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白简的大脑旋转了一周,第一反应居然是“为嘛说又是俺们19班,”接着才是“完犊子了被阿姨逮个正着。”
手机的手电筒光照得晃眼,惨白的光划过白简半闭着的眼皮,一时限制住他的视力 。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寝室阿姨终于不巡视了,转而把手机捏在手上,声音地动山摇,丝毫不担心吵醒隔壁的同学。
“我已经通知你们班主任了,”白色的界面一闪而过,白简好像隐约瞥见了绿色的聊天框。“现在知道安静了?晚了!”
紧接着是库库的语言输出:“死孩子天天上课睡觉时间够吗?不够?那晚上回来不好好睡觉,有什么话好说的,啊?你们不睡,隔壁寝室不睡吗?我们这是什么楼啊,根本不隔音,你在寝室说什么,隔壁寝室听得一清二楚!”
洛河高中寝室聘请的阿姨不多,一个阿姨至少管理两层楼。五六楼的阿姨姓吴,个头不高,因此显得体态微胖,发型是经典的天津大姨式的盘头。
性格泼辣,骂人的时候面色红润,声音嘹亮,一种意大利歌剧演员般的中气十足感,如魔音贯耳不讲道理地渗入脑海,屏蔽不掉。但学生有事是真上,人家是真给人解决。
不幸的是,他们触发到了第一种剧情点。
“抱歉,阿姨。”另两人缄口不言,安静的好像灵魂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白简咬咬牙,眼一睁,蹑手轻缓地半坐起来,张口止言又欲,欲言又止,出声后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呃,我们……我们……”
“不要解释,违纪就是违纪。”阿姨看着他,“不喜欢睡觉是吧,那就别睡了。说话的都下来,登记名字。”
楚宛轻慢地眨下眼睛,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白简已经坐在床上披好外套,利落地踩着梯子下床,站好了。
登记的违纪名单,每每在第二天中午整栋楼广播,公开处刑了属于是。
顺带一提,会影响寝室评优,同时班级量化考核扣分。
老李头玻璃心又该碎了,白简和楚宛如是想。
两个人站在桌子旁依次填好名字、寝室好像班主任名字,期间白简思索班主任名字的“qing”带不带三点水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在三两个阿姨责备的目光下,如芒在背地一前一后回去。
安全通道的标示为周围笼上层幽幽的荧光绿。楚宛说,乔越没来。
白简哈气:“嗯。”
楚宛小兔子般的面容流露出几分愤愤然:“没事,阿姨说已经记他名字了,明明是他开的头,还以为自己能撇出去是吧。”
白简没说话,走到门口,先伸手推开门。应着不绝如缕的“吱扭~”声,白简幽幽吐息,
“阿姨来了,你们还一直喊我……”
楚宛:“……”
一圈人大笑,间或夹杂着声声鬼叫。嘈杂中白简两手一摊,学着电影演员耸耸肩:“故事就是这么个故事,前期常规恐怖,后期中式校园恐怖。”
他顿了顿,拽着一张死人脸继续讲:“我们第二天早上还串供,老师问我们在聊什么,我们就说在聊俄.乌局势,聊国际现状。显得正经一点。”
李青宜教的政治,目前刚好到选必一。兴许看在他们聊的是正经话题可以网开一面。
至少不会因为话题公开而社死。
笑声更大了。
沈易安忍着笑拍他:“要留清白在人间是吧。”话音未落就又忍俊不禁,忍笑忍得尾音发紧。“可是……他们俩一遍遍喊你的时候真的好好笑啊。”
“问一下,简哥你当时的心情是——”白简对着同桌手握成拳充当的话筒抖了抖眼睫。
“谢邀,人还在,但其实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想死。”
哄笑渐渐停了。白简一手贴着额头,抹一把并不存在的汗。焦虑,心脏悬在喉管落不下来。
“班级量化分扣了咋办?”白皙的指尖轻叩桌面,皮肤染着淡淡的粉,指甲修剪得圆润,泛着莹润的光。
是很健康的颜色。
沈易安笔下不停,宛如台无情的打字机器,刷刷填满政治答题卡最后一道大题的空白。而左手极其不老实地斜插过来,一手攥紧白简的指尖。
“哥,别敲。”
白简:“……”冰凉的手指被人握住,滚烫的热度上涌,心脏卒然狠狠跌回胸腔。他的手这般僵着,就像只被按住爪垫,被迫爪爪开花的猫,以一种扭曲的不舒服的动作,没有动。
沈易安像是没有注意到:“那咋了?”
