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说方案还需要调整，传播内容需要调整，最好针对不同的平台输出不一样的内容，要充分挖掘代言人和品牌的契合度……”
一长串消息，让她眼花缭乱，看完林念章只想摔键盘。
预算就那么点，一个新的要求就可能增长上万的成本，就算她改成客户想要的内容，公司这边也会驳回，毕竟公司早就强调尽量压缩成本。
两边利益博弈，她夹在中间两边受气。
忍着怒火和李微意发去消息，“我这边在赶方案，晚上或许会迟到，七点钟我没去的话，你们就先吃，别等我了哦。”
李微意回复：“没关系的，我们不急，你先忙工作吧。”
看到消息时，林念章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偏偏袁源这个扫兴的人也在群里冒出来，他直接艾特林念章，“按照客户提出的建议修改，下班前要完成。”
看着文档名字后面的第11版，她安慰自己，“快点改，不要耽误准时下班。”
带着怒气双手用力敲击键盘，“砰砰砰”声直接压过附近同事的键盘声。
谷菲的头像弹出来，“念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用力敲键盘。”
林念章停下敲键盘，四处张望，“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吗？”
“是不是因为方案？嗐，你对接的客户是出了名的难搞，之前一次合作，让小张改了17版内容，后来又说用回第一版，总之就是很能折腾人。你别为他们生气，不值得。”
林念章握紧拳头，看来今日加班是逃不掉了。
果不其然，林念章在群里发出第13版方案内容时，客户那边回复“收到”后，群里再度恢复安静。
距离下班还有十分钟时，林念章双手紧握在一起，默默祈祷，不要出幺蛾子，让她准时下班吧。
李微意刚发来位置给她，说他和室友已经在去烤肉店的路上了。
18点03分，林念章正准备关掉电脑，收拾东西下班。
客户又甩出一条长长的消息，“关于视觉传播内容那一块，以下是需要调整的点……”
整整5条修改意见！
林念章右手搭在鼠标上，不愿再往下滑动，身旁的同事陆续起身下班，她的心也跟着飞去外面。
悄悄起身看了一眼袁源，他还坐在工位上，没有动弹。
林念章认命般给李微意发消息，“我这边还没有结束，你们先吃，我晚点到，不要等我！”
李微意看到林念章的消息后，面色沉重。
“怎么了？”秦焕伸手戳他的肩膀。
“她说她工作还没有结束，让我们先吃。”
“她有说几点来吗？”方清枫也跟着出声。
李微意摇头，周旋还没开口，服务员从一旁走过来，“你好，这边可以点餐了吗？”
三人不语，齐刷刷望向李微意。
李微意接过菜单，递给秦焕，“你们点吧。”
秦焕拿到菜单，“来来来，想吃什么跟小爷说，我要吃五花肉，你们呢？”
时间不断流逝，桌上摆满红色的肉，雪花肥牛，牛小排，牛勒条，猪五花，猪颈肉，烤盘上不断发出滋滋的声音，五花肉片在炭火的热情熏陶下流出肥油。
从肉片中渗透出来的油滑过烤盘滴在炭火上，热气瞬间升腾。
秦焕拿着烤肉夹快速给肉翻面，“来，这边要熟了，谁要吃？”
周旋举起餐碟，“给我，快馋死我了！”
秦焕夹起一块肉放到方清枫碗中，“枫哥，你最瘦了，你多吃点！”
周旋转身拿起另一个烤肉夹，“切，我自己来。”
肉香夹杂着孜然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下一秒，盛满肉片和蘸料的餐碟摆在李微意眼前。
秦焕说：“别看手机了，先吃点东西吧。”
李微意嘴角露出笑容，“谢谢，我不饿，你先吃吧。”
“你要是实在想见她，可以吃饱后再去找她，或者现在打个电话给她，都比你在这纠结要好一些。”
周旋也附和，“是啊，来都来了，多少吃点吧。你女朋友工作忙，不至于你东西都吃不下。”
方清枫拿过烤肉夹递到他眼前，“喜欢什么烤什么。”
李微意摆手，正想拒绝，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我刚坐上出租车，你等下来外面接一下我。”
是林念章。
“好，到了你就给我发消息。”
挂掉电话，李微意嘴角不自觉上扬。
秦焕一脸没眼看的表情，“我实在不明白恋爱脑的人能考专业第一。”
周旋跟他唱反调，“怎么不行啊，你想想他上课的时候都在认真听讲，而你在偷摸玩手机，他考第一不是很合理吗？”
方清枫也搭腔：“对啊，没课的时候他都去图书馆看书，好成绩也是他努力学习换来的。”
秦焕戏精般捂着胸口，“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你们把我烤的肉还回来，尤其是你，枫哥……”
李微意默默听着他们斗嘴，眼睛却在关注微信消息，生怕错过她的消息。
二十分钟后，林念章的头像上冒出红色数字，“我到外面了，你出来一下吧。”
他“噌”的一下站起来，“我去下外面。”
绕开喧闹的人群，他推开门，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转过身，露出一张明媚的脸，犹如春日里枝头盛开的桃花，璀璨夺目。
身上穿着一件粉色毛衣开衫，胸口处还有一只小熊刺绣，肩上背着一个白色帆布包，手里还提着个大购物袋。
他快步上前，让他惊喜的是，林念章看到他时，立马露出微笑。
“抱歉，我这么晚才来。”
他摇头，“不用自责，你那是在忙工作，很正常。”
“这个是给你室友的，我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就随便选了些。”
李微意接过袋子，打开一瞧，里面全是零食，薯片，辣条，鸡腿，小蛋糕，夹心饼干，还有一袋苹果。
林念章顺势牵住他的手掌心，他即刻回握住她，胸口盈满喜悦，脚步都变得更轻盈。
走到座位前，秦焕大方招手，“姐姐好。”
林念章羞涩一笑，“你们好。”
李微意提着袋子放到周旋怀中，“这个是我女朋友买给你们的。”
周旋瞪大双眼，“哇，谢谢姐姐。”
李微意招来服务员，点了一盘新的雪花肥牛和口蘑，夹起腌制好的牛排放到烤盘上。
秦焕忽然提议：“要不点两瓶啤酒庆祝一下？”
