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商店内，财务J投票的信息，已经传至所有室友耳中。一旦他成功找出凶手，其他人便只有等死的结局。

楚域想到这里，不由蹙了蹙眉。

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李淮准适时道：“我们至少还能再活一分钟。”

他的话提醒了楚域，确实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店员和煦而又热情的声音，传入耳中：“两位客人，请问需要买点什么？”

楚域从兜里摸出一枚赌场的筹码，放在了柜面上：“老板叫我们来取货。”

店员看着筹码，又看了看他们，挥了下手：“跟我来吧。”

楚域以为他会带他们去仓库，没想到对方直接站在店内的货架旁，指了指：“就是这些，都拿走吧。”

上面放置着五花八门的甜点、小食，包装袋上甚至还印着卡通图案。

这是赌场的货？？

楚域愣了一下，强调道：“老板让我们来取的是‘欢乐颂’。”

“对啊，不在这儿么？”店员拣了一只精美的糖盒丢给他们，上面清晰的印着“欢乐颂”三个字，说完又重回门口的收银台，继续“欢迎光临”去了。

楚域：……

生活商店外。

他抱着一箱糖果，仍旧没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表述错了。

赌场里卖的一看就是违禁品，怎么商店的店员却一点不避讳？甚至整整齐齐的摆在货架上，任由顾客随意挑选。

菠萝街所在的区块，算是糖果市的闹市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万一警察突击……等会儿，这座城市好像没有警局。

楚域忽然意识到，糖果厂命案发生到现在，除了他们这些嫌疑人东奔西走之外，似乎并没有看到其他人负责这起凶杀。

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再度响起：【财务J投票失败，请其他室友继续调查本案。】

“杀戮者”投错了？

他不是榜一么，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楚域颇感意外的同时，觉得这是件利好消息。

“坏坏，看来我们真的有机会干掉'杀戮者'。”

李淮准撕开了箱子上的封条，正在查看里面的糖果，闻言，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很希望他死？”

废话。

楚域在心里默默地想：能弄死最好，弄不死的话，至少把你抢回来。

“坏坏，我还是想不通你之前为什么要拒绝我？“他将箱子搁在了地上，忍不住道，“明明我们两相处很合拍。”

李淮准忙着寻找箱子里的线索，懒散的瞥了他一眼：“合拍可以做朋友，当兄弟，甚至成为父子，不一定非要在一起。”

前两句，楚域还勉强能听听，但听到最后一句“父子”时，不由皱起了眉。

什么鬼，谁要当他爹呀？

“坏坏，我们之间既然有这么多可能，那为什么不能是恋人呢？而且吧……”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得对你负责。”

李淮准依旧在翻检箱子，狐疑的看着他：“负什么责？”

“我们……我们不是都……”楚域说着，做了酱酱酿酿的手势，“你不会都忘了吧？”

虽然他不记得细节，但提及此事时，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一抹娇羞。

然而，一旁的黑市医生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嗯，忘了。”

“不行，”楚域当即道，“你得对我负责，那是我的第一次。”

李淮准稀罕的笑了笑：“大老爷们还有‘第一次’？怎么不说你有守宫砂呢？”

“我没有守宫砂，但在上一本小说里我是门派老祖，我能给别人点守宫砂，算吗？”

李淮准听他越扯越远，啧了一声：“洗洗睡吧。”

楚域见他半天也没翻到有用的，望着箱子里的糖果：“要不拆一包尝尝？”

“你敢吃？”

“敢啊，就算有毒，不是还有你么？”

与赌场售卖的有所不同，商店里的“糖果”有一层糖纸包装。里面的糖球晶莹剔透，混着淡淡的果香。

味道不错，但和普通的糖果也没什么区别。

“你真觉得它有问题？”楚域一边嚼着硬糖，一边道，“会不会搞错了，这就是赌场的休闲小零食？”

李淮准瞥了他一眼，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心情很好？”

“嗯？”

“从刚才开始，一直傻乐什么呢？”

傻乐？

楚域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嘴角正不自觉的上扬，似乎在微笑。

什么情况？

他没想笑啊？

但该说不说，心情确实挺好。

李淮准看着他，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现在还觉得'糖果'没问题么？”

“有有有，有问题。”楚域应着，将嘴里剩余的碎糖吐进糖纸。

这时，他瞥见糖纸内部似乎阴刻了一个图案。

很熟悉，不久之前刚见过。

他随手又拆了一颗糖，将外面的糖纸捋平，拿给李淮准看。

黑市医生看着标识，抬起了眉：“糖果工厂？这糖竟然是我们自己生产的？”

看来，又得回去了。

工厂内。

由于已过了下班时间，厂区的员工都走了。加之门卫G还在赌场，所以门口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楚域和李淮准长驱直入，顺便拿走了保卫室的钥匙。

“先去哪儿？”

“死者办公室。”

