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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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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好在少轩城待着,顶风冒雪回到都城却不露面,若是寻欢作乐也罢,可事实明显并非如此。

仗着底下的人武功平平,柯夏几乎贴在南谌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看什么呢?”

话音未落,南谌突然侧首,温凉的柔软的唇瓣不经意擦过柯夏脸颊。

柯夏碧绿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僵在原地。

“说什么呢?”南谌若无其事眨眨眼,眼底却藏着狡黠的笑意。

柯夏哪是闷声吃亏的性子,当即就要凑上去讨回来。

南谌笑着捂住他的嘴,修长的手指在对方耳畔轻轻掠过,红宝石耳坠亲昵地蹭着指尖。

见此,南谌眸色微暗,砗磲太过素净,配不上他野狗般张扬的气质,他该寻些璀璨的碧玺玛瑙,免得这傻子总往别人门前送。

发觉自己思维已经发散得太远,南谌淡定收回手,专心听着屋里的谈话。

女子和华荣裳差不多年纪,鼻高眼深,看着有几分边人血统,三人隐隐以她为主,葛二桂位于右手下方,另一名男人带着斗笠,连手也被层层包裹,半点皮肤不露。

葛二桂说:“那批火药不见了。”

女子问:“皇家猎苑挖出一批火药,你去看过了吗?”

葛二桂摇摇头:“舅舅嘱咐我暂时不能露面,皇帝那边不好交代。”

女子沉吟片刻后说:“陆哥,你找机会进一趟皇家猎苑,我打探到南谌被幽禁在阴山禁地当中,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救他出来,不行的话……”

她顿了顿,仿佛下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只能在朝贡途中动手了。”

另外一个男人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算是认可。

听到这儿,南谌大概猜到这三人隶属哪一方了。

之后,这三人默然良久,女子再度启唇:“在那边传来消息前,不能让皇帝和云昭顺利结盟,为今之计不若是将计就计,不管那批火药来自何处,只要这件事一天没有结束,董末就一天不能回云昭,你们明白上面的意思吗?”

那二人微微颔首,葛二桂年轻的脸上满是严肃正经,透露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老练。

“只要云昭女帝同意皇帝的条件,牺牲一点人,他也不会在意的。”女子幽幽道。

笼中鸟短促的啼鸣一声,晨光从雕花窗棂间渗入,反射着柔和的黄光,渐渐攀上桌边饮水的茶壶,茶碟镀上一层金边,细尘在光柱里浮沉,待到日影移过女子优美的半张侧脸,整间屋子便彻底醒了过来。

密谈结束,几人做鸟兽散,南谌跟上葛二桂,让柯夏去盯女子的落脚点,柯夏不满,耍赖说浑身都痒,离不得他半步之遥。

说话时,他假作满不在乎觑着南谌脸色,偷瞄好几次都被抓个正着。

南谌笑得无奈,拿他没法子,只好招来一直跟在暗处的影卫,正好一人一个,盯得密不透风。

“主人!”柯夏猝不及防扑上来,本性毕露,拼命蹭着他的颈窝,感动得涕泗横流,“你对我太好了,我要跟你一辈子。”

南谌正注意着葛二桂诡秘的行踪,随口应道:“知道了,小野狗。”

耳边的叽叽喳喳一刻不停,南谌却少有地感到宁静,他知道柯夏不是没分寸的人,什么时候能出声,什么时候最好噤声,他比自己更清楚。

不多时,葛二桂钻进错综复杂的街坊,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低矮的平房前,警惕地环顾四周,从腰带摸出钥匙,闪身进了屋子。

贴在墙根处的南谌缓缓探头看向斑驳牌坊——“江北川”。

以“江”起头的牌坊名,都是驸马爷江蔚然名下的产业,此地位于雁回城西北方,只要家中薄有资产,都不会选择此处安家。

街道上污秽横流,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雁回城的贫苦百姓基本都聚集在此地,是皇帝默许,也是全城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平房四面围墙,没有屋脊,这里的房屋都是如此,像一个个错落有致的棺材。

北苍百姓适应了百年如一日的寒冷,房屋窗户在冬天都封得严严实实,只有晚上睡觉会留出一点缝隙。

今天阳光不错,有些平房打开了半扇窗户透透气,结果没过多久,还是老老实实关上了,无他,街上的味道甚至比密不透风的家里还臭。

身为平安王的侄儿,葛二桂自己本身还是押粮司,不至于混得这么差,只能住在这种鱼龙混杂之地。

南谌没有贸然打草惊蛇,记下位置后就悄声离去。

走出臭烘烘的街道,柯夏憋得脸色发青,猛然张大嘴大口喘息,低头嗅了嗅刚穿上的春衫,顿时被混杂着熏香与骚臭的气味呛得直翻白眼。

“你闻不到吗?”他崩溃地说。

南谌忍俊不禁:“闻不到,我闭气了。”

