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的话音刚落,停止了哭声的树林中,再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孩童哭声。花满楼第一次感到了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才好。
云皎才不管他们呢,她玩高兴了,就美滋滋地向马车走去。
就在云皎在马车上欣赏着自己手指上带着的两只素银烧蓝的戒指的时候,花满楼扶着小童上了马车。马车再次向前行驶。
花满楼从马车壁的抽屉中取出精致的食盒,揭了盖子递给小童,看着小童吃的急,又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了他。小童一边接过东西,一边连连道:“谢谢花哥哥。”
待小童吃饱喝足后,花满楼又从另一只抽屉中取出了一方帕子给他擦嘴。
云皎瞧着那坐的离她远远的小东西,饱腹后眼睛都眯起来了,一脸满足的样子。故意羞他道:“你都两百多岁了,也好意思叫人家哥哥,也不知羞。”说着还伸出一只葱白的手指,在脸上划动。
小童又快要被这坏心眼的狐狸气哭了,他眼睛湿润,面颊涨红,气急道:“我再怎么不知羞,也还是个幼崽。你,你个老妖怪,强占良家妇男,才是真正不知羞,老不羞!”
“你说什么?你说谁老?”云皎起身就向他扑过去。
小童身子一溜,变成三花猫的原型,顺着马车壁的边儿钻到了花满楼的身后。云皎见此又反身扑过来。
花满楼好笑地一把把人抱住,刚要开口,就听到马车顶一阵哈哈哈的笑声,又听一声‘咚’,是人倒栽在地上的声音。
在一阵“哈哈哈…良家妇男…哈哈哈…花满楼…哈哈哈”的声音中,马车停了下来。
花满楼从车中走出来,看着躺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的男人,微笑道:“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是我。”躺在地上的男人艰难地收住了笑意,从地上爬了起来。郁闷道:“花满楼,你怎么每次都能识穿我的易容术。”
花满楼笑而不语。
好在他也不是真的要花满楼的答案。这世上能精准地从他的易容术下认出他的也只有花满楼一人了,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再者以花满楼的为人他也是很是放心。反正无论他怎样做,花满楼都能认出来,他也早就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站起来后,对花满楼道:“花满楼,有人花重金请我偷你的老婆。我没接,这幕后之人很是神秘,是谁我也不清楚,不过依我看这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花满楼闻言脸色一沉,对司空摘星拱手道:“多谢!”
司空摘星摆了摆手,一转眼又不见了。他就是来报个信儿。不说朋友妻不可欺,何况这还是要他去偷一个大活人。这幕后之人明显就是不怀好意。他司空摘星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干这缺大德的事儿。再说他还刚刚听到了一个好玩的笑话,还急着去找陆小凤这只小鸡说道说道。
在司空摘星走后,花满楼在马车外略站了片刻就回到了车厢里,马车又继续行驶了起来。
马车外的对话,云皎也听到了,她心知花满楼心里并不如面上这般轻松。便直接坐到花满楼怀里,揽着他的脖颈对他道:“我又不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管他是谁,碰到了我,算他踢到了铁板了。所以,放轻松,好吗?”说完就在花满楼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好在那只小猫在花满楼进来的时候,就顺势溜出了马车车厢,如今正在和驾车的甲一搭话,不然还得注意在幼崽面前的影响。
花满楼抱住云皎,看着怀中努力、认真地哄着自己的人,不禁笑出了声,在她的面颊上也轻轻地落下了一吻,柔声道:“好。”
路上耽搁了时间,好再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了城门关上前进了城。
一回到花家,拜见过花父、花母后。花家一众人亲眼确认了花满楼的眼睛真的恢复如初,个个都很是激动。花夫人和花老爷更是眼中闪烁着泪光,连说了几个“好”字。
在花老爷询问花满楼,是哪位高人治好的他的眼睛,也好备厚礼登门答谢之时,花满楼依着王怜花的意思,说是一位恰巧路过百花楼的游方郎中治好的他的眼睛,在医治完毕后就飘然远去了,不知姓名也不知所踪。听闻此言,花老爷也只好作罢。接下来几天花家大摆宴席,庆贺花满楼双目复明的喜事。
云皎和花满楼在花府待了一段日子后,又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小楼,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悠闲自在。
