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猝不及防的消息吓了苏落一跳。

她瞪大眼睛看着付清灼，眼睛里全是：去法国意味着见家长，进展这么快的吗？

付清灼自然知道这很突然，所以专门来一趟，也算是一个比较正式的邀请。见苏落震惊的样子，他笑着说：“我已经跟家人说过我和你的事情了，我姐姐和我妈妈都很想见你。”

“啊……”已经跟家人说了吗？她还没跟家里说呢。苏落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僵硬了，她有些纠结，太突然了。

“好突然……感觉有点……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付清灼疑惑地问。

付清灼想起苏落之前聊过的一个话题，问：“你害怕她们反对吗？这个不必担心，她们尊重我的选择，不会让你不舒服的，而且她们都是很有思想的成熟女性，如果你了解她们，你会喜欢她们的。”

倒也不是担心反对的问题，苏落咬着嘴唇，是她没有心理准备，总感觉见了家长离结婚就很近了，说实话，这个她还真没准备好。

付清灼看出了苏落的犹豫，以为她不想见面，于是说：“如果你不想见她们的话，那就不见了，以后再说。”

倒也不是不想见，苏落耸了一下肩：“不是不想见，我只是单纯的突然社恐发作，我不知道见面该说什么。”

说实话，如果是面对完全陌生的人，她可以毫无障碍地跟对方聊天闲扯，但是如果是付清灼的家人，她真的很害怕会尴尬。

“放心，我会一直在的，你就做自己就可以了。”付清灼摸摸她的鬓角。

“真的可以吗？”见家长什么的，苏落对此毫无经验。

“可以。”付清灼笑着，“那我让小开多加一张机票，对了，你的签证申请下来了吗？”

苏落刚拿到护照，说：“还没，我刚申请完护照，正准备这几天去申请。”

本来觉得寒假还早不着急，现在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还好没有像之前那样卡着最后时间弄。

付清灼说：“同时再申请一个欧洲申根签证吧，可以去欧洲很多国家，比法签方便。”

“还要去其他国家吗？”苏落问。

“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南欧逛逛，现在是冬天，你可能会觉得欧洲大部分地区的天气都很无聊。”

苏落心动了，她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短促地“啊”了一声，涨起的情绪迅速回落下去，付清灼看着她，苏落苦恼地说：“不太行，考试周。”

这确实是一个不可抗力，付清灼好像看到苏落的尾巴耷拉了下去，他笑道：“是我没考虑到，那，等你寒假的时候再去吧。”

“好。”

付清灼问：“有很想去的地方吗？如果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去一趟莫斯科，提前感受一下以后上学的环境。”

把国际旅行当成市内游的轻松感，苏落还是第一次见到，对付清灼来说，出国坐飞机就像坐公交，以前关于钱的问题在付清灼这里都不再是问题，苏落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金钱的魅力。

她不禁问：“原来有钱可以这么爽的吗？”

有钱的为所欲为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嗯？”付清灼不解。

苏落却在思考着，还好之前没有过过太有钱的日子，不然怎么能抵挡金钱的诱惑。

付清灼已经全面拔高了她的生活质量，之前她会觉得一条裙子599有点贵，而付清灼送她的都是加一个零往上。

爱人如养花，付清灼真的在用心对待她。

“我是说，你真的又有钱又有才又有貌。”苏落说。

付清灼笑着，说：“听起来像是夸奖。”

苏落仔细端详着付清灼的脸，俊美深邃的面孔，这样一个六边形战士一样完美的人，怎么会一直单身到现在呢？

怎么看都不像缺女朋友的样子。

苏落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在心底积压已久的问题：“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好像有点扫兴，但是苏落真的好奇很久了。她觉得自己再不问，这个名叫猜忌和多疑的东西会在心里越滚越大，大到吞噬她自己。

听到这个问题付清灼有些意外，但他没有选择回避，而是直接回答说：“谈过，一个，高中到大学，两年多。”

付清灼没说的是，谈了两年，用了三年放下。

果然谈过，苏落心里酸酸的，她问：“为什么会分手，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付清灼回忆说：“分手的主要原因是大家都不成熟，异地后没有及时沟通解决矛盾，于是越走越远。现在不联系了，但是前段时间在ins上看到她的孩子过两岁生日。”

