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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你的小可爱总是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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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忍忍,这是老爷吩咐拿来的药,小的给您抹上,肯定跟上回一样,不出两天就能好利索!”

“行,你轻……”陆有望条件反射要点头,忽然一激灵,眼疾手快抢过药瓶,“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少爷?”小厮惊呼。

陆有望僵着脸,眼珠往上转了下,脸上更热,吼着赶人:“你们都出去!”

陆少爷没脾气,稀罕地发起脾气效果拔群,屋子里很快走得一干二净。

偌大的地方一空,更显沉默,阿玉和陆有望四目相对。

他们现在,似乎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其中一人还得脱了下身露出白花花的肉上药?

“……你别看!”

“……我不看!”

阿玉捂脸背身一呼,慌慌张张缩到最远的角落,而陆有望羞得下意识扭动,动作一大扯到痛处,偏不好意思再喊叫,咬着唇泄出两声呜呜,像只可怜的小狗。

但这药还是得上。

陆有望挪挪脑袋,做贼一样,悄摸往后看,先看到阿玉腰上长长的未全部盘起的头发,因为躬身的姿势散开一些,然后看见不合常理的水纹般缓缓摆动的裙裾。屋里比先前黑灯瞎火的景象亮,所以他轻松分辨出是桃粉色。再往下,没有绣鞋。

这样纤毫毕现、展露无余,陆有望竟完全不觉得可怕了。

朦胧烛光映满一室,所有物件都染上微暖的色泽,唯独似乎穿过了阿玉的身体,留下灰白的一抹雾。

他眨眨眼,奇异地想,该不会这只是一场梦?

“阿玉?”

陆有望吞口唾沫。

“……嗯?”姑娘家的发丝随着埋头又落下去几许。

小小声,含糊不清,黏腻软绵,却实实在在。

“我没看。”

阿玉以为是陆有望面皮薄,非得再别别扭扭暗示她一回,于是好脾气地回应。

不是幻境。

陆有望喉咙里屏住的气大舒开来。

阿玉已经拉开很长距离,无奈鬼魂天然耳听八方,那一声刮得她耳中一阵痒,误会了,心说陆有望孩子气,她自然不会看,女子看男子的身子,只有在、在……

腾!

“——我去外面等你!”

阿玉双颊一热,顾不上解释,唰地穿向门外。

陆有望差点把装药的瓷瓶磕牙上。

阿玉竟然真的是鬼。

好神奇。

好……可惜。

·

陆有望安安分分关足了三日禁闭,一次也没偷跑。

不过其实完全没闲着。

半大小伙年轻力壮,睡一觉起来第二日就好了不少,上树挖地毫不费力,满院子倒腾,从小时候玩了舍不得扔的木球、十三岁绣得歪歪扭扭像黄牛的小麻雀,到去年山里亲手抓回来打算炖肉后来给养得油光水滑下了一窝崽的大灰兔,以及当心头肉一样呵护浇灌的小菜地,全献宝似的领给阿玉看,嘴巴吧啦吧啦个没完,虽没大声嚷嚷,但也差不远了——

毕竟落在一众下人眼里,那就是少爷终于被老爷打傻了,居然对空气自言自语,尤其青天白日还要打着伞来回晃悠,问就是防雨防晒我乐意。

噫,渗人。

“……”阿玉担心再这样下去陆老爷会找人来做法驱邪,阻止了陆有望探向青翠欲滴长势喜人的青菜苗的无情辣手,道:“我们先回去吧,你屋里的东西我还没看完,有几个我有些好奇。”

陆有望一听,连忙“好啊好啊”,忘了可怜的菜苗,眉飞色舞问阿玉还想听什么。

回屋是情势所逼,然而也不完全是。

“我见你有一个桃花式样的小荷包,那是……谁送你的么?”

阿玉尤记得清早她在陆有望枕下瞥见那个荷包,隐约是小巧的桃花形状,比寻常男女用的小一些,像小孩的东西,略有些旧,但仍能看出绣工精致,用料不菲,还坠了一个吉祥结并红玛瑙。

不太会是男子用的。

“你说这个?”

