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父清晨前往林府,寻到林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如今皇上已命我择日出征抗倭,我已领命。”林父赶忙回应:“皇恩浩荡,纪国公得皇帝如此倚重,实乃幸事。只是出门在外,纪国公务必诸事小心,保重自身安危。”纪父微微点头,继而神色凝重地说:“此番尚有一事,我还未告知舍妹,先前来与你商议。皇上此番点名要芜儿进宫,不日便会有旨意下达,如此一来,这两个孩子的婚事怕是成不了了,你这边也尽早告知伟儿吧。”
林父听闻此言,不禁一愣,沉默良久,方叹道:“人算不如天算,这或许便是他们的命数吧。”
纪父离去后,林本伟恰好走进来,高声问道:“父亲,纪伯父前来可是商量婚事的?”林父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更觉苦涩,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实情道出:“你纪伯父不日便要前往百越抗倭,而你纪表妹不日亦要入宫。”林本伟如遭雷击,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呆愣片刻后才问道:“表妹入宫去做什么?”林父缓缓说道:“乃是皇上亲自点名,这亦是你表妹的福气。男儿志在四方,当以家国为重,岂能为儿女情长所困!”
林本伟仿若失了魂一般,机械地转身,出门时竟险些撞到门框。小厮见状,焦急呼喊:“公子,公子!”林本伟却仿若未闻,脚步虚浮,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房间。
他瘫倒在床上,从白昼直至黑夜,心中只觉空落落的,一颗心不断下坠,脑海中尽是纪芜的身影,挥之不去。林母前来敲门,呼唤他出来用饭,林本伟毫无反应。林母在门外焦急喊道:“伟儿,出来用饭,你这般模样,叫阿母如何放心?”许久之后,林本伟的房门终于嘎吱一声打开,他声音沙哑且充满疲惫:“母亲,让您担忧了。”林母劝道:“伟儿,向前看吧。”林本伟默默点头,接过饭菜,又转身关上了房门。林母见此,只得无奈地垂泪离开,心想或许唯有给他些时间,让他独自静一静才好。
此后,林本伟每夜皆在梦中与纪芜相会,白日里则将自己关在房间,借酒消愁,不许任何人打扰。这般萎靡不振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纪成来到林府,见到醉生梦死的林本伟,床边地上摆满了酒壶,他并未多言,只是默默靠在床边坐下,亦如林本伟那般大口灌酒,喝光一壶便又添上一壶。
良久,纪成突然开口:“要不你带我妹妹私奔吧,反正我妹妹在家亦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林本伟闻言,猛地一把抓住纪成的衣领,眼神凶狠:“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莫要胡言乱语,难道都不要命了?”纪成却神色平静,缓缓说道:“哦,此刻知晓要活了?那你此前这般要死要活又是做给谁看?你亦知晓皇命不可违,我原以为你们只知儿女情长,全然不顾家族安危。”林本伟听闻,缓缓松开手,无言以对。
纪成继续说道:“你与我妹妹之间的情意,无人比我更为清楚。你我寒窗苦读,立志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人生苦短,感情之事当顺其自然,不可强求。我妹妹亦是你妹妹,你并未真正失去她。”他顿了顿,又道:“你我乃是兄弟,此事不会有人怪罪于你,妹妹亦会理解你。我们的爹娘含辛茹苦将我们养大,还有家族上下诸多族人,皆需我们担当起重任,接续前行。我们的一腔热血,我们的壮志豪情,皆应奉献给家国,唯有如此,你方能配得上我妹妹,配得上你们之间的真心相待。”
林本伟颤抖着双手,扶着床沿艰难起身,仰头又灌下一口酒,喃喃道:“原本我以为你不懂,原来你只是佯装不知。”纪成见状,踢了他一脚,笑道:“就知道你这小子与众不同。”
这一脚似是触动了林本伟的心弦,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纪芜的身影就在眼前,正朝着他微笑。他下意识地朝那方向迈了几步,伸手欲拉住她,却终因醉酒而体力不支,再度醉倒过去。纪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叹道:“这人当真是醉得一塌糊涂,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啊。”刹那间,林府内又是一阵慌乱,众人手忙脚乱,鸡飞狗跳。唯有纪成,独自坐在床边,神色戚戚然,满心无奈与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