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son集团在东南西北中五大陆都有分支,说是一座金山也不为过。作为家族企业,Wilson集团的历史也算得上悠久,坐落于特隆赫姆的总部是几百年前就建成的,外观设计古典而宏伟,和四周的建筑格格不入。建筑顶部镶嵌了一个巨大的家族纹章:蛇缠鹰的图案,雌鹰倒悬略微展翅呈防御挣扎状,蝮蛇则大半部分紧紧绞在雌鹰的身上,张开蛇口露出利齿呈攻击态势,尾部延伸在纹章顶端。整体呈现出一种捕猎的场景,蛇和鹰都倒悬在纹章最上端的房檐上。
房檐代表的是Wilson家族,蛇和鹰代表继承人之间的争斗,弱肉强食从百年前就是Wilson家的唯一家风,能够继承家族的只有能够猎鹰的蛇。
林欲透过车窗端详着那巨大的纹章,迟迟没有下车,把司机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先生……到、到了……”
“我知道。”
林欲扫了一眼后视镜里正看着自己的司机,对方被他这一眼又吓得抖若筛糠,不敢再看他。林欲轻笑了一声。
“嗯……你还有别的工作吗?”
“没、没了。”
“那就先在这里等等吧,等我下来再接我回去。”
“是,是。”
林欲打开门下车走进这栋整洁肃穆的建筑,它的内部构造也像它的外观一样华丽而精致。集团内一共有十二层,十层在地上,两层在地下。
林欲在大厅看着电子地图,没过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先生您好,请问是有预约的客人吗?”
“嗯,我找……”林欲温和地笑着,回忆起刚才司机对段兰的称呼,“Ludvik?他在这里吗?”
“抱歉客人,Ludvik先生今天已经有约了,您是不是记错了时间?”
林欲明显感觉到这位女士对他突然有了敌意。他笑容更深,这一笑风情让她有点恍神,但她迅速调整好了状态,随时准备把这个陌生的不速之客赶走。
林欲对此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神色,只是温和的继续发问:“那真是太不巧了。请容我询问他们二位在哪里见面,能不能劳驾您带我去呢?”
林欲手里凭空变出了一张黑金的卡片举到她眼前。
“不知道这个够不够证明我和Ludvik先生的关系?”
看清卡片的一刻,她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林欲眉眼弯弯,笑得人畜无害风情万种,明明什么都没做,那笑容却无端透出几分邪气来。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能和Ludvik先生的长相媲美的人……面前这个人美得雌雄莫辨,穿着昂贵,还拿着先生的身份卡,肯定是先生的贵客!
她立即做出了决定。
“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带您去先生的办公室。今天和要先生会面的Eric老板也在那里,您二位可以先聊,先生过会儿就来。”
林欲收起卡片,微微俯身行礼,一下子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那双潋滟含情的眼眸几乎近在咫尺的看着她:“谢谢。那就麻烦您了。”
女人的脸颊腾地红了,急忙后退了半步转身向电梯走去。
林欲缓步跟了上去。
她只把林欲引到了段兰的办公室门口,林欲拦住了她,仍旧是温温和和的做派,笑容绅士又多情:“辛苦您了,要是没有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得知您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呢?”林欲拿出手机递给她。
“Uneey,我的名字是Uneey。”Uneey摆摆手推开了他的手机,“抱歉客人,先生不让我们私自和客人交换联系方式……”
“啊……”林欲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那真是遗憾。”
Uneey从刚才就被他撩的迷迷糊糊,此刻看到他失落垂眸的模样竟然升起了几分不舍,可她又想起先生的规矩,实在是不敢违逆,只好遗憾的和林欲说了再见。
段兰的办公室很大,一半是办公区,有一个大书柜,办公桌对面有沙发和茶几。
林欲看到沙发上的确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但是他不认识对方,也拿捏不准对方的性格喜好。而且这是段兰的客人,他还是不要太接近比较好。
林欲礼貌的和对方点头示意打过招呼之后就毫不见外的坐在了段兰的办公椅上——这个椅子未免太舒服了,要是检察院也能配个这样的办公椅就好了,他可以把工作热情提高一大截。
林欲瘫在办公椅里,四下打量着段兰的办公区域。
这地方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优雅整洁,所有文件都分门别类,柜子里也整齐的放着生活用品,还有……一本相册?
