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免费热闹的人永远不会少，尤其是鬼灭学院校园开放日这种特别的日子，稍微热门的场馆比赛项目或是公开课，都早早定好了人数限制。可惜剑道本身是注重礼节和安静氛围的比赛，观众席上的吵闹鼓掌喧哗都容易影响选手的状态，考虑到这点，观赛区域也只限于赛场两侧的正面看台一层，约莫只有几百人规模，这样的人数，对义务工作人员的负担也相对较少。剑道部选拔赛向来是公开日的重头戏，尽管初赛十点才开始，但入场队列早就绕了场馆几圈，排在前排的人都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不知是由几点开始等候，富冈对此也见怪不怪，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在场外多逗留了一阵，特意观察有没有一个醒目的白色头发，结果自然也是没有，但这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不死川会出现在入场队列之中才叫意料之外。
富冈心下开始反省，是不是思虑不周，应该提前给不死川领一个工作人员证才对，但不死川要是能愿意带上工作人员证入场，这听上去也足够荒谬，出人意料。
但富冈还真的见到了另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为什么来了。”
“富冈先生，太冷淡了吧。”胡蝶忍捂嘴轻笑：“我也想看一会精彩的比赛不行吗。”
“药学研究会应该也有社会公开课安排，而且是大课，作为主讲迟到的话未免失礼。”富冈回答。大课意味着早中晚各有一场，对指导老师也算是比较重的任务了，像胡蝶这么优哉游哉的确实少见。
胡蝶忍摆了摆手笑道：“不要急，我打个招呼就回去，真没想到会被富冈先生说失礼，就算是我也会觉得自己很失败的。”
说完胡蝶忍又问：“那你知道我今天要讲的内容是什么吗。”
“不清楚。”
“是青少年学生的药物滥用分析报告和校园防范意识科普。”胡蝶忍意味深长地说：“富冈先生，有兴趣听听这个课题吗？”
富冈看着胡蝶忍的笑脸，再迟钝也多少看出了点端倪，但既然胡蝶没有选择点破，他也不想另起争执。
“跟学生身心健康有关，我自然有兴趣。如果下午时间允许，我会过去参加。”
胡蝶忍则显出吃惊的表情：“哎，那就太好了，很多人嘴上说很清楚，其实对这方面的危害性还真的认识不足，不当一回事呢。没想到富冈先生是认真的……”
胡蝶忍观察着富冈不为所动的神色，心知这样的指桑骂槐对富冈只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毫无波澜，便也收敛了笑意，反而显出了无奈：“但还是希望你明白，我的本意也不是与你对立，不管允不允许田村出赛，其实你得罪的也不是我。所以……”她叹了口气：“你还是最好祈祷田村同学不要拿第一吧。”
“我明白，“富冈点头，又接着道：“但如果他证明自己有这个实力，而我却不同意他参加，那也是不应该的。”
初赛对部里的几名水平上游的选手而言并不是难关，尤其是在分组抽签时就考虑了这点，特意将实力相仿的那几人分开了组别，令他们不至于过早相遇。
富冈作为指导老师，部内比赛自然不适合偏袒其中任何一人，此刻也只是如同普通观众一般坐在看台上，观察着学员的状态和竞技水平。由他现在坐着的位置，还能看见炼狱作为赛事委员会的专业指导站在场边，指导其余成员做比赛记录的身影——这也是富冈近日帮忙联系安排的工作。勤恳实在的工作内容，又比较显眼，这些都容易得得校方的认可。
不死川玄弥和田村的初赛还算顺利，彼此均没有遇上特别难以应付的对手。看台离内场不算远，数百名观众的情况一目了然，不死川实弥没有到场的事实玄弥不可能发现不了，富冈原本还担心实弥不没有到场会不会让玄弥深受打击，但玄弥的表现也说明了他的精神还是集中到了比赛上，富冈多少也有些放下心来。
决出了淘汰赛资格的选手，主持赛事的成员们安排进行了简短的抽签仪式，选手们在台上一字排开，逐一抽出代表自己的编号，再由司仪按数字顺序分组。结果不负众望，下午第一场淘汰赛的名单刚写在白板上就引起了轰动，四下哗然。
田村和玄弥，部里知道这两人剑拔弩张互相不对付的人不在少数，但这场对决还是来得比任何人的想象都要早。两个人笔直地站在台上，目视前方，脸色平静，唯有站在他们旁边的人感到了丝丝紧张的空气。
上下午的赛事之间只设置了两小时的休息时间，选手们也会离开场馆，抓紧时间休息或进食补充体力，调整好临战的状态。
