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一点延时的引信,一点硝器,一点合适的布置时机——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可能,老天爷,这次站在了我这边?”
贵公子莞尔一笑,如玉如竹。
“我更没想到的是,竟然有硝器从府外,随风飘到府中。这奇景,倒真是罕见啊。”
他顿了顿,谦逊地低头补充:“当然,为了让这些火烧得更广,我路过之时,也顺手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工作。”
谢明流眼中,已经只剩下刻骨的憎恨。
“就因为那点旧事,你……”
程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就?”他的声音很轻,却愈发危险,“我差点被那个荒淫无度的女人药傻,差点生不如死、如行尸走肉,差点被家族放弃、失去一切——在你口中,只是一个,就?”
片刻后,俊秀公子露出恍然的神色。
“哦,我差点忘了。”他轻声道,“你与王夫人,生来就是踩在他人头顶的天骄——其他人如此卑贱,怎配与你们相提并论?你们的痛苦才是痛苦,他人的痛苦,什么都不是。”
谢明流似乎想要说话,却终究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他仰面摔倒在地,鲜血从心口汩汩流出,很快洇了一地。
程歇慢慢上前,躬身检查了一下他的颈部脉搏,又探了探他的呼吸。
然后,他笑了。
那是一个压抑太久,终于得以畅快一刻的笑容。
五家世子中唯一的存活者,最后的贵公子,跨过一地鲜血,快步走向北面出口,又逐渐加快脚步,在比平时更加荒寂无人的小巷中狂奔——
最终,他跑到了城外,登上了自家的马车。
“马上走。”程歇平定呼吸,压抑着语气中的兴奋,“回苍州,越快越好。”
“是。”仆从应声,打马之后,却猛然停了。
程歇抬头。
仆从迟疑道:“有个……姑娘,拦路。”
程歇掀开马车车帘,目光微冷。
马车外,站着一个头发、衣服都被火燎焦,却依旧难掩美貌的年轻姑娘。
程歇眯起了双眼。
对方轻声开口:“程公子,奴名为春草。”
程歇不置可否。
春草看着他,低声道:“奴很识时务,在谢世子院中已有三年,得知不少秘辛。谢家已倒,奴求公子收留。”
她跪了下去,以额触地。
“公子不会后悔的。就像刚刚在府里,北面的院子里……您看到我跑过去,喊住我,让我做的事情……我也做成了,不是吗?”
她的声音压得更轻,更低,几不可闻:“少爷他,被我引到了您的方向。”
程歇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头顶的发旋。
片刻后,他轻笑起来。
“不过是一时灵光乍现。你却确实让我惊喜。”
春草慢慢抬头,眼中难掩兴奋。
马车再度行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