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时间不够脑子是转不动的,整个人出于懵懵的状态,信息过载导致死机,就像开了屏蔽器,接受不了外界的的任何信号。
一言以蔽之,就是傻了。
“过了关我什么事?”白简迷糊地问他。
沈易安:……
因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天色暗淡了些许。面容清冷的omega坐在半开的窗户旁,头发被风吹得略显凌乱。但他的呼吸平稳而深沉,显然已经进入了睡梦中。
三两本书本随意地摊开在桌面,银灰色的中性笔没放稳,咕噜噜滚下来,藏到座位下。激得笔的主人在睡梦中一抖,眼睫颤了颤,却没有醒的意思。
沈易安见此心中有些好笑,半塌下腰好不容易找到了东西,一面腹诽对方周末到底睡了几个小时。
omega对此浑然不觉,只是眉间蹙起,几缕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粘在脸上,白简鼻子皱了皱。很不高兴的样子。
睡觉的时候头发糊脸上怕是剃毛剪光头的心思都该有了。即便在睡梦中,白简也觉得自己是清醒的、有意识的,头发的触感呈指数级增长,关键是自己怎么捻不下来!
温温凉凉的指尖在脸上游走,若即若离。如果白简真像他自己认为的那般清醒,这会子怕不是脑中飞快运转,一幕幕闪过两天前刚考的生理学知识,然后果断与对方拉来距离,严厉警告对方注意保持距离。
但他的眼皮过于沉重,又或者说地心引力过于致命使他的眼皮下垂。犹豫间突然发现头发带来的痒意莫名消失,顿时心情舒畅,便是懒得理会悬在面前作乱的手。
沈易安笑眯眯地点了点白简的鼻尖,虚空中缓缓向.下划过,恶意地戳他脸颊肉,力道不是很轻,手指戳下去个浅浅的酒窝。
有趣的感觉,omega的皮肤豆腐般光滑细腻,毛孔也很少。沈易安自诩是精致a,这么对比果然怎么精致保养,都比不过妈生脸。
沈易安动作顿了顿,没有收回手,维持这个姿势安静片刻。其他学生该干什么干什么,吵吵嚷嚷的没人注意看过来。快上课时,班委走上讲台打开多媒体,放《新闻周刊》
周日下午自习最后一节课放新闻周刊是洛河高中不变的惯例,给学生积累素材,不然让学生关在学校,两耳不闻窗外事,信息过于闭塞不大好,至少作文没法写。
大部分学生都怀疑过:新闻周刊的播放量是不是都是学生们在学校里贡献的?讲真这玩意真没意思,偶然没有更新看隔壁的世界周刊同样无聊,天天美国欧洲,就好像世界只有那么两块大陆似的。放假拿到手机多瞟它们一眼都算输,但是——
在学校里,只要不上课,看实验视频,那种清朝老片都可以。
上课铃响,靠门的灯光师上道地冲到门口关灯,这时另一头窗边的人已经把窗帘拽好了,严严实实,半点光透不进来。
506教室内部猛得一暗,只有最前面的多媒体泛着冷冷的光。
和其他人或放下笔朝后仰倒,大爷似得看新闻,或丧尸式垂着头打开平板,借平板光写作业内卷不同。沈易安转过头,对着白简脸上挥了挥,确认对方还在睡,于是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揪住团白腻的脸颊肉,往外抻了抻。
幼稚的行为,沈易安嘲笑自己。
坏心眼地揉捏了一会儿,沈易安帮他拨走了鼻尖最后粘过来的一根发丝,悠然收回手。脸上的笑意还未转为波澜不惊的平静,便突然愣住,停在脸上,像一只短暂栖息的飞鸟。
他的手——抽不回来了。
白简悄然握住他的手腕,粉白的指尖微微用力,拽着他的手拉向自己。像是清醒了似的,特地揉了揉alpha的掌心,仍是坚定不移地拽人手,一直拖过来,伸到他的脸颊旁。
他把他的手按在垫着脑袋睡觉的手臂边。
沈易安指尖颤了颤,忍不住蜷缩手指。但白简掐着他,把他的手指捋平。
小猫人瘾犯了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亲亲蹭蹭,祈求抚摸?
虽然白简的脸……很难把他和小猫划为等号啊。
omega轻缓地向沈易安的方向蛄蛹,不客气地压住了沈易安的掌心。少年的侧脸贴在他的手上,遮住了白简勾起的的嘴角。
小样儿,你揪我脸,我就压你手。
呵!跟我斗?
老实点!
