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石壁很厚,把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到外面,安静的能把人逼疯。
我出来的时候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小岛南,我突然不纠结她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性格了,只要往里面躺过一遭,所有人都会渐渐的变成这个模样。
小岛南淡淡的看着我,猜出我想要和她说什么,面色不变的带着我来到黑洞旁一间狭窄的小室,里面也是石头凿出来的,她和我说在我受罚的时候她就待在她的隔壁。
我问是我牵连她了吗?
她摇了摇头说不是,是因为她拒绝了宫司,所以宫司大人也顺带着连她一起罚了。
她待的地方比我那里条件好上不少,起码能够容许一个人在里面转圈,但是关上门是同样的黑暗,寂静。
我问她拒绝了宫司大人什么事,她竟然也会拒绝。
小岛南说,她不想给其他人跳舞,宫司大人让她去宴上跳给其他人看。
小岛南最喜欢的是在神殿里跳舞,她跳得很虔诚,并说自己只愿意献舞给天神。她最大的盼望就是每年祭礼时能够完美的进行仪式。
我注意到石壁上有一道道划痕,不是那种凿刻的痕迹,而是人力留下的。
我问那是她留下的吗。
小岛南说有的是,有的不是。
这里曾经关押过多少人,小岛南告诉我几乎每一个人吧,毕竟受难也是信仰神的一种考验。
我觉得她真的是被害得不轻,问她,宫司大人肯定就没有吧。
相反的是小岛南告诉我,宫司大人还不是宫司的时候也经常被关在这里。她的语气十分笃定,叫我只好信服,连质疑的力气都没有。
这里待久了只觉得骨头里都是刺骨的风,一滴滴水落地是落在地面上,而是打在我们的骨髓。
我哆嗦了一下,带血的指尖摸了摸石壁上的划痕。
我想到一个人,中岛肯定没有被关过吧。
她那么闹腾,或许真被关在这里也不会觉得寂寞。
我又想到青凛,虽然宫司大人不喜欢他,但是他是个多好的孩子,只要我再小心些……
对,绝对不能让他收到这种处罚。
我托付千叶夫人帮我梳妆完能不能请一个医师过来,和她说青凛病得厉害,劳烦她多照顾照顾,并且悄悄塞了一笔钱给她。
这是我第一次动用当年那笔钱。
千叶夫人摸到手上的东西,很惊讶,问我这不是神社里的钱吧。
我摇了摇头,说是入社前带进来的,让她宽心。
她这才肯收下来,许诺我会给青凛找个稳妥的医师。
我放下心来,不能让青凛按照神社里的方子,去跪在神殿里向神祈求赐予健康,那完完全全是在赌。
千叶夫人把我带去沐浴,往水里撒了很多奇怪的药粉和花瓣,感觉要把我腌入味煮汤。
她的手指很柔软,按摩我的头皮时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百合香。
我盯着上方的房梁放空,心里还在为青凛的健康担忧。
等会儿要表演什么舞蹈……忘记了,我想着只要跟着小岛南就好,不过她每次表演的都很敷衍,从不跳那些会献给神的舞蹈,有几次宴席她都只是在原地不停的转圈圈,转了一整场,我为了不显得她违和,只能跟着她转,转的我那天晚上走路都是飘的。
作为老师的她都那么敷衍,那么我就更不需要重视了。
虽然这样宫司大人的表情会很难看,偶尔会把我们送去关小黑洞。
但只要不影响我晚上回去见青凛就好。
千叶夫人把我的脑袋扶起来,用柔软的毛巾擦拭我的头发,去拿下一个干毛巾的时候我甩了甩脑袋,想把脑袋里的青凛晃出去。
我好想他。
都说生病的人最黏人,最需要人照顾。我觉得我可能也病了,所以时时刻刻都在想他现在会不会需要我。
沐浴完要去另一间居室的侧室去梳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千叶夫人说这是过去的规矩,要把最开始美好的样子展现给贵客看,这是尊敬。
但是沐浴的地方距离那间会客的居室好远好远,在过去时穿过好几条参道,极为容易碰着生人,按照他们的规矩,素面朝天的面见人不是种失礼吗?
