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水里爬出个人来,身材臃肿,皮肤破裂,血肉可见,只教她爬过来,绿草顿消,两手朝这宋稳撕抓下来,他急忙挣了绳翻身躲开。
村民们大惊失色,还欲来抓他,可有一人惨叫道:“宋仙人救命!”
接而众人反应过来,慌慌的后撤,面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救命,说是为她所逼。
宋稳无暇顾及他们口中真假,那女尸见他护在村民身前,怒不可遏,扑的抓过来,宋稳一连躲避,再使风把她围困,见女尸被困,众村民顿时安心下来,宋稳见她怨恶不已,便问村民是怎么个事,他们相视一眼,乃言说此女子名为可妍,本是黄廉之妻,黄廉在我们村中富足,十分得势,她便借此在村内目中无人,后黄廉得见一美人,便不要可妍,并将她杀死,抛在此沟。
有一女子凄凄的露来身上疤痕说:“这便是可妍所为,我原有个妹妹也教她所害。”接而一众女子也纷纷叫苦。
宋稳见可妍吼的厉害,又看向他们,“若只与黄廉有关,她又因何要害你们!你们不如实说来,我便放了她。”
那众人双眼含泪,一个劲的说冤,心内笃定宋稳不敢如此做。
宋稳瞧着他们,而后一个闪身,可妍猛地冲上来,直把他们吓的浑身发颤,宋稳又将可妍困于他们身前,“你们可仔细想想该怎么说,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最厌旁人骗我。”
村民们冷汗直流,只能道在黄廉弃她后,村民们因压不住喉咙的那口怨,便一一报复回去。
宋稳问:“当真是这般?”
他们连连点头,“当真,还请宋仙人快快除去这等祸害。”
他们言语殷切,而可妍张牙舞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内回想从前这事怎么个处理,偏这会儿脑子里空空如也。
林浮生道:“因何只问活人口,不查死人身?”
宋稳闻言大喜过望,“林仙儿,你怎么来了。”
林浮生瞥他一眼,往可妍眉间一按,但见她渐渐平复下来,复为死尸,宋稳便过来仔细看着,但见林浮生一招云雾覆去,再现可妍原本容貌,其衣衫褴褛,身上布着青子掐痕及刀痕无数,喉咙处捅为血洞,上衣破碎,依稀可见她肚子上起来褶皱,而下身却无衣,宋稳吓得连忙掩住眼,回神又要拿手遮林浮生的眼,林浮生一掌打掉,又命云雾遮去。
宋稳见他微微发怒,低头垂眼,林浮生问道:“你们说只报复,倒说清楚怎么个报复法?”
他们觉察林浮生不同,汗头衣衫,一个也不吭声,林浮生冷笑道:“现不能说明白,等我回头查出来,你们怎么欠的怎么还回去!”
他们埋头不言。
林浮生便教可妍生魂还来,瞧着是个懦懦的人,可妍见这众人又要失智,林浮生按住她道:“我可不是教你来给我添乱的,把你生前事讲清楚。”
可妍渐渐消火,把事情娓娓道来,原可妍父母早逝,同她哥哥相依为命,其自幼身子羸弱又不擅言辞,幼时常遭欺负,不敢再出门,便是十四岁时也和村中人一概不识,有日他哥哥带黄廉进屋,黄廉见到可妍,一眼看中,此后常来她家中坐,且与她哥哥提及娶可妍,哥哥不肯答应,黄廉也不多说,虽也来,可此后家中一日不如一日。
可一日哥哥失了踪迹,可妍去寻,只一出门就遭村中人指指点点及谩骂,说其与兄长有染,更甚者上手来打,可妍不知如何辩驳,更无能反抗,一连几月,忽而黄廉拦住众人救下可妍,说是可妍哥哥命自己照顾她,如此成了婚,因可妍每日郁郁寡欢,黄廉便拿村中人为其出气,冷言冷语一两日还好,后面黄廉再也受不得,便强迫于她,随后再对她不管不问,失去黄廉庇护,可妍教男的所迫,女的所伤,又无人救她,最后寻刀自尽。
村民听了冷汗直流,有女子大着胆子道:“我们不曾说错,分明是她调唆黄公子伤我们,不则我们也不会厌恶她至此。”
宋稳指着他们怒不可遏道:“听信谗言,伤人害命!你们还有理了!”
村民们听了女子的话,也渐渐不怕了,纷纷站起来怨道:“这倒怪了,她之前还不怎么说话,怎么这会儿说的这么清楚,这中间少不得她从中作梗,倘若她好好的待在自己房中,也不该生出这些事来。”
“就是,怨她自己,怨不得我们!”
宋稳气的取出剑来,他们梗着脖子,分毫不怕。
岂料可妍又复原貌,冲着一人便扑上去,一口咬住她的脖子,她挣扎两下,渐渐失了力,喉咙那汩汩血流,众人吓得四散而逃,宋稳冷眼相看。
林浮生却又出手抓来可妍,宋稳急道:“不该抓她的。”
可妍也哭也怒道:“我要杀人!”