“怎么不早说!”柯夏愣了愣,委屈控诉。

不仅没想到,他还反过来责怪南谌不提醒自己,颇有恃宠而骄的意思。

说着说着,一夜未眠的困意袭上心头,柯夏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被头顶日光刺得闭上了眼。

南谌借坡下驴说:“累了,找个地方歇一歇再回宫。”

深巷窄门,无人问津的小酒馆,老板哈欠连天,收拾着日复一日摆出的桌椅摆凳,遥遥看见两个人影逼近,停了手中动作,虎视眈眈盯着来人。

来人却掠过他,径直走向旁边的客栈。

老板困惑地挠了挠脑袋,盯着两人的背影皱眉,心底一丝丝不对劲逐渐蔓延开来。

客栈又小又旧,好在陈设简单整洁,还算亮堂,掌柜撑着柜台拨弄算盘,店里只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二,见有客人来,将抹布往肩上一甩,颠颠跑上前热情地问:“二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闻声,掌柜心不在焉抬了下眼皮,或许还没看清什么,又低下头去继续看账本,即使账本干净得不用翻页。

南谌温声道:“两间房,两桶热水,一桌酒菜。”

小二乐呵呵点头,扯着背巾躬身弯腰殷勤引路:“得嘞,客官楼上请。”

柯夏忽地扯住南谌衣袖:“我们没钱,开一间就行。”他信誓旦旦要打地铺,誓死保护主人,又絮絮叨叨说起流浪时幕天席地的往事。

南谌岂会不知他的心思?却还是纵容地改了主意,而且即便他不答应,柯夏也会强行挤进他的屋里,乃至于床上。

小二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仍是笑眯眯的,并不着急,等他们商量好了才动脚。

楼梯嘎吱作响,南谌回头扫了眼破旧的柜台,至始至终把他们当成透明人的掌柜似有所感,抬眼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奔波一整晚,彻夜未曾阖眼,过了几天好日子的柯夏直呼遭受虐待,又饿又困,一口咬在南谌脖子上,眼皮重有千斤,但肚子饿得实在睡不着。

厢房虽简朴,但胜在敞亮干净,当柯夏饿得直啃南谌脖子时,小二适时送来了热水。

“进。”南谌脱下斗篷,顺手将埋在自己脖颈的人推远。

第二桶水同样来得很快,随后掌柜亲自端来酒菜,三菜一汤,浊酒一壶。

不着痕迹打量了南谌好一会儿,目光在后者腕间佛珠上停留片刻,掌柜试探道:“客官有些面生,不是本城人吧?”

南谌和和气气地笑了:“不是。”

“哦……”掌柜又问,“客官手持佛珠,可修禅心?”

红光闪动,柯夏困顿地掀了掀眼皮,用手去拨弄佛珠,好让他人看得更加分明。

南谌低笑一声,握住柯夏的手缓缓抽出,薄唇轻启:“檀香易染红尘味,不若血珀映冰心。我非居士,掌柜也非商人。”

闻言,掌柜如遭当头一棒,冷汗涔涔而下,哆哆嗦嗦下拜:“不知楼主大驾光临……”

“田老请起。”南谌虚扶一把,“是在下拜访来迟,田公莫要怪罪才是。”

“是、是。”田问捏住袖子一角,低眉抬手揩了揩汗水。

“还有件事劳烦田公。”

“但凭楼主吩咐。”

“烦请唤长孙前辈前来。”南谌垂眸,神色未明,顺手把离得近的一块酱肉夹到柯夏碗里,丝毫不掩饰他对柯夏的特殊。

田问连连点头答应,退出房门时险些绊倒,忘了房门紧闭,后背猛地撞上门,吓得他头也不敢抬,手忙脚乱打开门退了出去,轻轻将房门重新合上。

出了客栈,田问直奔隔壁酒馆,一掌狠狠拍在小桌上,脆弱的木桌应声四分五裂,木屑飞溅,急匆匆从屋里跑出来的老板面露异色,张嘴便骂:“田舍老!你今天吃炮仗了?!”

“北冥楼主亲至,你定然早就见过他!为何不事先知会我!”

霎时间,长孙春来的气焰灭了一大半,讪笑着后退数步,缩着脖子伸长两条胳膊任他打砸:“动火伤肝,田老弟消消气,随便砸!老哥我只知道楼主来了雁回城,上次在寒舍稍坐片刻,要说长相……田老弟,不是老哥哥哄骗你,我是真没敢看啊。”

“哼!”田问从鼻孔里喷出两条白气,火冒三丈,“走吧,今儿个老弟就让你见识见识楼主的庐山真面目。”

“这是何意哇?”长孙春来脚下生根,几欲先走又不得章法。

“少废话!”田问冷笑连连,揪住他衣领,朝右后方自己的客栈弯起了大拇指,“去吧,楼主点名要见你。”

长孙春来面如土色,欲哭无泪,双腿发软地被拽向那间似乎变得遥不可及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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