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工厂再度发生命案，所有嫌疑人悉数到场。不过和上次一样，依旧少了财务J。

财务D和门卫G虽然从赌场脱身，但二人的关系已至冰点，还没说两句便吵了起来。

工人F一想到那个缺席的字母J，便蹙了蹙眉：“不是要求全员到场么？”

她意有所指，工人E平静的提醒：“当心被那个人听见。”

“听见就听见，”工人L嗤了一声，“再厉害不是也投错了票么？”

广播员C怕得连嘘了几声：“别说了，就是因为投错了，所以那个人的心情肯定不好。此刻再招惹他，不是找死么？”

“大家要投票的话，提前知会一声啊。”车间主任B颤巍巍道，“可别像财务J那样搞突袭了，心脏受不了。”

“老头，心脏这么差的话，要不给我吧？”财务D争吵之余，抽空插话道，“我正好缺心脏通关。”

“缺心脏的话，挖你自己的呀？”门卫G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欺负老人算什么？”

财务D闻言，冷笑一声：“你自己都小命不保了，还替别人强出头？”

“吵死了，”一直沉默寡言的销售I，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秀气的脸上带着一抹不悦，“尸体还看不看了？不看就滚。”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莫名的气势，终于让场面安静下来。

楚域望着糖果机内被折成一团的早餐店老板，心思沉沉。

2号车间内，充斥着浓郁的橘子香味，糖浆一直从机器内溢出，淌了一地，叫人有些难以下脚。

糖浆中的人，面色发绀、骨骼弯折，手指呈青色，很显然也是窒息死亡。

一摸一样的死法。

可以认定凶手为同一人。

如果副厂长N死于经济纠纷，那么早餐店老板又是因何被杀？

这两人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生活轨迹，都有太大的偏差，唯一的共同处，只有X计划中的糖果“欢乐颂“。

难道早餐店老板也参与了“X”计划？

楚域想到生活商店的那条线索，最初就是从他口中得知，于是低声对李淮准道：“查查门卫G和销售I。”

“那尸检呢？”

“回来再偷。”

他们身上还带着顺来的钥匙，兵分两路，趁着室友都聚集在2号车间的空当，迅速进入销售部和门卫的办公室。

楚域进的是销售部，销售I只有一个简单的工位，工位上除了一台座机电话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尝试着拨打了座机上最后一个号码，接通后传来了一个电子音：“你好，这里是饮料工厂，营业时间为周一至周五8点到12点，14点到17点……”

现在是凌晨1点，饮料厂已经下班了。

楚域查过糖果厂的业务架构，与饮料厂之间并无任何往来。那就说明，这通电话是销售I的私人电话。

销售I为什么会打饮料厂的电话？

他随后又将其余工位找了一遍，在角落的垃圾桶里翻到了一页泛黄的便签，上面有一串数字：“360502”。

书写的年代久远，起码10年以上。

办公室的文件柜里，还有近一周的报纸，上面有早餐店老板成为本市杰出青年的新闻，写了他大致的生平介绍。

早餐店老板名为孙木，今年二十五岁，有一名弟弟在二十年前走失。

多年来，他为了寻找弟弟东奔西走，于十年前打入了本市最大的人贩子窝点，并在1年前协助警方将其捣毁。

他因此荣获了本市杰出青年的名号，不久前支起了属于自己的早餐店。

楚域看着这则新闻，微微蹙了蹙眉。

糖果市不是没有警局么？

但新闻上为什么会写着“协助警方”四个字？

还是说，1年以前糖果市有警察？

楚域带着报纸和便签，回去找李淮准，黑市医生已经等在工厂门口了。

“有头绪么？”

楚域将收集到的物品递给他，大致讲了一下情况后，道：“孙木知道赌场的位置，是不是可以推测他也认识N，甚至和N联手做局坑了D和G？”

“你刚刚是不是说孙木在二十年前丢失了弟弟？”

“嗯。”

“那弟弟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与二十五岁之间，我翻过工厂的员工手册，所有嫌疑人中只有销售I符合这个年龄段。”

“I是孙木的弟弟？”

李淮准并未否认，提出了另一个问题：“糖果市的罪犯与警察都在1年前消失了，你不觉得这个时间点有些熟悉么？”

“1年前，恰好是糖果厂发售‘欢乐颂’的时间，你怀疑与此有关？”

“很有可能。”李淮准点了点头，“之前我们猜测N文件柜里的假账是D帮他做的，这一点得到了证实，”他说着甩了甩手中文件，“D不仅帮他做假账，甚至支起了另一张销售网，成员有工人E、F、销售I和门卫G。但事后，N卸磨杀驴，在赌场设计了D和G。”

纸上是一份全新的分红合同，确切的说是分赃协议，有上述六个人的手印，具体的销售内容里涵盖了糖果市近30%的超商。

文件一式六份，这一份是门卫G留存的。

“至于销售I联系饮料厂，有可能是为了糖浆原液。这东西不止糖果厂有，饮料厂也同样有，”李淮准继续从兜里掏出另一份文件，“I已经知道了N的所作所为，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踢了他。”

“你是说，他们要自己生产‘欢乐颂’？配方呢？”

“暂时没有没找到，但我怀疑N办公室被撕走的几页文件，可能就是配方。”

“要不要先去饮料厂看看？”

“新的生产线还在筹备，与饮料厂的采购应该没那么快，”黑市医生摇了摇头，“去早餐店。”