如果在去梳妆的路上碰见了贵客,这叫尊重还是不尊重。
我脱了外面的白袍,只剩下里衣,千叶夫人给我穿上白色的素衣,然后才套上厚重的礼服,一层又一层。
在绑腰带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用过去的长度捆绑居然在我腰上显得松松垮垮的,有些心疼的问我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我想想,也没有吧,我记得这个月吃的还是挺规律的。我问她不觉得是我长高了的缘故吗。
她摸了摸我的脑袋,说我快要和她差不多高了。
千叶夫人的个人不高,瘦瘦小小的,但是很厉害,她会梳妆,把我从一个模样化成另一个模样,她还会制衣,据说是家传的手艺,神社祭祀的礼服都是交给她来做的。
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由千叶夫人给我点缀上红唇,收尾的时候还用最细的笔把我眼角那颗被白粉覆盖住的痣又勾勒了一下,使它重新显现出来。
“好了,好孩子,今晚希望神也在一直保佑你。”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我对着镜子各个角度照了照,确保无误,突然听见一声很重的呼吸声。
我疑惑的问她感冒了吗。
千叶夫人茫然的摇了摇头,声音很正常的对我说:“没有啊。”
我眨了眨眼,睫毛忽闪忽闪的我总担心它糊弄住我的眼睛。
可能是突然耳鸣了吧。最近在寂静的夜里我的耳朵总是听见奇怪的声音,低低的像火花闪过。
小岛南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一向来的晚,有时候刚穿上礼服没梳好头发就这么去面见客人了,那种时候宫司最生气,我会连续好几天见不到她。
我看着千叶夫人给她换衣,上妆,不同的面孔涂上厚厚的白粉,然后被色彩勾勒出人们心中想要看到的样子。
那是纯洁无辜,只能远观而不可靠近模样,巫女被要求纯洁,并且一心一意的信仰着神。
我对于还有年纪限制这一条很有话想讲,我觉得应该把它换成更直观的条件:貌美。
小岛南上妆的时候也在安静的和神沟通,因为我看见她的嘴皮子在不明显的颤动。
我觉得她这个巫女当的真的很合适,应该每天就待在神殿里,她比所有人都乐意。
我突然又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我确定是人的呼吸声,但是我转过头,脑袋上笨重的发饰叮叮当当的乱晃,那声音就一下子不明显了。
到底是什么声音。
我吸了吸鼻子,鼻腔通畅,那不是我的呼吸声。
小岛南睁开一只眼睛看我,我不指望她虔诚祈祷的时候能够听见外界的声音,所以没有问她。
她从袖子底下掏出一根很长的鞭子,我在想她是怎么塞进去的,身体先是一哆嗦。
那鞭子抽在身上很疼,而且完全不会留痕迹,痛感只会随着那个地方发散开来,让你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
小岛南跟我说今晚要好好跳。
我问她呢。
她说她也会的,因为过段日子要进行祭礼了,如果她今晚不好好跳舞,宫司就不让她上场了。
我很诧异,觉得这是假的,因为祭礼不能没有巫女的表演。
小岛南说:“你已经可以代替我去表演了。”
我瞪着眼睛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小岛南让我不要怀疑她当老师的水平。
我把鞭子从她手上夺了过来,没吭声。
的确我觉得自己学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不一样。小岛南的舞热络、专注,那是真正的献舞,而非我这种一板一眼模仿出来的提线木偶戏。
我跟小岛南坐在宫司的两边,这是特地给我们准备的位置。
今天来的人好多,我低着脑袋只盯着空荡荡的酒杯和盘子。
往日我应该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我感受到好几股不同的视线时不时放在我的身上,那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像是被关在小黑洞里落下的水滴我们知晓了源头在哪里,并且水就明晃晃的真的滴在了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