沈易安窸窸窣窣挣扎了好一会,大概是自己理亏在先所以心虚,怕把人吵醒,被揪住的手没敢大动作。最后眼一闭,腿一蹬,腹诽大不了立正道歉挨打,算了就这样吧。
还真的就老实下来。效果不可谓不立竿见影。
沈易安若无其事打量上下。幸好这不是什么影视也不是什么小说,你做了什么普遍无人关心,没有路人经过捂嘴但大声八卦嗑cp情节。
alpha低头写作业读题,看了几分钟才发现页数翻错了,转而合拢练习册,仰头淡定看视频。左手却保持着一种离奇的姿势不变,看的人心生疑惑。
他手都僵了,沈易安心想,心乱如麻。
没有头发丝和别人的打搅,白简心满意足睡了十来分钟。再睁眼看见黑板正中央的电子显示屏还有二十分钟下课,又闭着眼眯了会,睡饱了才悠悠坐起。
被压了近半个小时的手臂直接麻了,白简循序渐进地按压缓解,当然不错过同桌淡红的侧颜,还有蛇一般迅速抽回的手。
白简突然地坐起惊得沈易安差没拿住平板。不知点了什么直接退回主界面。
白简意识回笼,瞬间回想起不久前两人私底下你来我往的小动作。现在脑子清醒些,想得也越多,觉得这事有点尴尬起来。
虽然沈易安戴着银色眼镜的时候看起来乖巧无害,气质也是温润如玉,嫩得掐水的少年感。但凡事不能光看脸,再怎么说人家也是alpha,猛的一批的那挂才对。
沈易安端坐着垂眸看平板,很认真很认真,认真得眼里只有一块平板,装不下别人。死活避开白简如影如随的目光。
“你在看什么啊?”白简问他,尾音拖得长长的,明明这个角度清楚地看见了家庭遗传系谱图,和正在分裂的精.子卵细胞,还是明知故问。
沈易安沉默半响,下意识推推眼镜框,公事公办式地回答:“平板里的生物试卷,周一晚自习结束之前查,要上传。”
生物五本书,无论顺序和内容,与他家里那边大有不同,目前在学遗传与进化,下一本生物技术与工程。生物环境放到了最后。
前两本并称为高中生物最难的两本,孟德尔的豌豆花,摩尔根的白眼果蝇,DNARNA蛋白质的爱恨纠葛,发酵工程细胞工程基因工程蛋白质工程生物f4,把生物生安排得明明白白。
数学有“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生物怎无此排面呢?
有诗云:
无中生有为隐性,隐性遗传看女病,女病男正非伴性。
有中生无为显性,显性遗传看男病,男病女正非伴性。
又有诗云:
常隐白聋苯,色友肌性隐。
常显多并软,抗D为性显。
多裂无高尿,异性愚猫叫。
白简听不得也记不得这个,看见生物两个字就头疼,扫视一眼只觉眼珠子疼,左右明晚上交,索性拖到明天再说。
眼睛转了转,他说:“你刚刚在干什么?”
“在写作业。”根本没有,方才在登别人的号聊天。
“是吗?”白简说话的声调上扬,神色却淡淡,他不笑的时候表情雪山冰封般冷,“你刚刚不是在戳我脸,打扰我睡觉吗?”
“我是睡着了不是死了没知觉了。更何况在教室里可能睡死过去?”
沈易安;“……”
白简又问他:“我脸好捏吗?”
沈易安:“……”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点头还是摇头,犹豫彷徨半响,抿着唇点头。
omega含笑,弯弯眼睛说你过来,举手投足间恍若只狡黠的狐狸在逗一只笨狗。沈易安乖乖地凑过去,不明所以地看他,眼神清亮的沁出水光来。
白简把人往下按了按,alpha依旧傻呆呆照做,然后被人取下了眼镜,放在桌面上。
沈易安:“???”
眼睑下方的皮肉开始沁出一层薄红,沈易安很想挣脱开omega报复性的戳弄,更担心有无别人暗中窥视,心脏鼓动得飞起,四肢却软绵绵的不想动弹。
好可怕的手段,好厉害的撩拨,沈易安脑袋瓜晕晕乎乎。看向白简的眼神充斥着“恐怖如斯”四个大字,一种良家妇男被调戏的三分迷惘三分羞涩还有四分楚楚可怜跃然脸上。
白简可没他想的那么多。
“好了,这下我们就扯平了,很公平。”沈易安眨眨眼,手捂住下巴遮住自己好像发烧了的脸,听见白简继续说,“下课的时候,你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沈易安:“……”
沈易安:“班主任说你生理考过了,超过了八十。”
白简嗤笑:“我就说……我……什么?”
我过了?我过了!
过什么了?谁过了?
生理考,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噫!好了!我中了!
白简同志高兴得发疯,在脑海中死命摇晃系统:“151你看见了吗?我通过了,以后就可以一门心思学生物了!”
151止言又欲欲言又止,忍了又忍最后说:“恭喜……但是,你不觉得你们的关系太过暧昧了吗?”
“谁?”白简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