烟四起,可是朝中的风向却变了,先帝羸弱多病许久不朝,太子监国,却因年少处处受制于人,”左老夫抬手缓缓擦着流下的眼泪,一边道,“先帝的旨意,监国太子的旨意,一月之内官家竟然写了三道让卿儿回京的折子,明里说的是,先帝临终想要再见卿儿最后一面,实则却没人知道那些旨意背后究竟为何。”

这件事儿她到是听说,当时叶七心里想的是,不知道那几道圣旨还能不能找到,如果能,没准可以查出些蛛丝马迹,“老夫人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官家无论写了圣旨给谁,宫中是否都有备份?”

“你是想……”左老夫人诧异的抬头看着叶七,她知道这丫头大胆,但竟不知这丫头如此大胆,“你要找当年的那些圣旨?”

“不看看怎么知道当年的圣旨里都写了什么,”叶七说的理所当然,“师傅手里的圣旨应该也在,只是这么多年我却不知道师傅将那些东西都放在了何处,但左右我们现在人在京城,所以如果宫里有备份,那自然应该更好找些。”

“更好找些?”左老夫人不禁失笑,她看着叶七道,“你以为,皇宫大内,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你以为,那些皇家密档,是你想看就能看见的?小丫头,你就不怕自己有一日掉了脑袋却都还不知为何掉脑袋。”

哎~说的是那,这件事左右肯定也不会如她想的那么简单顺利,不过事在人为嘛,叶七给自己打气,一边对左老夫人悄悄做了个鬼脸道,“老夫人放心,我这条小命还要留着在老夫人跟前多尽几日孝,不会那么容易丢。”

看叶七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左老夫人到是从心底里生出几分羡慕,少年人的好,既可无知又可无畏。

想想如此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人生那么多选择,谁又能说那一条才是对的。选了,一直往前走,即便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谁又能知道,这一路没有让人无悔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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