宋稳道:“你教她把仇报了罢。”
林浮生道:“我今儿不来,你是打算怎么个做法?”
宋稳一声不吭。
可妍又哭闹,“杀了我!我不要留在这里!”
声音一震,原四散逃去的村民又折步返还回来,且一个个面色惊恐,宋稳问:“他们怎么回来了?”
林浮生道:“方才吃的什么?”
宋稳想了一想,喉咙处逼出呕意。
他们见逃脱不了,惊慌不已,又瞧向他们二人,“为何,我们,我们又回来了?”
林浮生冷笑,“好好想想你们吃的什么。”
他们哭道:“我们知错,要罚要骂凭您意愿,只要不教我们受困于她就好。”
宋稳呸一声,啐骂道:“现在错了错了的叫唤,跟谁比嗓门大呢?你们话里有几分真心是认错的?只和我们说有屁用!”
林浮生抬手,宋稳见状闭口,退到他身侧,林浮生说:“要我救你们也成,我不罚你们也不骂你们,只你们做的这事人神共愤,明儿到公堂上把事情交代清楚承认罪行,我便帮你们脱困于她。”
他们忙不迭答应,到了地方,林浮生与宋稳在场,他们不敢欺瞒,交代的一清二楚,且经查验,所言属实,且查出黄廉杀害可妍哥哥,不过可妍死后逼村民食人肉,杀黄廉等人,因为鬼魂,这一判罚交由林浮生执行,其余每人笞二十。
宋稳愤愤不平,“害了命只罚这么轻,当年我师父拿棍子打我少说三十起步!罚他们这么少,可连屁股都打不漏风!”
林浮生道:“你皮糙肉厚,和他们比什么劲。”
待罚尽,他们当堂又堆着笑问:“二位仙人,我们也教罚过了,您先前说过只要我们认错,把事情交代清楚便帮我们脱离可妍。”
宋稳心内啐道:偏是在公堂提这话,是怕林仙儿不管他们了?一群没种的东西!
林浮生:“我说到做到。”
“我们能跟着去看吗?”
宋稳隐有怒发。
林浮生点头,“随我来罢。”
且回至水沟前,他们又讪讪的问如何处置可妍。
林浮生问道:“按理来讲,可妍杀人,理当除掉,你们认为如何?”
他们面露喜色,“当真?”
宋稳剜他们一眼,登时他们缩起脖子。
宋稳扯住他的袖子,“林仙儿。”
林浮生自是清楚他的意思,“规矩不可破,若是他们肯放了可妍,我便放了她。”
宋稳惊叫道:“什么!让他们放过可妍?凭何?这是哪门子规矩!我都没听过!”
林浮生不予理会,只问他们意思。
村民们听了心中大喜过望,纷纷道可妍如今杀了几人,保不齐日后再伤及无辜,断不能留她。
林浮生说:“不留也成,不过明儿你们需搬离这处,最好去人多的地儿才可降除怨气,若待在此地易激其怨聚,使可妍复生。”
“林仙儿!”
村民们连连颔首,当即收拾东西意欲搬入镇子上,又过三日,村中再无一人,林浮生到水沟前把可妍招来,团团白雾困住她,宋稳见他动真格,连忙抱住他的手,“这样也太不公平了。”
林浮生道:“我只除了她的怨,并非灭她的魂。”
宋稳心尤不忍,“话虽如此,最少,最少让她报了仇再走。”
林浮生:“她能在白日现身说明她实力不弱。”
宋稳不明所以。
“她为何不在一早就报了仇?”
宋稳也想不清楚。
“若她甘心,直接杀了他们也罢,自此怨解,残魂散去,可留着人折磨,中途难免横食怨气,再积恶性,日后未必不会祸及旁人。”
宋稳心忧不忍,“那她就该受委屈?”
林浮生不言,教可妍散去后,宋稳心疼不已,由是闷闷道:“那些该死的相安无事,反倒不该死的受尽屈辱,我……”
林浮生按住他,“你随我来。”
宋稳同他到镇子上,只见那众村民们陆续成了哑巴,又渐渐生了病,众人见此,连连躲着他们,因公堂上见过他们的人不少,成日议论也并不待见他们。
宋稳问:“这是为何?”
林浮生说:“可妍姑娘死前怀过孕,如今肚子干瘪,那水沟里除了尸块却无孩子踪迹,定然是可妍逼他们分食掉,如此就把他们系在一起,所以村民们才逃不掉,可妍一死,她受过什么,这些人大抵也逃不掉。”
宋稳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林浮生:“你能力不行又不是我能力不行。”
宋稳哑口无言,半晌才问:“倘若他们命不相系,你还会说什么规矩吗?”
林浮生:“那时便是规矩再硬,也该有人情。”
“啊?”
宋稳瞪瞪的瞅着他,林浮生冷笑道:“我说什么就什么?你倒是实在,什么话都听,什么话都信,便从我的嘴里都未必能吐出真话来,你还敢信他们的话?”
宋稳:“这?”
“不说这些了,我答应你师父不随你来,偏你这个呆子什么都理不清,明儿再弄不好,你就等着挨揍去。”
宋稳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