凌晨的糖果市，路灯昏黄、商铺紧闭，全没了白天的繁华热闹。

虽然没有下雨，但阴郁的气氛却并未褪去，看上去荒凉又颓败。

楚域沿路走了几条街，却发现之前盘踞在角落的流浪汉，竟然都不见了。他原本想着这些人或许知道孙木的近况，现下只能作罢。

早餐店也同样关了门，被两人溜门撬锁硬闯了进去。

后厨的台面很整洁，几袋小麦粉搁在货架上，还有一些白糖和芝麻封存在罐子里。铺子前门，除了收银的柜子和塑封的菜单，什么都没有。

李坏坏又顺手撬了收银柜，只取出了几沓钱和一些零散的硬币，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孙木晚上流浪，说明除了早餐店之外，他没有其他居所，这里是他唯一可以藏匿证据的地方。

如果明面上找不到线索，说明此处还有暗格。

楚域沿角落彻彻底底的摸了一遍，终于在食品台下，找到了一处升降梯。他们沿着梯子走至地下时，一处狭窄的密室展于眼前。

密密麻麻的照片贴在密室之中，画面中是形形色色的人，以及触目惊心的肮脏行径。

楚域看着照片上鲜血淋漓的人体器官，蹙了蹙眉：“十年前，孙木是不是潜入了一处人贩子窝点？”

“不仅仅是人贩子那么简单。”

照片内涉及的罪行包括但不限于走私、偷盗以及人口贩卖，让人很难将其与现在的糖果市联系起来。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休息时间已至，请宿主尽快返回出租屋。】

这是副本在催进度了。

“坏坏，你一会儿回哪儿？我先送你。”

“大街。”

“啊？”楚域听他随口回的两个字，双眉倏得挑起，“你昨天睡大街了？不行，跟我回出租屋吧。”

李淮准斜眸瞥向他：“你还有房子？待遇不错嘛。”

“哎呀，陋室。”

两人带走了密室内所有的照片后，返回了出租屋。

楼道内依旧灯火通明，邻居看到楚域带人回来了，热情的打招呼：“下班啦？”

他原本懒得回，没想到对方紧接着来了一句：“这小哥长得真不错，相好吗？”

楚域愣住了，回过神来后一个没忍住，冲他笑了起来：“好看吧？”

邻居嘴里嚼着糖，慈眉善目的：“小哥你长得也不赖，很般配。”

楚域一听，嘴角更难压了：“好兄弟，糖够吃吗？哥再给你拿一箱。”

“那怎么好意思，下次请我吃喜糖就行。”

“也行，哥给你包个大的。”

楚域觉得这小子太会讲话了，正想跟他再唠两个钟，李淮准笑眯眯的凑了上来：“楚哥，不困了？”

“不困，通宵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是么？那你慢慢喝水，我先去睡觉了。”

“睡觉”两个字提醒了他，楚域一溜烟跟了上去：“坏坏，等等我。”

等他从地板上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催促道：【宿主，要迟到啦，快去上班。】

电子时钟显示八点五十分，李淮准悠哉的站在门边等他：“走吗？”

楚域抓了把头发：“我不是睡在床上么？怎么掉地上了？”

“哦，你说床小，让给我了。”

“是吗？我怎么记得说的是‘床小不怕，挤挤就行’。”

“记错了。”李淮准说着，递给他一瓶漱口水，“赶紧洗把脸，该上班了。”

糖果工厂，保洁办公室内。

楚域和李淮准掏出兜里的照片，仔细查看起来。

然而找了一圈，里面全是人贩子的事，没有一点“欢乐颂”的线索。

“坏坏，我忽然想到个问题。”

“嗯？”

“明明是一家早餐店，孙木为什么只卖糖饼？会不会糖有问题，你当时不是吃了么，有什么感觉？”

“只是普通的糖。”

糖没问题？

那孙木和糖果厂的员工还有什么纠纷？

现在所有的联系，都只是楚域的猜测，并没有证据佐证，杀机不够明显。

“不过孙木只卖糖饼，或许是因为他的调查还没有结束。”

“什么意思？”

“你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有没有讲明人贩子窝点后来怎么样了？”

“在孙木协助下，被警方捣毁了。”

“窝点的人呢？都死了吗？”

“死了吧。”楚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李淮准扯出了一张照片，指着里面的几个男人：“你看他们身上的衣服。”

楚域看了半天，终于在T恤衫上隐约看到了几个字母的绣样，分别是——“P”、“R”、“T”。

“觉不觉得这样的命名方式很熟悉？”

李淮准的一句话，顿时让他毛骨悚然。

楚域此前以为十八号寝室内，所有人都以字母命名，直到孙木的出现，打破了惯性思维，让他意识到只有糖果厂如此奇怪。

用代号取代真实姓名，要么是需要执行任务的卧底警察，要么就是罪犯。

虽然难以置信，但此刻却不得不信。

二十年前，犯罪组织成立了糖果厂，一年前窝点被捣毁，于是剩余的罪犯都躲进了厂中。

而这个秘密，或许已经被孙木发现了。

“看来这一次，我们都不是好人。”

“还有这里。”李淮准说着又扯出了一张照片，画面很暗，似乎在一处变电箱内，画面中央是一页纸，由于太暗了只能看到几个字。

但这几个字，却足以让楚域睁大了眼睛，上面写着——“X计划”。

被撕掉的那几页文件，终于找到了？

“能看清具体的配方么？”

李淮准摇了摇头：“不过我见过这只变电箱。”

“在哪里？”

“1号车间。”

“谁管1号车间？”

“工人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