现在回想，付清灼很清楚他们在那段感情里的问题，他有一些回避的倾向，不喜欢直白地表达感情，而对方是焦虑性依恋，以至于异地后对方感觉不到他的爱，于是选择了分手。

也是因为分手后，付清灼迷恋上了极限运动，肾上腺素的刺激替代了失恋的悲伤，虽然有些极端，但有效。

“至于对她的感情，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已经变了很多，她也变了很多，现在再见面，也不会再有当初的感情。”付清灼顿了顿，“不过我们的父母是朋友，见面的话，还是可以友好地说两句话的。”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简简单单。

苏落没想到付清灼会如此条理且清楚地解释自己过去的感情经历，此刻他的坦白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苏落眨眨眼，理智上已经理解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点酸溜溜的。

付清灼微笑着问：“还想问什么？”

好像也没什么了。他这么坦诚且信任，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苏落心底最后的一丝酸涩也抽去，她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丢出去了。

苏落想了想，说：“我有一个秘密。”

付清灼微微挑眉，问：“确定要告诉我吗？”

“什么啊，哪有人不喜欢听秘密的。”苏落皱了皱鼻子，在付清灼含笑的眼睛里，挠挠鼻尖说：“感觉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付清灼点点头：“嗯哼。”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苏落犹豫着开口：“其实我还有一个暗恋的人……嗯……但是我可能再也不会见到他了，甚至我都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小时候遇到过的那个大哥哥。当时我溺水……也不是溺水，我是想自|杀，我写了‘遗书’，跑进海里想把自己淹死，但是被那个哥哥发现了，他把我从海水里拎出来了，问我怎么了，还带我去吃麦当劳，给我买了漂亮的小凉鞋，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心里喜欢着他。”

付清灼注意到，苏落经常会发去吃麦当劳的朋友圈，甚至每次都是相同的食物和位置，所以她并不是单纯的喜欢吃快餐，也是在怀念吗？

虽然那个人是自己，但他还是有些介意。

她也是一个怀旧的人吗？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默默喜欢着，很多很多年。

“现在好像成为习惯了，偶尔会想到他。”苏落小声说。

谁把柠檬汁倒进心里了？付清灼感觉自己好像又听到了一次表白。

苏落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但是对他的喜欢可能更多出于感谢？对你的话，更多的是喜欢，啊，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明白，当然我保证，我现在最喜欢的是你。”

付清灼没有说话，苏落看不透他眼里的那层薄雾，但能感觉到他有些变灰的情绪，说：“这个就是我的秘密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告诉你一下。”

付清灼抱住了她。

嗯？拥抱是什么意思？苏落不明所以，扶着他的手臂问：“付先生，你一点醋都不吃的吗？”

她还以为说出来付清灼会有点介意，结果竟然是这个反应，完全出乎意料。这就是大男人的气度吗？

心脏像被揉过，酸胀又满，现在没法告诉她真相，因为那一批牵牛花全部都死掉了。付清灼下巴抵着苏落的肩膀，说：“如果你真的见到他，你想跟他说什么？”

——说什么？

这个问题苏落好像从来没想过，她思考了几秒，说：“可能会跟他说谢谢吧，毕竟当初没有他的话，我可能就真的跟这个美丽的世界说拜拜了。”

“你现在还有自|杀的想法吗？”付清灼问。

“没有了。”苏落回答的毫不犹豫，“以前觉得活着好苦，好没有意思，家庭里看不到幸福，学习上看不到尽头，未来呢看不到方向，迷茫又无力，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觉得活着就是一种幸福，而且还遇到了特别好的你。我现在觉得，既然什么都没有意义，那么我就体验一切好了，体验各种新奇的东西，体验自己喜欢的事物，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走，我还想尝试很多很多，坦白讲，我想长命百岁。”

付清灼笑了，他道：“嗯，这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他看着苏落的眼睛说：“你现在像一个小哲学家。”

苏落抓着他的话头问：“为什么不是大哲学家？”

“因为死了的才会成为大哲学家。”

苏落觉得付清灼其实很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