两人一进屋,陆有望便翻出荷包举到阿玉面前,果真是朵桃花,只得陆有望手掌一半大小。

突然离近了看仔细,阿玉盯着上头的一针一线,微微发愣。

“这是我八岁那年,一个小姐姐送我的。”陆有望坐在床沿,拨了拨荷包尾巴上的玛瑙珠,动作有种小心翼翼,声音少了天真快乐的憨劲,竟显出几分成熟的久远的怀念,“她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

阿玉惊愕道:“救命?”

陆有望讪讪地干笑一声:“嗯……我八岁生辰那年,要爹娘带我进城游万花节,我贪玩,东窜西窜,有个人冒出来说带我去吃城里最出名最好吃的糖葫芦,我去了,接着就……被拐子抓了。”

阿玉:“……?”

“你、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那时候那么小,又是第一次进城,当然没法拒绝糖葫芦了!”

陆有望脸皮该厚时厚,该薄时薄,当着漂亮姑娘讲自己小时候的蠢事,整个人后知后觉臊得没边,恨不能立刻埋进被子——不,埋进地里当一株无忧无虑无悲无喜的小青菜。

沉默半晌,“小青菜”还想起来为自己正名:“现在的我才不会被这种把戏骗到!”

“……”

阿玉上下打量一眼陆有望成长至今算不得弱小,并且能用四肢发达来形容的身躯,继而挪到这副躯干脖子往上,干净俊秀的浓眉大眼鼓作一气,腮帮弧度像颗汁鲜馅多的肉包。

嗯,性格纯善有时候的确包含了一部分呆头傻脑的可能性,跟年龄没关系。

阿玉面无表情,对陆有望的自我评价不发表意见。

“之后呢?”她问。

“……”

陆有望有些气闷,撇撇唇,蔫头耷脑抓着丝质床帘抠来抠去,回忆道:“之后,我被那拐子迷晕了,醒来已经在船上,手脚被绑着,嘴里塞了布,旁边还有几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小孩也一样。我们在船上待了几天,他们每天就给一点水和馒头,故意饿我们,让我们没力气逃跑。”

“下船后,我们被带到一个小院子里,灰扑扑的,一棵草一朵花都没有,拐子同伙正等着,他们又捏又看,把我们全都按物件似的三六九等定了价,分到不同屋里。我那间只有我一个,他们说我最贵,能卖笔大的,分给我的吃的也多一点。”

陆有望停了停,脑袋垂下去,阿玉只能看见他如女子一般柔软精致的发顶,和干净洁白的颈项,金贵十足,且身量适中,并不瘦弱,实在无法与描述中那段幽暗昏沉的过去联系起来,因此也就更使人诧异、心疼。

陆有望就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嬉闹、闯祸、求饶、傻笑。

阿玉双手交缠,轻声抱歉:“对不住,我提起你的伤心事。你不想说便不说了。”

陆有望仰起头,从下往上望入阿玉的眼睛,慢吞吞摇了摇头,一抿嘴,霎时居然露出一口白牙,昂首挺胸骄傲起来,“现在想想也不过如此,最难受的只是我藏馒头悄悄分给别人时被捉到,挨了几巴掌,有点痛,但他们指着我卖钱,没敢把我打得缺胳膊少腿。后头我还成功送了两个馒头给其他孩子,没被发现!”

才认识不久,阿玉仿佛已经很了解陆有望的心思,这副神情一瞧便写着四个大字“快表扬我”,只差没有一根毛绒绒的小尾巴翘上天去。

“嗯,你真厉害。”阿玉从善如流地称赞。

被置于险境还能有如此心肠——虽然胆量因事而异,聪明劲也时灵时不灵——再学身功夫,倒有少年侠客闯荡江湖的潜质。

“那是自然!”陆有望得到肯定,毫不害臊地叉腰晃头,只是才欢喜半瞬,立起来的肩膀又矮下几寸,语速迟慢,喉咙里像涩涩地堵着木柴,干哑沉重,“可是,我逃跑的时候,没能带他们一起走……”

八岁的孩子到底是孩子,纵使有绝处求生所激发的勇气、力量和机敏,却也做不到以一敌众、万全无失。

陆有望在排队上马车,要被带去给买家相看的时候,拔腿冲了出去。万幸拐子为了让他们这一批孩子卖相好看些而解了绑手的绳索,活动和挣扎都更方便。

“我跑了两步就被一个人抓住了手,我咬他踢他,全不顾轻重,脑子里只想着我爹、我娘,想‘要跑,要跑,这是唯一的机会’,直到嘴里出现一股异样的味道,那人吃痛松了手,我大喊‘跑,大家一起跑’,然后又往前冲,耳后骂声一片,有好几次我都感觉马上又要被抓住,但幸好,我误打误撞跑进了闹市,混进人堆躲起来,他们没再找到我。”

陆有望闭口微顿,下垂的眼睫随眼皮一睁一眨颤抖不停,周身都像沉泡在痛苦的海中。

“阿玉,你知道血的味道吗?”

