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向来于朝堂之上举手投足间定夺乾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未料私下竟有这般风流不羁之行径。
淑妃闻得纪芜之言,冷哼一声道:“你说是皇上便无罪了?仍是不知检点。”她们此次事先亦有调查,知晓二人之间似有隐情,然无物证可证其有染,纪芜又矢口否认,如今竟牵扯出皇上。
慎嫔见风使舵,开口笑道:“古来表妹表哥之佳话亦不少,恐是丽嫔误会了芜嫔。却未料今日竟听闻另一桩风流韵事。”此语意在为丽嫔开脱,暗指纪芜被误会亦因自身行事不妥。
丽嫔经慎嫔提点,愈认定纪芜行为放荡,遂道:“你空口无凭,所言难信。光天化日之下行此等事,实令我等不齿。我等数次撞见你所为,断难信你,你需自证清白,方能令我等心服口服。”纪芜未料丽嫔此次言辞犀利、逻辑清晰,心下暗叹恐难脱此劫。
此时慎嫔悄然看向淑妃,淑妃会意,即刻说道:“清水亭一事可与大内太监林世贵私下核实,林大人那边则需请旨审问。倘若你欲令众姐妹信服,且光明磊落,唯有搜宫自证。”淑妃此招甚是狠辣,直击要害。
皇后假意轻咳一声,虽有搜宫之权,然纪芜乃皇上心爱之人,只是当下形势所迫,无奈只得派六宫太监林如海奉旨前去。皇后瞥了一眼纪芜,心中亦盼她清白无辜,纪芜见状垂首,皇后心中亦无把握。
岂料林如海刚出宫门,于前往纪芜宫中途中遇得皇上,皇上见其阵仗颇大,问明经过。皇上心中暗道:“哦?竟是被人当场撞破?”念及纪芜那如兔子般通红的双眸,心生怜惜。
皇上步入皇后宫中,见纪芜跪地,余人或坐或站,无名火起。宫中众人忙请安,皇上却径直拉起纪芜,吩咐道:“看座。”纪芜惶恐不敢就坐。皇上又道:“皇后宫中今日这般热闹,实出朕之预料。尔等皆起身吧。”众人方起。
皇上轻抿茶水,而后将茶杯掷于丽嫔脚边,丽嫔惊慌跪地,知晓触怒龙颜。众人见状,亦纷纷下跪。皇上盛怒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窥视天子行踪,莫不是不要性命了?朕宠爱何人,乃朕之事,朕若有失,自有谏院进言。尔等最好知晓分寸,否则便逐出宫外。”
皇后忙道:“皆是臣妾管理后宫不力之过,请皇上息怒。”言罢,又咳嗽不止。纪芜抬头,满脸担忧地望向皇上,心中感动皇上为己出气,言辞如此决绝。
皇上片刻后冷静下来,道:“起身吧,后宫众人需安分守己。皇后娘娘身体欠安,尔等当多体恤。”众人皆应:“诺。”
众人起身,心中已然明了与纪芜有私之人便是皇上,皇上此来意在护佑纪芜。然众人不敢对皇上有丝毫怨言。
皇帝继而开口:“芜贵人于乐游原之行不慎脚伤,朕每日皆去探视,其行踪、言行朕皆了如指掌。其品行才情,朕与皇后皆深信不疑。尔等若有疑虑,可随时来问朕。”
淑妃欲开口,皇上怒目而视。然淑妃深知,若自己不开口,此事恐难善了,毕竟自己乃皇上表妹,相较他人,发言或更易被接纳,遂不顾一切道:“芜嫔自是光明磊落,故而亦不反对搜宫,姐妹们皆欲还芜嫔清白,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望向纪芜双眸,又看了看皇后及众人面容。淑妃此举甚是狡黠,搜宫之下,纵无实证,亦或可寻得他物,编造说辞,以缓当下困局。
皇上心想,后宫众人相伴多年,近日对纪芜宠爱确多,众人心中难免生怨。然己意已明,此后,谁还敢探究皇上身边之人诸事?但淑妃如此执意搜宫,皇后亦未阻拦,难道纪芜当真有何把柄被人拿捏?皇上心存三分疑虑,再看纪芜,见其惨白面容闪过一丝慌乱,皇上心中波澜起伏,然面不改色。
少顷,皇上朗声道:“朕对后宫寄予厚望。望尔等莫要令朕失望。朕今日只此一警,再有下次,无论何人,何种位分,朕绝不轻饶!”言罢,朝皇后点头示意。
皇后遂吩咐林如海:“林如海,选些人手前去,两刻后回来。”林如海领命:“嗻。”正欲退下,皇上又看了一眼纪芜,终是于心不忍,又吩咐道:“林世贵你也去,盯着些。”如此一来,权力制衡,以防偏颇。
两拨人离去后,皇帝与皇后饮茶,于众人面前问询后宫诸事,又令玉树搀扶皇后暂歇片刻再回。皇后自是感恩戴德。
皇后离宫后,众人心中忐忑不安。皇上却凝视纪芜,若有所思,然众人皆不敢言语。
两拨人于时辰内返回,林世贵附耳于皇上跟前低语,林如海则空手而归。皇后与纪芜等人皆松了一口气。
然皇上手段凌厉,毫不留情:“丽嫔口舌招尤,心思不正,贬为丽常在,即刻迁出延禧宫,由皇后安排住处。淑妃善妒无状,罚禁足半年。”言罢,皇上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