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芜看着远处秀丽的风景想起了贞娘提醒她的话,她还是向那边走了过去,她没有去对面核实是否真的有,因为就算她去了她也看不到,以她的目力根本就看不到。
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去到悬崖上。
她一路走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野兽,她很是庆幸,来到悬崖上,她终于看到了这处绝妙的风景,却没有看到罗禾。
不会是看错了吧,这里根本就没有罗禾。
也许真的有呢,她这样告诉自己。于是她在悬崖上找了许久,可都还是未曾看到。悬崖上的风呼啸而至,就如那半月崖下彻骨的河水。
她听贞娘说了,这里离半月崖有段距离,彭大夫也是因为这里的山上没有他要的药材,才跑到远处的半月崖下去采药,结果发现了她和沈恙。
村民发现彭大夫一直未归,就前去寻找,才将几人带了回来。
额头渗出汗,呼吸声被风声掩盖,她在这停留了很久了,再不走恐怕天黑都未必能下山。她感觉心中急躁,忽然她看向了对面。
从对面看这里应该是看不到上面的,只能看到悬崖峭壁,因为对面比这里要低许多,再好的目力也看不到。
那人也不像是骗人的模样,那就只能说明她找错地方了。
犹如醍醐灌脑般,她好像知道她为什么找不到了。她在腰上绑上绳子,另一头绑在了树上。还好她在来之前把能用的不能用的都带上了,就是以防万一。
她扯了扯绳子,够结实了。
两个时辰后,夜深人静时村子某一处响起了敲门声,“砰砰砰——”
里面的人一直没动静,外面的声音就一直在响起,终于里面传来动静,门打开了,伴随着一声咆哮,“要死吗,大晚上不……”
“睡觉”两个字让彭大夫咽了回去,月光下他看到一个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衣衫破损的女子,他差点想大叫一声鬼啊。
可再一瞧他就看到了那女子将手中的东西拿到了他面前,那是罗禾。
下一秒女子就直接两眼一闭晕了过去,直直砸向了他。
“唉,唉,哎呦,我的这把老骨头哦。”彭大夫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让两人直接倒地,这要倒地上了恐怕他这把老骨头就真的要废了。
“你说她这可真是不要命了啊,这她也敢去啊,这也得是她运气好,要不然就真得给她那短命夫君殉葬了。”
“她怎么样啊?”
“没什么事,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就是力竭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沈意芜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这些话想起来却没想到又晕死了过去。
悬崖峭壁间她看到了那迎风飘摇的罗禾,她趴在地上伸长了手臂去够,却发现还是够不到,再这样下去她都要掉下去了。
此时半个身子都已在悬崖边上,她拼命地去够,终于让她够到了罗禾的边缘,于是心中的欲望驱使着她让她再次靠近。
握住罗禾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她好像看到了某种希望,可是下一秒就让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失重的感觉袭来,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直接握住了绳子,她将罗禾咬住,两只手抓住了绳子。
绳子尾端带着被磨断的痕迹,应该是她在悬崖上磨的,此时她才感觉到腹部好像也有些疼痛。她双手用力地握住绳子,她不敢松也不能松,她还得活着回去找沈恙。
等她上来的那一刻,她躺在了地上平静地呼吸着空气,让她终于感觉到活了过来。
睁开眼睛时她看到的还是那间破旧的房间,但心中的感觉却不一样了,她没有忘记她昏迷前是想做什么。
沈意芜立马冲到了隔壁,就看到贞娘正在给沈恙喂药,放在一旁的碗已经见底,这是最后一勺了。
见她醒过来,贞娘也是喜出望外,“我还以为你晚上才会醒过来呢。”
沈意芜没有回答她,看向了床榻上的人,她立马会意,“彭大夫已经将罗禾入药给林风喝下去了,你不用担心。”
闻言沈意芜才放下了心,她能看出来沈恙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贞娘将沈意芜带到了院子中,表情有些严肃,她将罗禾带回来后,村子里的消息都传开了,她也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告诉她罗禾在哪的,却什么都不说,一个人就去,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沈意芜知道她想说什么,她率先开口堵住了她的话,“贞娘,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这次是我太心急了,但是你看我不是没有什么事吗,你就别说我了。”
见她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贞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看了看沈意芜包扎的手,又看向沈恙的房间,“希望他能够早日醒来,不要辜负了你的一颗真心。”
贞娘走了,沈意芜每天都会去看沈恙,躺在床榻上的人双眼紧闭,没有露出他那双蓝色眼睛,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你已经睡了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她看着不再苍白的脸,长长的睫毛,头一点一点的。醒来时感觉浑身疼痛,才发现她竟然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怪异的姿势才导致了她身体上的疼痛。
忽然她看见被褥被掀开了,她明明将人盖的严严实实的,抬头间她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那一刻她竟然有些慌忙无措,明明期盼了那么久。她一把将人抱住,却没看见那双眼睛的空洞,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
“你终于醒了。”她从未感到如此开心过,也忽略他身体上的紧绷。她抱住他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可还没开心多久,下一秒她就被人一把推开,没有任何防备的她直接被推倒在地。
