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窗外，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可她还是怕沈宇的人还没完全离开，躲在暗处，于是她道，“我们等一会再离开吧。”
沈恙懂她的意思。
低声，“嗯。”
“那个寒妃是谁啊？”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聊，沈意芜一边擦着灰一边提起了刚才的话题，由她提起好像也不是很尴尬了。
男子淡然的嗓音响起，“柳妃的侄女。”
这倒是让沈意芜惊了，她是知道柳将军将女儿送进宫了，但她还真不知道一进宫就是妃位，看来柳将军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还真是废了不少心。
“看自己的妹妹不行了，赶紧送女儿进宫，却没想到和沈宇搅合在了一起，要是被柳将军知道恐怕会被气死吧。”
沈恙安静地听她说着，时不时接上一句，让她的话没有一句落在地上。
“真要是被柳将军知道了，那沈宇都得被废了。”
“妃子和皇子，这可是会被株连九族的，寒妃到底怎么想的。”沈意芜又摸索到另外一边，查看一旁摆放的物件。
沈恙就跟在她旁边，不远也不近，亦步亦趋。
“可能她要的就是被株连九族呢。”
沈意芜觉得他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哥哥，你这怎么还讲起冷笑话来了。”
沈恙轻笑了声，不置可否。
沈意芜正在看着一个架子，上面摆放了很多精致的物品，全都落了灰。其中有一个盒子上雕刻了海棠花。
她刚拿下来，就触碰到了下面什么东西，然后一声脆响。
“这是什么？”
放置海棠花盒子的架子底下的木板被打开了，一个暗格就这样暴露在眼前。
太暗了，她根本就看不清，正准备伸手进去看看有什么，一只手突然将她拦了下来，有些戒备，“等一下。”
她看着忽然出现在身旁的身影，后退了两步，将位置腾出来给了沈恙。
沈恙盯着那个暗格，直接将手伸了进去，暗格很浅，摸到一个信封，再下面却不是信封。
看到沈恙的手伸了进去却迟迟没有拿出来，沈意芜有些好奇又担心道，“里面是什么啊。”
下一瞬，她就看到沈恙将什么东西拿了出来，好像一本册子。
沈恙将东西递给了她，“给你。”
她好奇心爆棚，但还是有些疑惑，“你不好奇里面有什么吗？
就这么给她了。
“这是凤栖宫。”他解释道。
她接了过来，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凤栖宫，是她母后的地方，所以东西就该给她，由她来看。
凭借着触感，她完全确定这就是一本册子，可惜里面太昏暗，根本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
她还没开口，沈恙就道，“我们出去吧，他们应该不在了。”
不知为何，沈意芜总感觉沈恙就好像有读心术一样，感觉她想说什么他就会提前一秒知道，替她说出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说不出来的感觉。
沈意芜打开门想出去，刚打开了一条缝，再想打开点发现却打不开了。她想使劲却发现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抓在了门上，这才是导致她打不开的原因。
她不明所以，松开了手。
“等我先出去。”
她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到分别时，她指了指袖子，“等我看完了告诉你。”
他看着她明亮的眸子点了点头。
灯光下，沈意芜看着刚从袖子中拿出的册子，封面是蓝色的。她擦了擦上面的灰，很小心打开第一页。
第一页女子的字娟秀工整，洋洋洒洒了一页纸。
奉元一年，父亲和兄长都希望我能入宫，我不愿，他们以死相逼，我被迫入宫，成为了皇后，沈鸿说他不爱我，但是愿意娶我，并且永远尊重我，我想如果这样也挺好。
……
奉元二年，沈鸿带回了一个女子，他再也没来过。宫人都说她好美，美得惊心动魄，我很好奇，一直等到她封为贵妃来凤栖宫的时候她才见到她。
很美，美到我自愧不如，但我想他有个心爱的人也好，这样也就不用来烦她了。
十月初六，父亲来信，说我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是啊，我没用，刚怀孕没多久就小产了。是挺没用，兄长也来信说我，要是没有一个孩子傍身，我在这后宫没有好日子过。
但我不觉得，我觉得天天在宫里逛逛就好了，种种花种种草就好，父亲说我一点都不为家族考虑，可家族也没为我考虑过，我为什么要为家族而活。
我只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
……
奉元三年，沈鸿又纳了很多妃子，其中有一个我瞧着还和云贵妃有点像，挺会说话，但是我不喜欢，感觉表里不一。
灯光下，哗啦啦翻页的声音响彻寝殿，沈意芜看得目不转睛。
……
奉元四年，我怀孕了，还挺开心，兄长让嫂嫂进宫陪我，但我不喜欢，就好像在监视我一样。生产那日，嫂嫂比我还紧张，安宁说我生了一个女儿，我很开心。
但嫂嫂很不开心。
小秋因也很开心，说她有了一个妹妹。
我给她取名意芜，他们说不好听，我不管，我生的我做主。沈鸿也没说什么随了我的意，其实是他不在乎意芜，都不怎么来看她。
不看她正好，反正我也懒得看他，天天端着架子，没有一点父亲的模样，摊上这样一个父亲，不知道阿芜长大以后会不会恨我。
沈意芜往后又翻了一页。
奉元七年，沈鸿说要废了我……
再下面全是空白的，这一页除了这一句其他什么都没有。
沈意芜往后翻一直翻到最后一个字都没有了，这感觉就好像找到一本好看的小说发现在高潮的部分断更了，她的心里抓耳挠腮的，很不舒服。
她又重新看了一遍。
看到最后那句沈鸿说要废了我，陷入了沉思，这应该就是云贵妃陷害她的那一年，也是她自缢的那一年。
傅家是世家，都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上。这话还真没错，皇室需要和世家联姻巩固地位，世家也需要皇室的力量延续家族底蕴。
皇后就是家族的一个棋子。
那沈意芜呢，皇后死后，她也成了一个棋子，是一个延续皇室和世家表面关系的棋子。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皇上对她看起来很好，特别是在别人的嘴里，但其实和权势比起来，她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和她母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