林欲抽出了这本十分厚重,封面和背脊都干净如新的相册,刚翻开第一页他就愣了一下,又往后翻了几页,草草的把大半本都一页一页翻过去。
这不起眼的相册里边的每一页每一页每一页全都是他的照片:他刚到满溪坪的照片,上学的照片,做饭的照片,捧着花在台下看段兰表演的照片……
林欲的手指拂过相册的边角,每一页都没有卷边,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是脏污或泛黄的。要么是段兰很少翻看,要么是他保存得很小心——林欲确信是后者。
照片应该也是他精挑细选出来整理成册的,每一张都能看清林欲的脸,各种角度的,各个年龄的,一年四季的都有。
奇怪,只有他离开满溪坪以前的。难道段兰这些年都没找过他吗?他可不信……
林欲自从腰伤了之后,久坐久站就都会腰痛难忍,段兰这把椅子却异常的舒服,他坐了一阵子只觉得骨头都靠得懒了,惬意困倦的斜靠在办公椅上翻着段兰桌上和柜子里的东西。
肯定还有别的相册。
林欲在办公桌下的桌柜里翻找无果,把目标又放到了旁边的巨大书柜上。他眯起眼睛辨认了一阵,果然又发现了两本书脊相似的相册。他起身把两本相册从书柜里拿出来,又懒洋洋的靠回办公椅,随意翻开。
果然,他在公直的时候给搭讪的学妹留联系方式的照片,文艺汇演他扮演奥菲利亚的照片,和阮清镜走在一起的照片,季明许接他去看烟花的照片……除了他在军研部那段时间没有照片,其他的几乎一应俱全。
既然一直都知道他的行踪,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些什么三个月的交易?早在公直的时候就把他绑回满溪坪不是更轻松?之前在地下仓库的时候段兰说他是从滨城赶来的,他之前一直在滨城?
林欲想着,向后靠着绵软的椅背,抬起修长的腿搭上办公桌,相册平摊在腿上,长发柔顺的堆叠在肩头,脸颊前垂下几绺烟云似的碎发,骨节分明的手指翻过一页又一页,还时不时抽出一张来仔细看,姿态舒展,慵懒肆意,完全把段兰的办公室当做了自己家。
林欲伸手把段兰桌上的水杯勾了过来,向后仰倒去够桌下柜子里的红茶,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和刚刚藏在衣领里的锁骨末端的一颗痣。
林欲泡好红茶再抬眸的时候发现Uneey说的那位名叫Eric的老板站起身走了过来,林欲出于礼貌放下了腿,合起相册收回柜子。
“刚刚就觉得……你的长相让我觉得很眼熟。”Eric向他伸出手,“Eric,很高兴认识你。”
“Ovetande,你好。”林欲起身回握,“每十个和我搭话的人里有九个都会说看我眼熟,剩下的那个会问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
Eric被他逗笑。
“你很有趣。”Eric挑眉,目光在办公桌上的红茶和林欲之间来回扫了一下,“但我是真的觉得你很眼熟。你听说过Daphne么?”
“月桂女神?”林欲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红茶。
“不不不,二十多年前在东方有个和Ludvik先生差不多的生意人叫Lin,他的妻子Daphne和你长得很像。”
“你还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林欲惊讶的看着他。
“当然,她可是位非常有名的……女性。”Eric调整措辞,“我父亲曾经也很迷恋她,他去世后留下的相册里还有她给我父亲倒酒的照片。她是个很美的东方女人,和你一样。”
“我怎么敢相提并论。”林欲状似遗憾的摇头,拿着玻璃杯的手却微微握紧了。
Eric当然没有错过他这个小动作,抬手握在他的手上,就着林欲的手咽下一口红茶,唇角若有似无的擦过林欲的手指。
林欲静静的站在原地,放下玻璃杯就听见Eric在他身后凑近他的耳朵低语:“Ovetande?你是Daphne的儿子,对不对?刚刚你翻书的姿势真是美极了。你和Ludvik是什么关系?父母去世之后你就找上了他?真和你母亲一样,是个漂亮的婊子……”
林欲回身攀上他的肩。
“是啊,Eric先生,我父母去世之后多亏了他我才能活到现在……可惜Ludvik太粗暴了,他对我很不好……你喜欢我吗?”林欲抚上他金色的头发,“想要我吗?”
