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西亚叙说着与斯内普断开联系后的事情:
“我在美国的巫师监狱做研究的时候,听说有一个叫做利亚姆·马丁的男人,他是灵魂研究方面的专家,也是澳大利亚巫师监狱的典狱长。在一次学术交流会上我见到了他,准确来说,他是故意找上我的。
他知道我在做与灵魂相关的研究,也知道我愿意为研究下血本,于是他假模假样地和我讨论一些有关灵魂的知识——主要是为了向我展示他在这方面的博学多才。说了些试探性的话后,他直奔主题,说他能帮我——他知道怎样把残魂附着在活人的灵魂中,还能让我用死刑犯做实验。
不过私自用死刑犯做实验本就不合规定,他还构成受贿,一旦被发现,他将从典狱长变成阶下囚。保险起见,他和我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我与外界的通信需要经过他的检查;在实验结束以后,他会对我念遗忘咒,以让我忘记他对我的帮助。
因此,我不能在信里和你多说什么——他是个狡猾的无赖,一旦被他发现我的身份,我肯定会被他狠狠地敲一笔。”
斯内普一言不发。如果房间的灯开着,阿莱西亚一定能看见他因误解而尴尬的神态。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惊喜地问。
“你今天寄给报社的羊皮纸上粘了一根黄色的长细毛,我发现那是袋鼠毛。”斯内普答道,颇有些卖弄才智的意味。
几个小时前,在收到信后,他想到爱米琳说阿莱西亚给报社寄了信件,便想去报社一趟,看看报社收到的信件里有没有别的信息,能暗示阿莱西亚的所在。
霍格莫德16号的一、二楼与三楼分别设了赤胆忠心咒,保密人分别是阿莱西亚与斯内普。由于他们的灵魂被同频咒连接在一起,在事实上,二人均为两个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因此,斯内普能够轻易进入报社。
他穿上隐形衣,在霍格莫德16号的一楼幻影显形。
只有黛西留在报社,其他人都在外工作。她刚收到阿莱西亚寄来的信件,匆匆一瞥后便把它放到阿莱西亚办公室的抽屉里,而后去忙自己的工作。
斯内普趁她不注意,小心翼翼地打开阿莱西亚办公室的门,又轻轻地关上。
他打开抽屉,里面乱糟糟地放着八张羊皮纸,每一张羊皮纸上写的内容都与给他写的一模一样。正当他觉得毫无收获,打算离开时,突然发现今天寄来的那张羊皮纸的正面粘了一根黄色的长细毛,像是某种动物的,和羊皮纸的颜色极为相似,并不起眼。他把它装进一个小玻璃瓶。
阿莱西亚不养宠物;羊皮纸寄来时是卷起来的,猫头鹰的羽毛也不会粘在上面。或许是她所在地的某个动物因意外而把毛粘在了上面,如果这个动物是当地特有的,斯内普就能通过知道动物的品种而知道阿莱西亚的所在地。
拥有一个人的头发,就能制作出能完全变成那个人模样的复方汤剂。那么拥有一个动物的毛,也就能做出还原动物全貌魔药。
“需要做一种类似于复方汤剂的魔药……”斯内普思索道,脑海中迅速有了一种方案。他回到霍格沃兹的办公室,将想法写在纸上,又对一些剂量和其他细节修修改改,最后,他满意地停下笔,开始熬制魔药。
坩埚咕噜咕噜地冒热气,里面的液体逐渐变得澄净清澈。斯内普把玻璃瓶里的长细毛放进坩埚,一瞬间,坩埚里的魔药向上喷发出五彩的雾气。雾气扭曲变幻,最后形成一只袋鼠的模样。
“袋鼠?原来在大洋洲。”斯内普洋洋得意地笑着,心中闪过因破解谜题而产生的快感。
大洋洲……斯内普记得澳大利亚对灵魂研究的管控也不严格,且会让摄魂怪吻死刑犯——这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仅凭一个洲名是很难找到一个具体的人的,然而这个人是巫师,极有可能以监狱的死囚为实验对象,那么范围就大大缩小了。
二十七岁那年,斯内普曾去澳大利亚做过学术交流,知道整个大洋洲只有一所巫师监狱,位于坎加鲁岛。这里的酒店不多,斯内普通过摄神取念,从一家酒店的前台的记忆中找到了莱克西的脸——阿莱西亚曾用这张脸和他吃过饭。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真聪明!那根袋鼠毛肯定是利亚姆养的袋鼠留下的——好了,我都解释完了。你还生气吗?”阿莱西亚把眼睛凑在他的脸上,想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斯内普的表情。
“生气?我生什么气?”如果斯内普能看见阿莱西亚的眼睛,他肯定会心虚地扭过头去。
“是啊,你不生气,你只是忙不迭地从英国赶到了澳大利亚,说了一大段酸话,还把灯关了来审我。”阿莱西亚戏谑道,捡起掉落的魔杖,“我现在可以开灯了吗?”