他自问自答。

“苦,腥,灼辣,让我胃里抽疼,一阵一阵犯呕。”

“我一步也没回过头。”

阿玉第一次发觉原来陆有望的声音也能这么低,这么近于无声、近乎哽咽。

他说:“其实……其实我根本没有多厉害,我是个懦弱自私的胆小鬼。我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许多细节早已在被陆有望后来成长的年岁遮盖掩埋,但他始终记得那段长长的、空旷的路,他跑了很久,久到每一步都像跨过了无数个轮回,胸腔拼命起伏,大口喘气,他很累了,前方只看见黑乎乎的影子,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一点一点蚕食过来,将他密不透风地包围。

即使无法呼吸也不敢停止。

他怕。

怕一个错眼、一点分心、一刻迟疑就会终此一生再无天日。

可他的善良、他的赤诚,又让他至今耿耿于怀。

“不是的。”

阿玉轻轻蹙眉,向下落到能让陆有望对上她眼底的位置,看来就仿佛她是坐着伏在他膝上,一种极尽亲密和安抚的姿势,“不是这样,陆有望。”

“你尽力了,你当年也只是一个无辜受难的孩子,没有谁能要求你救所有人。你不是神仙,何况神仙也救不全芸芸众生。你已经做得很好。”她有些想摸摸陆有望的头,或者捏住他的手,给他一些可以被真切感受到的支持,可她是鬼,她做不到。

阿玉局促地绷紧了身子,手指却反过来,失力似的握不住。

红尘万相,幸与不幸,人各有命,有的在这茫茫天地寻得一隅安身,有的游荡徘徊糊涂半生如浮萍飘散,时运机缘祸福难测,谁不想好好的?

她生前大约是不想死的,所以化了鬼也要执着地留在这世间。她不想做鬼,但她说了不算。

事已至此,她能怎么办?

非我之过不强求,予我之幸莫疑忧。

但尽人事,顺其自然,得失自来。

阿玉喊“陆有望”。

陆有望听见了,缓慢地抬动目光,沉默着,背依然没有彻底挺立起来。

“你还没有跟我说你的救命恩人。你答应我的,要满足我的好奇心。”

阿玉笑了笑,没有用袖子半遮半掩,大大方方表示还不满意,“故事讲一半可不是大丈夫男子汉所为。”

陆有望喉中小幅度地滚动了一下。

“她……”

又顿半晌,陆有望才仿佛三魂归一,把荷包摊在掌心里,定定看着,生疏迟滞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躲在垃圾堆里,又累又渴,半夜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第二天天亮惊醒过来,边问边躲,好半天终于找到码头。但我身无分文,只能守在岸上,挨个求那些人能不能搭我一程。几乎没人愿意。有几个达官贵人模样的,嫌我脏,还遣小厮将我赶远点。”

赶远的手段自不必说,多半不温和,否则陆有望也不会含糊其辞。

“我在码头边的小巷睡了一夜,再醒来时日头刚起,浑身没力气,脑袋还昏昏沉沉,我知道我大概是着了凉,病了。”

接着,陆有望目色总算重新变得澄亮一些,“如果不是遇到那位小姐姐,我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阿玉猜道:“她答应你上船?”

“嗯!她问我几岁,我回答她,她便说她比我大,该唤她姐姐。她身边的嬷嬷一开始不许我上船,是姐姐坚持,信我不是坏人,我才成功搭上船的。”

“一上船我便撑不住,晕了过去。”陆有望口中溢出忸怩的笑意,“等我醒过来,已经睡了三日,病好得差不多了,身上衣裳也换了新的,姐姐却要下船了。”

“他们与你不同路?”阿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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