富冈前些日子才因为忘吃午饭闹出过笑话，这回自然不可能再忘记。他离开场馆，在校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盒便当，迅速吞嚼着，又想起这天日程紧凑，炼狱说不定还在场馆办公室跟学生会的人开会，便又多买了几盒。
富冈返回到场馆，办公室在场馆的二楼，他沿着走道上了楼梯，路过储物柜室，意外地注意到里头似乎还有些动静。这个时间，按理说学员早就离场休息了，他推开门一看，却发现是不死川玄弥，身体斜靠在储物柜上，一脸忧虑着什么的模样。
“不死川……你不去休息吗？”
“啊，富冈老师，我，我现在就去。”不死川玄弥没料到这个时候会有老师巡场，心事重重的神色还没来得及从脸上褪去。
富冈见此不由皱了一下眉，但转念想到玄弥毕竟头一回打进选拔，可能是紧张所致，但看这情况又不像是纯粹的紧张，他停顿了几秒，才说：“你，你的哥哥可能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才没有来。”——是因为家人没有观战而难过吧，这也算是一个可能性。
玄弥听了富冈这话怔了一下，过了几秒，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富冈老师，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大哥的事……”
“那是因为什么。”
“呃，”玄弥似乎也不知道这种事该说不该说，看了一眼富冈，又低了头：“我有一位……朋友，前几周受了学校处罚，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受了打击，好像已经连续好些天没再来学校了。今天我的比赛也没有来。”
“处罚？是什么处罚。”富冈如今对这个词敏感得很。
“应该跟田村差不多。”
田村因为吸烟和使用药物的嫌疑而丢了推荐资格的事，在部内自然说不上秘密，但这么看来，陆续被学校发现牵涉其中的学生数量，比富冈以为的还要多。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玄弥因为犹疑，话语也变得吞吐：“初雪前辈不是那种人，不会碰那些东西的……”
“是女学生吗？”富冈问道。
“她是学生会的干事，我这两年申请社区和学校各种生活补贴时也承蒙她指点了不少。她也是亲戚抚养长大的，说是和我的情况很像，可以提供参考……所以……”玄弥此时抬起头看着富冈：“我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闲钱去买那些东西……况且她也不吸烟。”
富冈听见这个名字，感觉有点耳熟，总觉得哪里听过：“她的班主任是哪位老师？”
“是藤泽老师班上的。”
这么一说，富冈也想起来了，就是那位给炼狱和自己写了情况说明信的女学生，尽管信件最终没派上用场，但对这份热心和人情却也不能视若无睹。
“明白了，我明天去了解一下情况。”
看见富冈这么积极，玄弥也有点过意不去：“那真的麻烦老师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说。”
眼见玄弥的神色松弛了下来，富冈也从手里提着的几盒便当里拿出了一个，交到玄弥手上：“吃完就去休息吧。”
“这怎么好意思。”玄弥摇头。
“那作为回报，就努力赢下比赛。”富冈看着玄弥：“等你获得了正式的代表资格，也更容易说服家人来观赛……”
富冈这么一说，将话题又绕了回去，玄弥却忽然笑了起来：“呵呵，放心吧富冈老师，怪我刚才没说清楚，让你担心了。我大哥他，今天已经来了哦。”
富冈不解：“你看见他了么？”
“那倒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到场。”
“我感觉得到。”玄弥叹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们……毕竟是亲兄弟，我感觉得到的，他就在这个场馆的某个地方，不会错。”
尽管富冈不太能理解把血缘关系当GPS用的神秘力量，但身为外人对这种事也不好反驳，只能点头应和道：“你进步这么大，不死川一定也看在眼里。”
玄弥一听这话反而苦笑：“富冈老师，你不用安慰我的。以他的话，看了我今天的表现，也只会觉得我完全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