副厂长N所在的办公楼，位于厂区右侧，距离废弃的19车间大约15分钟的步行距离。他的办公室在3楼，从工位处向下望，倒是可以看见19车间的大门。

办公室已经被其他室友找过了，现场有些凌乱，但鉴于目前为止，只有财务J一人投过票，可以推断他们并未在这里找到什么关键线索。

地上四散着数张A4纸，都是待审批的资料，上面的日期为今天。这就说明，副厂长N死之前仍在办公室。

楚域想要查看屋内其他位置，脚下却传来轻微的一声“咔哒”。

地毯下有一处松动。

暗格？

他当即蹲下身，摸到了一块圆形的凹槽，大小与赌场的筹码一致。

楚域尝试着将筹码放置其中，办公室内一处文件柜的柜门忽然打了开来。

李淮准就站在柜子旁，随手拿出了里面的文件：“我们的副厂长，似乎藏了很多小秘密。”

他不咸不淡的调侃了一句，将文件递给了楚域，其内记录了糖果厂开办至今的所有经营记录。

二十年前厂区建成，成为本市最大的实体企业，糖果市也因此命名。但十年前，受数字经济冲击，糖果厂接连受创，一度陷入资金链断裂的问题，最后不得不将20条生产线砍到了只剩3条，19车间就是当时被废弃的。

文件中，都是一些大额的贷款合同，从10万到100万不等。不过这种拮据的情况，却在1年前却得到了缓解，更确切的说，糖果厂的收益在1年前突然呈几何态势飞跃，再度成为糖果市的龙头企业。而改变这一切的，是一个被称为“X”的生产计划。

工厂研发了一种名为“欢乐颂”的新型糖果，利润之高，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该计划涉及机密，只有少数员工参与，分别为财务J、物流M、生产工人L以及两位厂长。后面还有所有员工签署的一份分红协议，原定利润的5%均分，也就是每人分得1%。但这份X计划，却暗藏阴阳两份账本，“欢乐颂”的实际利润，远远高于分红数目，多出来的那部分钱财被N独吞了。

楚域看着文件袋内的手工台账：“坏坏，你说这本假账本是谁帮他做的？”

“N能将剩余利润独吞，说明财务J没有参与此事，就只剩下财务D了。”

“但如果是假账的话，财务J早晚能查出来吧？”

“嗯。”李淮准认同了他的说法，“杀机形成，但财务J投票失败，已排除他作案的可能。”

“这份文件，还有其他人看过么？”

“起码有一个，”李淮准指向文件末尾，“少了几页。而且，文件柜有被撬过的痕迹。”

对方将证据撕走，无外乎几种情况。

一种可能，意识到这是指向自己的关键证据，确认了自己的凶手身份，于是毁尸灭迹。但正常情况下，既然知道了凶手是谁，就会第一时间投票。鉴于目前为止只有财务J一人有投票行为，可推断撕走文件的人，就是财务J。

另一种可能，那人只是怀疑其为关键证据，为了防止有人先自己一步找到真相，索性带走了线索。

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本人并不确定自己的底牌，只是有所怀疑，以防万一撕掉了文件。

但不论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证明他们迄今为止的调查，是正确的。

“去其他同事的办公室看看吧。”

随后，两人在物流M的办公室内找到了高级会计职业资格证，在工人L所在的1号车间内发现了撬锁工具。

“这是不是意味着其余的两人，也发现了自己被N骗了？“

“不过我倒是有个疑问。”李淮准看着那份秘藏的文件，“上面所列的销售网中，好像没有生活商店，那它的货源又从哪里来呢？”

“再回去问问。”

生活商店。

楚域再次将筹码拍在了柜台上，只是这一次，他将厂服穿在了身上：“我们厂长说了，你们没有代理权，不能销售这几样产品。”说着，指了指货架上的“欢乐颂”。

店员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闻言，表情僵了僵：“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这些都是你的同事亲自送来的。”

他的回答，出乎楚域的意料：“谁送的？”

“G，有时候I也会送。”

门卫G和销售I？

他们两个并不在X计划之列，怎么能拿到这些“糖果”？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传入脑海：【十二点已到，宿主仍未投票，视为弃权，任务继续。】

到截止时间了？

楚域当即望向商店内的时钟，看到指针确实过了零点。

“客服一号，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提醒我？”

没想到系统不以为然道：【反正其他人也没投票，问题不大。】

“什么问题不大，万一我蒙对了呢？就算不成功，也至少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楚域正懊恼，头顶的广播咔哒一声打开——

【糖果工厂发生第二起命案，请各位室友尽快返回工厂。】

又死人了？

楚域心下诧异，匆匆赶回了工厂，然而凶案现场的一幕却叫他始料未及。

这一次，死者出现在了正常生产的2号车间内。

而被害人正是不久前与楚域他们打过交道的早餐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