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孩依旧溢着笑的美丽面庞,西格玛心跳得有些快,他垂下身侧的手依旧紧绷着,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原本在对面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少女的两手搭上他的肩膀,从他身后传来的声音里藏着隐秘的兴奋。
“我会保障你的安全,会把你当成我的同伴,我的家人,教会你结交朋友,建立起新的、你想要的人际关系,让你拥有自己的家。这很棒吧?这可是那些疯子给不了你的。”
他下意识想地回过头,却被莫名的力量压得难以动弹。
西格玛垂下了眼睫,心想,就算是那么说,他不也依旧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凡人吗?如果只有他自己,他只会被绑架,利用,再绑架,如此反复。
就像现在。
说什么选择,还不是在胁迫他。
想到这,他所有的真心话都囫囵回了喉咙里,谎言被捏造了出来。
男人扯着有些僵硬的笑,背对着少女,应答到:“好啊。”
骗她的。
少女听到回答,本就带着笑的声音又多了几分高兴,说道:“那么西格玛先生,你现在可以开始许愿了吧!”
男人浅粉色的眼眸也随着少女的话语亮了几分,思忖片刻,才开口道:“我要你保护好这个赌场。”
随便说的。
上野江垂眼看着他的头顶,眼神晦暗不明,嘴上欣然应道:“好啊。”
而后,她等待着男人的下一句,沉默着渡过了数十秒。
布满着监控的房间一时间静默无比,唯有电脑运转的轻微嗡声能够被人耳捕捉到少许,悬挂在墙上的钟表里纤长的指针无声走过数圈。
上野江收回搭在西格玛肩上的手,后退了几步,出声问道:“就这一个?”
西格玛定了定神,回答道:“就这一个。”
少女笑了笑,转身走回对面坐下,说:“好吧,那另外两个愿望就是你的空白支票,想好了就来找我兑换。”
说完,她拿出了个U盘,走到一旁空闲的电脑前,插了进去。
“借用一下,随便你也过来一起看看吧。”
西格玛将信将疑地上前去,盯着跳转的屏幕。
屏幕里,米黄色主调的会场被镜头尽收眼底,一捧又一捧的鲜花在话筒前点缀着,台下的长枪短炮片刻不停地闪着。
这是关于昨天晚上武装侦探社的案件所开布的发布会,案件的血腥程度和武装侦探社的话题度让现场一度嘈杂不堪。
上野江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说道:“你也来坐下吧,等下就能看到乱步先生了。”
西格玛看着屏幕,强迫着自己放松下来,语气平常地问:“这是直播吗?你不是已经脱离了武装侦探社,为什么还要看这场发布会?”
“算是吧,我的同伴入侵了现场的监控。”
上野江偏过头,看了他一样,又把视线移回到屏幕上,随口说:“你知道侦探社里最重要的人是谁吗?”
西格玛略微思索,回答:“是侦探社的社长?”
“是乱步先生。”少女脸上挂着浅笑,解释道,“侦探社之所以成立,就是为了能够发挥乱步先生的才能。”
下一刻,穿着侦探套装的男人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抢走发言人的位置,手中举着牛皮纸的文件袋,在用已经被堵死了的证据为侦探社鸣不平。
不为众人所相信的真相在他的手中消失,转眼出现在了垃圾桶,被一众记者声讨着嘲讽着。
警卫很快从会场两侧赶了出来,枪口对准着正在逃离的名侦探。
男人看着那如少年般的男人无视这些刺人的言语,说着让人沉思的话语,心底有些说不出来沉闷。
为了同伴,居然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忍不住抓住了自己的衣襟,在心底叩问着:那他呢?
也会有别人为他那样做吗?
见屏幕里失去了江户川乱步的身影,上野江抬手把U盘拔掉,收了起来了。
很好,一切都很顺利。
坂口安吾和工藤新一有了合作,而福泽谕吉在工藤新一的计划下顺利地被带走,江户川乱步在这之后也会去找上他们,而国木田独步独步那一队人也会分一众去寻找江户川乱步,跟着一块去找工藤新一他们。
只要他们在一块,那就足够保障他们的安全了。
工藤新一很聪明,自己留下的暗示也足够多,无需多操心。
剩下的就是……
少女转眼看向身旁的男人,冷不丁地开口道:“有人来了。”
西格玛皱眉,问:“谁?”
上野江歪头看着她,说:“一堆普通人,想抢你东西的国际土匪。”
说着,她被丝带拢起的长发由黑化白,眼眸转为海天般的蓝。
少女伸手向他,捻起一缕长发,有些恶趣味地眨了眨眼,问:“西格玛先生,想试试狐假虎威吗?”
西格玛下意识地微眯起眼反问道:“什么意思?”
上野江笑到:“字面意思。给你看一些那个俄罗斯男人了解之外的东西。”
……
西格玛绷着脸看着面前这一桌远看气势斐然、近看有些畏畏缩缩的黑衣人,又悄然瞥了眼正在抱着自己手臂的少女,忽地有些无言。
所以这人说的狐假虎威,指的是这一伙人其实都很怕她,所以她装作怕他就可以营造出他很强是吗……
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狐假虎威。
他抬起手,示意身后的护卫队上前,命令道:“缴械,带走。”
不知藏在何处的琴酒听着现场的骚动,下一秒通讯频道被搜查的警卫强/硬的切断,只剩下碎裂的声音传到耳里,起得忍不住咬牙。
早早脱离了同伴独自行动的贝尔摩德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底感到有些崩塌。
她涂的嫣红的美甲点在下巴,喃喃自语道:“不妙啊……看来这赌场的经理居然比Ice强吗?那我还是尽快想办法走吧,反正我也只是协助者而已。”
直到那一众黑衣人看不见踪影后,西格玛才悄悄地喘了口气,低头向上野江看去,低声问道:“上野小姐,接下来呢?”
