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局,也知道夏油杰对自己很可能起过杀心,知道五条悟对自己自顾自地行动心有怨愤,更知道侦探社的大家对于她的翻脸多少是不解和埋怨的。
计划实施至今,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但这个被她威胁了无数次、甚至差点掐死的男人居然和她说,她做的很好了。
……是啊,她做得很好了,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周全的办法了。
她每一刻都在反思自己是否还有更好的办法,却发现其实自己也没那么全能,然后借着安抚身边人的机会一遍遍地将安抚自己的话说出口。
——没事的,她能兜底,她很强。
——没事的,她什么都知道,所以什么都算计得清楚。
——没事的。
西格玛没有注意到胸前的湿热,只觉得这人的体温终于高了些,心想这人自己不愿意治好自己的伤口,就只能自己带她去医务室诊治了。
他止步与紧闭的门前,想要抬脚踢开门时,却见门自己开了。
门外,三男一女齐齐举着枪对准他,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凝重。
西格玛睥着他们,质问道:“你们要逃跑?想过后果吗?”
说完,他们手中的枪全都怦然落地,无声消失,数把悬空的刀刃横在每个人的脖颈间,胸前,腰间,膝盖,脚踝,压出浅显的伤口。
下一秒,刀刃刺入血肉,避开了致命的位置,却痛得让人大叫,下一刻便控制不住地滑落在地。
而男人看也不看,抬脚踢开挡住他去路的男人,转身走向他处。
几人动也不敢动,在此刻终于明白了少女说的“他比她强”竟是毫无水分。
直至那身影拐入走廊他处,被刺得血淋淋的几人才开始松了口气。
爱尔兰看了眼骂骂咧咧的基安蒂,撕下自己的衣服边角绑紧自己的膝盖处和脚踝,扶着墙壁站起了身。
科恩也紧急处理掉了下妨碍自己行动的伤口,伸手去扶自己的搭档基安蒂。
女人撕扯着衣服的下摆,缠紧自己的关节伤处,低声骂道:“这女人找的上一个是个疯子,怎么看上她的下一个也是,咒术师里没有正常人了吗!”
还没等她骂完,身后就传来了打斗的乒乓声,是先前琴酒去的方向。
几人对视一眼,齐刷刷地躲进开着门的空房间。
被改造过的身体力量和速度远超常人,大仓烨子几乎是瞬息就出现在了躲藏的男人身后。抓住他的肩膀狠狠掀飞。
“对军警动手,你们还真是不要命了!”
立原道造紧跟其上,在一旁问道:“烨子小姐,这些人是?”
“被那个赌场负责人关起来的一伙,估计是想要抢夺主控室的控制权。”大仓烨子飞速地朝前追着,无形地将人驱赶至那个她离开的房间。
那女人还真是会使唤人!大仓烨子愤愤地在心底骂。
她看着眼前两人时不时向她射出子弹,逃向她想要的方向,笑着说:“那两男女现在一时半会管不到我们,先看看这几个家伙想要搞什么,顺路出去。”
话落音,从那男人的方向飞来了一枚硬币,飞快地落在大仓烨子和立原道造的中间,轰然炸开。
一时间,烟雾弥漫,碎石四散。
大仓烨子露出阴狠的表情,心底破口大骂上野江没有合作精神,嘴上却是在和立原道造说:“他们居然能用这硬币炸弹?!”
立原道造反应极快,瞬间就推理出了最有可能的走向。
“所以,那些硬币炸弹就是他们带上来的!”
听着目的达到了,大仓烨子也不再多费心思,闪开所有的子弹,出现在那个让她有些牙痒的银发男人身后,猝不及防地一脚踢飞他。
琴酒被玫粉色发的幼女摔地墙壁龟裂,一时间脑袋晕眩,回不过神,只觉得被眼前闪过亮光,然后便是脑袋一痛,像是被拉扯着头发。
琴酒:“!”
他猛地清醒,拔出从警卫身上顺来的枪支对着身后就是一枪,然后感到头皮一松,反手从地上站起,对准眼前身影就是连着几梭子弹,没有丝毫迟疑。
只是都被闪开了,如Ice所说,这女人很强。
下一秒,一把絮状的东西被洒下,等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把银色的发丝。
“你们组织到底是怎么存活到现在的,只靠你吗?”幼女的声音含着戏谑和轻蔑传来。
琴酒没有回答,他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估计是被摔断了好几根肋骨。
……他的任务,要失败了。
可是下一刻,更让琴酒感到屈辱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身上捆满了粗麻绳,嘴里被紧紧地塞着咸味布块。
而猎犬二人的视野里,所有的黑衣人忽地都消失了,叫人有些迷茫。
立原道造很快地反应过来这是上野江的能力,大仓烨子也想到了,但只是啧了一声,转头就走。
“没必要多纠缠,我们快点回去汇报情况,好做出对策。”
立原道造有些愣,但还是抬脚跟上了。
大仓烨子是副长,做出的决策定有她的道理。
“走了。”
“哦,好,烨子小姐!”
……
医务室。
警卫们看着自己的经理抱着一个满是是血的女人,被吓得心中泛起警戒——其他的都先不论,这吓人的景象会让其他的客人有不好的印象的,经理绝对不希望看到这。
西格玛脚步不停,嘴里已经开始吩咐。
“叫人把医务室准备好,她身上有需要消毒包扎的伤口。毯子去拿两床来,她失温有些严重,还有食物和盐水,两套干净的衣服和几条毛巾,打一盆热水。”
一旁的几个警卫听得连连点头,转头去执行着,留下一个跟在男人的身后,进了医务室。
西格玛抱着上野江进了医务室,在医生哗然巨变的神色中把她平放在病床上,指使着医生进行诊断。
她腰间的衣物被剪开,染血的布料被剥去,露出她扁平而有些干瘦的小腹。
他看着医生示意他将扶着少女坐起,然后前后的给伤口消毒,涂上膏药,被西格玛拒绝了伤口缝合后,用纱布一圈又一圈地缠绕着腰间,将她细瘦的要缠地厚重了些。
热水被打好放在一旁,搭着好几条毛巾,他伸手从一旁的侍从手中接过被热水滚烫过的毛巾,一点点地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和抹花了的唇彩。
……男人心说,他亲力亲为只是怕别人看出她装晕。
绝对不是她看起来太凄惨了。
等到他将少女衣料之外的血污擦净后,便替她盖上毛绒的毯子,将其他人指使去抓剩余的黑衣组织,然后皱着眉坐在她旁边。
他垂下脑袋,叹了口气。
“上野小姐,你到底为什么会选择我?是因为赌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