林念章摇头，“不好意思，这个我喝不了，我对酒精过敏，上次喝了点酒直接进医院了……”
秦焕挠头，“抱歉，那就不喝了吧，换成果汁好了，橙汁可以吗？”
林念章笑着说：“可以。”
李微意转头问她：“是多久进的医院？你怎么没和我说？”
林念章摆手，“过年前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没事了，都过去了。”
话音刚落地，林念章手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来一看，脸色一沉，群里又在发消息艾特她。
急忙回复“收到。”
她转身看向李微意，声音充满歉疚，“我可能过会就得赶回去了，方案还没改完。”
李微意夹肉的动作一顿，“这么快吗？你还没吃东西？”
“见到你人我就很满足了，吃的东西不重要。”
李微意面色稍缓，秦焕和周旋两个人相视一笑。
秦焕端起鲜黄橙汁，率先站起来，“让我们举杯庆祝李微意这次取得优异成绩。”
林念章举杯，笑着说：“恭喜你。”
手机震动声被林念章关掉，吃完李微意放到碗里的烤肉后，她放下手中筷子，“我吃饱了，得先赶回去了，这次时间紧，下次有机会再请你们一起吃东西。”
秦焕几人挥手：“好的，姐姐再见。”
李微意也跟着起身，“我送你。”
林念章婉拒：“不用了，你陪室友再吃一会，我看你都没吃多少，我先走啦，拜拜。”
提起帆布包往外赶，客户那边发了疯地催促，想到未改完的方案，她感到眼前一黑。
周五的夜晚，出了写字楼，灵魂仿佛都得到净化。
当然，前提是可以脱离工作的打扰。
显然，林念章不仅不能脱离，还要忍受客户和领导的双重挑刺。
她的灵魂已被这份工作侵蚀并污染，她在心底悲观地想。
回到家里，她打开电脑，转身快速跑进卧室，拿起睡衣朝卫生间飞奔。
方案改到一半，肚子忽然发出“咕”的响声，她抬手扶额，“可恶，我这会没空啊。”
但还是架不住这响声接连不断冒出，她拿起手机打开外卖软件，门铃响了。
她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去开门。
“是你吗？”
“嗯。”
果然，是李微意。
“快进来。”她直接去拉他的手。
关上门，林念章惊喜地说：“你怎么突然来找我？”
“你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
恰巧，林念章的肚子再次发出声音，她转头望向洁白墙壁，躲避李微意探究的视线。
“我去煮面吧，冰箱里还有什么菜？”
“那我要鸡蛋面就可以了，谢谢。”
李微意一到来，林念章一扫之前的郁闷心情，连加班都更有劲，吭哧吭哧改完，立马发到项目群里。
这次客户回复收到之后，许久没再发新消息。
林念章起身伸展手臂，李微意从厨房端来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荷包蛋卧在洁白面条上，看得她食指大动。
李微意坐在对面眼睛直勾勾望着她，“你说酒精过敏进医院的事，是不是在我回去后那几天？”
林念章眼神飘忽，“为什么要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不问你打算一直不告诉我吗？”
“告诉你只会让你担心，何必呢？”
说完，她再去看李微意的脸，他垂下眼眸，脸上写满委屈。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让你为我担心，我会很有负担。我一个成年人，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好啦。”
“放心？那你怎么会进医院？去年第一次见你时，你就犯了肠胃炎，你忘了吗？”
“我那次是因为频繁加班引起的，和吃的没关系。”
“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不试着换份工作？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会比你的身心健康更重要。”
林念章哑口无言，是啊，为什么不换份工作呢？
她是在害怕什么？
害怕投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害怕换一份工作又遇到袁源这样的领导？还是内心舍不得谷菲这样的好同事？
良久，她开口：“我会注意的，害你担心了，对不起。”
说完，不再看他，端起碗往厨房走去。
李微意一急，拉住她的手腕，却被她挣脱开。
“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让我安静一会。”
李微意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和她吵架不是他本意，看到她眼睛下方的黑眼圈，他心口一阵阵发疼。
一份工作让她变得如此憔悴，他实在心疼。
深夜，林念章望着天花板上的灯，轻轻叹息，还是睡不着，她翻身熟练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褪黑素。
床下传来李微意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林念章手上动作一滞，惊讶出声：“你怎么也没睡着？”
他咬牙，“还不是因为你。”
林念章好气又好笑，直接把褪黑素用力摆在床头柜上，往床沿边上靠，“因为我？你说说看。”
他也坐起身来，月光照射出他脸上的轮廓，他哽咽，“你说让你安静一会。”
林念章双手交叉在胸前，“有什么问题吗？”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敢说出他心里的想法，委屈不断堆积，他扭过脸。
“啪”的一声，灯光亮起，他的眼泪无处遁形。
他一惊，立马躺下躲到被子里。
动作很快，却被林念章看得一清二楚，她快速眨眼，确认刚才看到的不是错觉，因李微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