百花楼外的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和吆喝声不绝。
花满楼在露台上为一盆鲜花修枝,人类孩童模样的小猫妖瞳瞳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叼着小鱼干吃,口齿不清地道:“花哥哥,云姐姐怎么这么慢啊?等一会儿人家耍杂耍的都要散场了。”
自打那天遇到了小猫妖,这小家伙就被花满楼和云皎带在了身边,从流浪猫变成了家养的猫。毕竟这只小猫连自己的肚子都照顾不了,花满楼实在是担心他的生存问题。
花满楼温声道:“人家耍杂耍的还没到开场的时间,怎么就急着散场了。女孩子出门总是要打扮齐整的,你再耐心地等一等,晚上让厨房给你做鱼肉羹。”
“还给他做鱼肉羹,我看他该吃些青菜豆腐了。你看看,他才来了小楼几天,这小脸都圆润了一圈。”说着,云皎就仪态万千、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这小猫到了百花楼后,云皎有时施法帮他把尾巴变没,让他也能时不时地到街上去玩耍,免得一天天小猫样地眼巴巴地看着街上的小童们。他今天听到街坊邻里说兴安街一会儿会有耍杂耍的,好奇又新鲜,想要去看一看。但是偏生他胆子又小,容易受惊。一受惊猫尾巴、猫耳朵就不受控制地变出来。云皎没见过这么弱的妖怪,不放心,就决定亲自带他去。回房去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就听到这小猫发牢骚,少不得嘴上也要不饶他几句。
花满楼看着捧着自己白净小脸的小猫妖,笑道:“瞳瞳还是个孩子,长胖一些才好。”
小猫妖连忙点头道:“对对对,长胖些才好。”生怕自己说慢了晚上的鱼肉羹就没了。
花满楼看得有趣,又故意道:“不过这饮食上也是该注意一下,那就从明日开始控制一下小鱼干这些零嘴的量吧。”
小猫妖听到从明天开始自己的小鱼干零嘴就要变少了,顿时蔫了。
云皎看到小猫妖这个模样,好笑道:“刚才还在抱怨,这会儿怎么不着急了。”
小猫妖一下子想起自己要去看杂耍的事情,立刻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噔噔噔地往前跑,到了百花楼门口又停了下来,等到身后的云皎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才又生龙活虎地往外走。
云皎用食指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胆小鬼。”身后的侍女也抿嘴轻笑。
云皎牵着小猫妖带着几个侍女就出了门。花满楼笑着目送云皎几人出门后,又继续回到露台上修枝剪叶。
一路上小猫妖稳稳地牵着云皎的手,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看什么都新鲜。
云皎一行人,不仅看了杂耍,还在附近逛了许久,日落时分才返回百花楼。
刚进小楼,云皎就听到有陌生的女声,她看着迎过来的花满楼,用眼神示意,这是有客在?花满楼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云皎立时就明白了,的确是有客在,只不过自己见不见都无妨。那自然是不见。她是一只狐狸,狐狸就是狐狸,才不要做人类口中的‘贤妻’呢。并且她对人类那些牵牵扯扯的是非恩怨也一点都不感兴趣。
云皎由着花满楼牵着手上了二楼,看也不看堂厅里的人,直接回了房,反正余下的事自有花满楼。云皎在侍女的服侍下又重新梳洗了一番,她散着长发,倚卧在软榻上看着花满楼特意让人寻来的一本古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花满楼走了进来。他看着在灯光下散着头发看书的绝色佳人,无声地笑了笑,满是温柔。
云皎从书中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脸上也绽开了大大的笑容。
花满楼走近,坐到了榻上。云皎也把书放到了一边,双手抱住了他。云皎把她的脸埋在花满楼的脖颈处蹭了蹭。她喜欢用脸去蹭他,无论是狐形的时候,还是人形的时候。
花满楼看着她爱娇的模样,抱着人就往后一仰,躺倒在了软榻上。
云皎双手攀着他的肩,趴伏在他身上,看着他,笑道:“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感觉做人似乎真的好麻烦。”花满楼笑道。
云皎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模样,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平日里的话语,从花满楼口中说出来竟是这般的可乐。她着实有些好奇,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花满楼握着她的手亲了亲,云皎顺势滚进了他的怀里。把人抱了个满满当当后,花满楼才开口道:“前些日子就有一批人在百花楼附近,遮遮掩掩地对着百花楼窥探。今日就有一个小姑娘被人追杀进了百花楼来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