“现在几点了?”斯内普将她的手按下去,阻止她开灯。
“我看看……荧光闪烁,”她用魔杖把手表照亮,“十一点五十八分。怎么了?”
“再等等。”斯内普看着阿莱西亚的手表,秒针一圈圈地转动。恰好到零点时,斯内普一挥魔杖,召唤出了守护神,银色雌鹰发出的光芒照亮了他们身旁的墙壁。
阿莱西亚循着守护神看去,不禁发出惊呼:“梅林啊!”
她看见一丛丛或白或紫的三色堇,簇拥着一幅油画。油画中的女人长着阿莱西亚的脸,穿着浅绿色的纱裙,跑进了森林——这是《仲夏夜之梦》的女主角赫米娅。
银色的雌鹰贴着墙壁飞行,又照亮了另一处角落。
她看见一大把金灿灿的向日葵,它们捧起另一幅油画。油画中的女人也长着阿莱西亚的脸,穿着威严的战袍,带领着士兵前行——这是《李尔王》的女主角考狄利娅。
斯内普的守护神继续飞着,点亮了一幅又一幅阿莱西亚的画像,画像中的她穿着各种戏剧的服装,演绎着各种经典角色的故事:《威尼斯商人》中男扮女装于法庭辩论的鲍西亚;《阴谋与爱情》中追求平等与独立的露易丝;《圣女贞德》中被捕受审而不屈服的贞德……
画像周围都摆放着应景的花束:象征智慧的紫罗兰、象征无拘无束的火灵鸟玫瑰、象征光明与自由的鸢尾花……
阿莱西亚目不暇接,还未来得及赞叹,雌鹰已经环绕房间飞行了一周,消散了。
“生日快乐,”斯内普一挥魔杖,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她这才看清这里的全貌——一束束花有序地摆放在画像旁,几乎填满了整个房间,难怪斯内普不让她乱动。
“不知道这是否能称作一个惊喜?”他期待地问,藏不住脸上的笑。
“这当然是!”阿莱西亚激动地抱住他,“我没想到你还准备了礼物!我的意思是,见到你本身就是一个大惊喜!梅林啊,这太美了!这些都是你画的?”她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斯内普不会画画这件事了。
“算是吧,至少创意是我给的,也是我施咒让这些画动起来的。”他坦然回答道。
“你太有心了!”阿莱西亚挽住他的脖子,热烈地亲吻他——为久别重逢,为这份精心准备的礼物,更为了其中深含着的爱意——许久才停下。
斯内普搂着她的腰,凝望着那双蓝眼睛:“你什么时候回去?”
“快了,研究已经到了尾声。”她表情突然变得很无奈,“不过今晚遇到一些麻烦。利亚姆那个混蛋要求我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给他,否则他不会继续帮我。他说他愿意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保证不把我做的研究泄露出去。可他是玩文字游戏的好手,老狐狸一个;这里还是他的地盘,他大可以在见证人上做手脚——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和我在一起!他没办法对你念遗忘咒,我们有了他的把柄,不必立誓了。”阿莱西亚豁然开朗地笑了。
“是的,我和你在一起。”他把额头贴在阿莱西亚的额头上,把原本准备劝她回去的说辞咽下肚子——他不想坏了阿莱西亚的好心情,也不想在她生日这天和她吵起来。
第二天早上八点,阿莱西亚酒店的房间门被敲响。
“肯定是利亚姆。”她还在吃早餐,迅速地喝光了牛奶。
斯内普施咒让自己一点一点地易容——黑眼睛变成棕色,齐肩长发变成短发,鹰钩鼻变成驼峰鼻,黑袍子变成白色。
“来了,”阿莱西亚并不易容 ,直接打开了房门,“早上好,利亚姆,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利亚姆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打量阿莱西亚:“你是……莱克西?这是你原本的样子?”