林欲一双潋滟美眸风流十足,勾的人心尖发痒,磁性清冽的声音响在他耳边,像是情人在耳畔的低语,更别说Eric是如此近距离的看见他因过分美丽而雌雄莫辨的容貌,林欲顺从的蛊惑和引诱更是让他血脉喷张。
而Ovetande还只是一个男人,当年的Daphne只会比他更娇更媚。Eric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照片,堪称容颜绝世的美人垂首倒酒,长睫垂落尽显柔顺魅惑,他每次翻看都会恨自己没能早生几年,也尝一尝这让父亲都魂牵梦萦的婊子的味道……
他把手伸进林欲的衣服抚摸着那虽然略显纤细却劲瘦有力的腰肢,也摸到了一点凹凸不平的伤疤——看来那表面优雅的Ludvik也不过是个衣冠禽兽,也怪不得这美人会贴上自己了。
“他满足不了你?”Eric恶意的调笑。
谁知下一秒他就感到下腹剧痛,他低头看去,一柄折叠刀捅进了他的下腹,刀柄上还握着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是林欲的。
林欲猛的把刀拔出来,看着Eric缓缓滑倒在地上。刚才的暧昧旖旎已经全然消散,林欲看着刀刃上的鲜血微微蹙眉:这是他从段兰身上顺来的,样式还蛮好看的呢,都被这恶心的蠢猪给弄脏了。
林欲嫌恶的把刀在他身上蹭了蹭,恶心的人连血都比常人的难闻不少。
他蹲下身看着Eric因惊恐而扭曲的脸,充满兴味的看着他。
“真可惜……我明明很喜欢蓝眼睛,怎么这双眼睛长在你的脸上?我把它剜出来好不好?”林欲拿着刀捅向Eric的眼睛,在对方恐惧的喊声中把刀尖拐了个弯狠辣的在他肩膀又捅了一刀。
林欲垂眸看着瘫坐在地上痛苦的男人,毫无怜悯之心的重新坐回了办公椅,找了舒服的姿势又开始随便翻看段兰的文件。
段兰怎么还不来?这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想问问他有没有一样的刀……
此时段兰还在大厅听Uneey讲“之前从没见过的客人”刚才在大厅做的事。
Uneey红着脸描述林欲的外貌,说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都没问过客人的名字,连忙给段兰道歉说自己不称职。
听完了Uneey的形容,段兰冷着脸叹了口气。
“好了,我知道是谁,别太在意。”段兰安抚Uneey,“你不要太沉迷他。”
段兰推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他心底一沉,看到林欲好端端的靠在他的办公椅上乱翻他的文件,这才安下了心。
“怎么了?”话音刚落就看到倒在一边人事不省的Eric,段兰嫌弃的退后了两步。
“他惹到我了。怎么?是你的大客户?”林欲读着段兰的文件,头也没抬的问。
“不算。”段兰把Eric踢到一边,完全忽略了他的惨叫,走到林欲身后帮他整理在椅背上蹭的凌乱的头发,指尖轻柔地穿过他的发丝,“他怎么惹你了?现在解气了吗?”
“他摸我的腰。”林欲仰头去看他,满意的看到段兰精致的脸瞬间因愤怒而变得微微扭曲,抬手把Eric刚刚喝过的玻璃杯随意的扔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他还喝我喝过的茶。”
“摸你的腰?”段兰斜睨了倒在地上惨叫的Eric一眼,“你坐在我的位置上他还敢招惹你,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有胆量还是愚蠢至极……”
段兰扶着林欲的办公椅把他转到另一个方向背对着Eric,蹲下身去查看Eric的伤口状况,在对方惊惧的目光中拔出了插在他肩上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