上野江和他介绍过,她现在这幅样子依旧是姓上野,只是那个组织里的人会叫她的代号,Ice,所以西格玛还是选择了叫敬称。
作为一个合格的赌场经理,对所有人维持礼貌是最基本的。
上野江想了想,仰头看着他,说:“还没有被抓到的就是其中比较狡猾的了,做你该做的吧。”
西格玛看着她望向他那蔚蓝的眼瞳,有一瞬间地愣神。
但也只是一瞬——男人反应极快地转开视线,轻声应到好,便带着人走了。
刚刚才从入口进入赌场内部的中岛敦看着远处那两抹白的高挑身影,有些恍惚地转头问泉镜花道:“你不觉得那个身影有点像江吗?是我的错觉吗?”
蒙哥马利反驳道:“但是上野的异能可是「拟态」,这样子的一看就是陷阱吧!”
泉镜花平淡说道:“我们最重要的是得到情报,江完全可以自保。”
中岛敦反应过来,低头说:“也是。”
主控室内。
上野江坐在西格玛旁边,看着他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几十块屏幕,对着眼花缭乱的监控一动不动,心底感到有些佩服。
这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绯红的「书」飘到上野江面前,掀开书页写道。
「福地樱痴在把我的存在告诉了他的队员,并且把你塑造成了为了复活母亲而抢夺「书」的疯子,其他的一切照旧,他们该上来了。」
这几行字看得上野江忍不住笑了出来,悄声道:“我就知道。”
说完,她抬手拍了拍西格玛,说:“我出去一趟,你小心点,不要从窗户前经过,有狙击手。”
男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应道:“好。”
……
术式笼罩在少女的周身,她穿着显眼的衣裙从人群中穿过,如过无人之境般地走到了关押着那群黑衣人的房间。
上野江转头看着守卫,命令道:“把门打开。”
守卫瞧了眼,看到是先前经理带在身边的少女,思索片刻,有些犹豫。
“你们经理让我问问他们的目的,开门。”
听到这,守卫不再犹豫,点了点头,应道:“是。”
上野江走进屋内,看着这群人大眼瞪小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这群人的衣柜还是只有黑色。
少女抬头看着他们,抢声说:“时间有限,我说一下情报。”
“第一,这个经理很强,可以操纵一片空间的物质,所有的攻击都对他无效,我打不过他,你们更不行。第二,我昨晚说的那个大仓烨子会上船,他们之间有矛盾,我会告诉他你们会帮他抓人,并且劝说他同意,你们只要等着就好了。”
一个棕红色齐耳短发的女人忽然出声,恶狠狠地骂到:“Ice,你是叛徒吧!如果那男人真那么强,你肯定是靠出卖我们才活下来的!”
上野江看着女人眼角的凤尾蝶,眯起眼思索道:“你是谁?”
在上野江旁边的爱尔兰低声提醒道:“基安蒂。”
少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走上去揪住了女人脑后的头发。
冰霜不知何时爬上了女人的躯体,覆盖在她漆黑的衣料外,格外显眼。
上野江扯着基安蒂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而后嘲讽道:“我记得你不是狙击手吗?怎么在出这种外勤。吃不起饭了?”
女人张口就要骂,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极寒的冰冻得发僵,难以发声。
“我只是打不过那个男人,不代表我变弱了吧?你这么和我说话前不想想后果吗?”
少女手指动了动,让基安蒂身上的冰霜褪去,而后松开手,转身准备走向房间外,谁知基安蒂再一次出声。
“难道我说错了吗?不然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来的!”
上野江回身看着她,脸上挂着有些无奈的笑,说道:“你们以为,出卖你们能够有什么价值吗?不到琴酒那个级别的都没什么用,别太看高自己了。
况且能不能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为什么贝尔摩德和波本没有被抓?难道不是你们伪装的实力不到位吗?”
说着,少女轻蔑的眼神环过一众人,看得他们有些坐立不安,才继续道:“至于衣服么……”
上野江笑道:“他喜欢我这张脸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吗?”
这理直气壮的解释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沉默了。
无法反驳,Ice这张脸确实是好看,要不是她诡异的脾气和常年绕在她身边的另一个诅咒师,想必在组织内也是有不少追求者。
看着这群人终于闭嘴了,上野江笑着拍了拍裙摆,转身离开。
等到她回到主控室,手中拿出一张照片,挑眼的两个军装男女出现在照片正中。
上野江上前去,抬手摁在西格玛肩上,指着那两人说:“你认识吗?”
男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否定道:“不,没见过。”
少女介绍道:“猎犬的大仓烨子和立原道造,异能分别是通过触碰操纵年龄,以及操纵金属,身体被强化过,普通的炸弹对他们不起效,接下来你最好呆在我身边,反正我也给你找好了理由,顺理成章的事情。”
西格玛忍不住转头向少女看去,出声道:“你……”
他想说,你是不是对我太好了?
可话到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得到了少女转瞬即逝那疑惑的眼神。
上野江倒是没有多问,权当这是他的胆怯——在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之前,他这种人很难有什么勇气。
她知道这人现在还不信任她,但这也是情理之中。聪明的弱者很难去相信一个过于无私的强者不是别有所图,现在这和平的局面能够维持只是因为双方都足够安定罢了。
这个人的异能很有用,他的诞生和存在本身也很有意义,为了这个,上野江愿意曲折一些,在同情他的基础上付出几分真心,给他选择成为自己同伴的道路。
想到这,少女无声地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有些抖。
从昨天下午开始,她的术式运转不停,直到现在没有一刻是真正地停歇。
长冢和田山花袋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