“没错,进来聊吧。”她把他请进门。
利亚姆满头雾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真实样貌给他看,而当他看见一旁喝茶的斯内普时,又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我说呢,原来你找来了帮手。这是你英国的朋友?你是怎么联系上他的?”他脸上依旧挂着标志性的伪笑,不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僵硬。
“你忘了?我们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我与外界的通信都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我没有联系他,是他自己找到我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还记得你昨晚和我说你养的袋鼠差点吃了我的信吗?我想正是那时候,它的一根毛粘在了羊皮纸上,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找到了我。”阿莱西亚眉飞色舞地看着面如土色的利亚姆。
“还真是百密一疏啊,不过这位先生还真够聪明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悻悻然地瞥了一眼斯内普。
“爱司。”阿莱西亚将斯内普称为“王牌(Ace)”。
“好吧,爱司,我叫利亚姆,这是真名。”利亚姆撇撇嘴,并不认为这是一个真名字,但很快他又堆上了满脸的笑,向阿莱西亚伸出一只手,“重新认识一下吧——利亚姆·马丁。”
“阿莱西亚·朱利安。”她握了握他的手。
“你是朱利安!我见过你!去年一月份,在美国。”利亚姆惊喜地叫道,想起了去年斯内普生日那天他在美国参加的一场有关灵魂的研讨会,“你当时还是蓝头发,我问别人那是谁,他们说你是英国很有名的一个学者,叫朱利安。可惜我当时被别人缠住了,没能和你打招呼。真是缘分,梅林都想让我们成为朋友!知道吗?昨晚你吓坏我了,我都做好了今天会看见一个邋遢中年男的准备!”
“那你大可以准备一面镜子。”斯内普冷冷地讽刺着,对利亚姆的热切极其反感。
“爱司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他说话向来如此。”阿莱西亚没有打圆场的意思,只是习惯在斯内普唱白脸的情况下唱红脸。
“我可不相信他和你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夹枪带棒。”利亚姆在心里嘀咕着,盘算阿莱西亚和斯内普的关系:她对他极为信任,愿意让他知道自己的研究内容;他对她极为了解,能在没有联系的情况下推测出她的所在。
利亚姆嘲讽地冷笑一声:“时候也不早了,阿莱西亚,我们走吧,继续做你的实验——对了,英国现在应该是十点半,这位爱司先生该回去睡觉了。”
“多谢关心,不过我已经在这里睡过了。”斯内普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很乐意看见利亚姆自讨没趣的样子。
她憋着笑,又将自己变成了“莱克西”的样貌,和斯内普挥手道别:“那我们走了。放心,我应该能在你生日之前回去。”
“我等你。”斯内普微笑着,看着阿莱西亚和利亚姆幻影移形离开。
生日之前……那最多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然而空间上的距离使斯内普对时间更加敏感,一个多月的时间变得很长很长。
诸事缠身,何况还有他们之间还相隔了十个时区,即便斯内普知道阿莱西亚的所在地,也很难与她见上一面。
他几乎是数着日子,等待雪花飘落,等待霍格沃兹挂上铃铛、摆上圣诞树,等待一月的到来……
如果亚瑟没有被纳吉尼咬伤,如果哈利没有在睡梦中以纳吉尼的视角目睹这一切,他应该会一直等到阿莱西亚结束研究。
然而这两件事都发生了,斯内普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哈利与伏地魔之间具有联系是因为他们具有同源的灵魂,而哈利这次能以纳吉尼的视角看见亚瑟被咬伤,说明二者之间也具有同源的灵魂——纳吉尼或许也是一个魂器。
比起上一学年,这种联系越来越紧密,这个秘密也变成了一层窗户纸,随时面临着被伏地魔发现的风险,这相当于哈利随时面临着被伏地魔附身的风险,届时,他会变成像纳吉尼那样对其言听计从的工具。
邓布利多对此十分忧虑,他的想法是让斯内普在开学以后每周给哈利上一次大脑封闭术课。
但这无疑面临很多弊端:老师与学生互相看不顺眼,教与学的积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