“……我们班不评选下个月的文明班级了?”白简问。不得是因为我们就与文明班级无缘吧,老李头是真该碎了。
敲!没事别捏我手!
你自己没手吗?!
白简不满地晃了晃手指,沈易安这坏心眼的家伙还陪着他摇一摇。
软软的,凉凉的,沈易安回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做饭,从冰箱里拿出来快肉解冻后洗肉的感觉……说远了。
但是太瘦了,一摸摸到骨头,略微降低了手感。沈易安食指抵着指节揉两圈,心想要是胖点就好了。
更重要的是,白简没生气。这人不喜欢被别人干涉隐私,对肢体接触却神经大条。
沈易安心情愉悦画了个圆润饱满的句号,把答题卡压在最下面,然后单手费劲儿抽出平板。
“没事的没事的,又没有奖金,除了班主任没谁在乎。”
白简微微放下心,想了想把自昨天在脑中萦绕不散的疑问:“嗷,可为什么阿姨说又是我们班,她是不是记错了。”
别把别的班的锅扣在我们头上。
沈易安把手缩回去,安静了。
白简:“???”他不明所以地蜷缩起手指。
“因为另一个违纪的寝室是我们寝室,有人熄灯后跟个大耗子一样咔嚓咔嚓吃零食被逮着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失笑。
接连一上午都没见到老班,班长说老班没课也没会,估计下午才来。白简感觉自己是头被绑住四肢的猪,快过年了等着被杀,但拎着刀子的老班,不是,屠夫死活不来。
猪一等就等到了下午,李青宜一进门,班里鬼叫的吗喽们看着他收紧了猴嘴,目送班长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151看他一道选择题来来回回看了三遍,铅笔戳戳点点还是迟迟不选,不禁代入班主任心态:“我必须提醒你,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要考试了,出于行规我不能帮宿主作弊,劝你还是临时多抱抱佛脚。”
“到时候死的不那么难看。”
白简大脑放空:“我赌考的都会,不会的不考。”
151:“……”精神胜利法是吧。
“反正别想着指望我。”151天性哦不,程序设置就是看不惯宿主悠闲或者得瑟,当即凉凉泼冷水,决心逼宿主一把。
“指望你?”白简气的从趴着到坐直:“你有什么可指望的上的?”
“你就只能让我连个网,拜托,学校自己出的题在网上根本搜不到好吗?”
他不想理会自命不凡的人工小智障,扭头推推自家稳如雕塑的好同桌,四节课连带着几张三折叠试卷砸下去,他好同桌埋了四节课的头做作业,听课。姿势好像就没变过。
沈易安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下节生物课。”白简小声喊他。
沈易安鼻梁架着副银色的圆框眼镜,模样乖巧,镜片下眸光清澈。泠泠看向他。
白简欲盖弥彰避开视线,声线放低放缓:“你不用去找老师吗?”你可是生物课代表。
对方摇头,眼神狐疑:“他是个成熟的生物老师了,应该学会自己进教室上课了。”沈易安直接了当:“你想让我干嘛?”
白简:“……看看老李头跟苏芷薇说什么了。嗯因为……”
“好。”沈易安放下眼镜直接站起来,走了。
“不会找我们挨骂了。”沈易安神态自若,把刚从生物老师陈路鸣桌上顺的豆干扔了一块在他桌子上,白简接过来。
“老班玻璃心碎一地。”上课铃打响,沈易安把零食伸远一点,又轻又利索撕开包装,半仰着头张口吞完,一边嚼嚼嚼一边解释。“他刚才和班长说话。”
豆干混着油辣的香味如同爆炸后的硝烟迅速弥漫开。
“就语气很迷茫,”沈易安活灵活现学人:“我们班……昨天被逮着……两次吗?”
两个人相视一眼,齐齐哑然失笑。
七点一刻,白简放下生物课本(生物选必二:生物遗传,和他家那边不大不同)从桌子上捡起支铅笔,橡皮,还有一根黑笔,跟班长打招呼后,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
“加油。”沈易安往他肩上搅了一把。
白简暗暗感动,心里叫了声“好兄弟”,在班委不善的目光下悠然离去。
好像听见有人窃窃私语:
“他去哪?……请假了?”
“什么时候回来?”
“好想生病回家啊,哭了。”
……
沈易安淡笑:“是的,请假了,回家玩一周呢。”
周围人闻言露出羡慕的神色。
而这些,坐在考场的白简不得而知。
补考的人不多,也可能是教室过于空旷凸显的,白简坐在门边,等着试卷发下来。
1.omega腺体发育成熟的表现是(),
白简长舒一口气,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了也是有点用的,不枉他今天下午往学校名人雕塑下挨个塞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