这时的她才发现沈恙的眼睛是那么空洞,眉眼蹙起,好像在隐忍着什么,双手在空中不断摸索着。
沈意芜立马上前握住他双手,她感觉他隐隐有些失控的状态,就好像在那暗室的模样。
“你是谁,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呢?”一句话他说的断断续续,好像有什么控制不住了。
沈恙突然的一句话让沈意芜有些愣住,眼眶中的泪水汹涌而下。她明明就在他眼前,他却在问她在哪,都这个时候还问她干什么,自己五识尽丧还担心她干什么。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在,我在。”她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大声喊道,可那人还是依旧在念叨着,“她在哪,她在哪。”
她看着那紧紧拽着她苍白的指尖,声音逐渐哽咽,她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知道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见的。
人总是那么贪心,当初她只希望他能够活着,后来希望他能够醒来,到现在她希望他能够恢复五识,做回从前的沈恙。
沈恙只想知道沈意芜是不是平安,他醒来时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昏迷了还是醒的。直到有一个人抱住了他,他才发现他是醒的。
黑暗中,没有一丝声音,所视之处全是黑暗,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暗室。可他还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安好。
急迫下一伸手好像将人推了出去。
无尽的黑暗向他袭来,一层一层黑暗将他包裹,他紧紧拽住面前的人,他不知道是谁,但他知道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那人又靠近了他,却一直都没有回答他,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也听不到的。
沈意芜感觉到被抓着的地方越来越疼,她看着沈恙一副痛苦的模样,沈意芜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屋外传来脚步声,来这里的没几个人,这个声音是。
“彭大夫,快来看看他。”她大声呼喊着。
下一秒进来的人果然是彭大夫,他伸手把脉却被人反手抓住了手腕翻转了过来,“啊啊啊啊,痛痛痛——”
房间里只剩下他呼痛的声音,“快叫你相公停手啊,我手快断了。”
沈意芜抓住沈恙的手想拉开两人,沈恙却是纹丝不动,“你放手,放手啊。”
她犯了难,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见啊。
她用力抓着沈恙的手,脸上的泪水还未干,一张小脸急成了苦瓜。沈恙突然松了力道,眼前刚才还叫痛的人立马一手拿着针直直扎入沈恙的脖颈,平日淡漠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刚刚怎么也不放手的人直接倒了下去。
沈意芜立马接住他让他躺好,一脸焦急地问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怎么不担心不担心我这把老骨头有没有事啊。”彭大夫握着手腕吱哇乱叫着。
“我这手断了看你找谁给他治这毒。”
“我这手可是全身上下最宝贵的了。”
沈意芜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沈恙下手的确是有些重了,她赔着笑脸,“彭大夫,我替他跟你道歉,你也知道他是个病人,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她的余光瞥见角落的地上有包药,看样子刚才彭大夫过来是给她送药的,她立马捡了起来,“这是新的药吗?”
彭大夫的脸色刚好了一些,闻言又黑了黑,果然她刚才那些话就是说完就忘,还好他没那么小心眼。
“是,不过看来他也不需要了,他都醒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解毒。”
“刚刚他醒来是什么反应?”
沈意芜不敢怠慢连忙道,“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但我刚刚抱着他他好像有感觉,五识尽丧那触觉怎么还会存在。”
其实刚开始她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到彭大夫问她她才感觉到有些不对,按理说触觉也会消失的。
她看着彭大夫给沈恙把脉,过了好一会,他才松手道,“刚刚你让他放手,他没有,但你抓住他他松了,那就说明他是有触觉的。”
“这是为什么啊?”
“我已经查到了这种毒来自前朝,名为缠丝,早就被禁了,能下这毒的不是皇室也是达官显贵。”
“还有他这蓝色眼睛,我要是猜的不错,他应该就是五皇子了吧。”
沈意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所有的解释都成为了掩饰。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你们是谁我并不关心,但他这眼睛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彭大夫又给了她一重重击,“我知道,多谢彭大夫。”
随后看向了床榻上的人,沉睡着无知无觉。
“他的触觉本应该消失,应该是因为他失血过多导致的,明天去拿药。”
“是,多谢彭大夫。”沈意芜真得很感谢他,看着他的目光中都充满了尊重和敬意。
“不用谢我,等他恢复我可是要他拿东西换的。”
“什么东西?”她并不觉得他是想要金银财宝,如果是的话也就不会守在这小山村里了,以他的医术太医院院首恐怕都要给他让位。
“他是南疆人,南疆善蛊。”他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也不在意沈意芜到底是什么反应。他摸到袖子中的盒子,这是他从沈恙身上找到的。
“南疆?”沈意芜有些反应不过来,一瞬间这么多消息汹涌而至,仿佛做梦一样。
“难道他的眼睛是……”
“用蛊能不能治好他身上的毒?”她只抓住了这点。
“如果世间所有的毒都能够用蛊解决,那毒就不会存在于世间,都去学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