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33
拉图尔在黑板上写下一串行云流水的俄语,转头问班上众人,“有人可以给我翻译一下吗?”
“如果一个人生活得不对头,他可以欺骗自己,对自己充满灾难的处境视而不见,——这对于那个人来说既是一条出路,也是一种惩罚。”1拉文克劳的欧诺米亚·麦克米兰抢答。
“亲爱的,为你渊博的知识鼓掌。”拉图尔欣赏地注视欧诺米亚,“恭喜你为拉文克劳赢得十分!”
“她知不知道这是黑魔法防御课,不是她的麻瓜文学课!”埃文·罗齐尔忍不住吐槽。
他妹妹潘多拉·罗齐尔哼了一声,不屑道,“法国女人。”
埃文不知想到什么,猥琐地笑了。
“埃文,能不能收起你的笑!真恶心!”沉默快一个月的菲丽丝终于爆发,她恶狠狠地瞪着埃文。
“我笑关你什么事?”埃文不满道,“话说菲丽丝,虽然里斯特死了,但你已经伤心那么久了,无论如何也应该够了吧?能不能正常一点了?”
“你在说什么?”菲丽丝面色苍白,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埃文后知后觉口快,他忙改口道,“你总是闷闷不乐的,我们都很担心。”
菲丽丝的手捻着书的一角,指尖用力得发白,她眨眨眼,像是把泪水吸回去,“我没事,谢谢你们的关心。”
“我见你额角白如百合,
渗出热汗像颗颗露珠,
我见你面颊好似玫瑰
正在很快地干枯。”2
菲丽丝愣神,“这是谁的诗?”她问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扫一眼,“济慈。”
菲丽丝不语。
“怎么了?”雷古勒斯关心道。
“没事。”菲丽丝勉强笑笑。
她没了和雷古勒斯继续增进感情的心思,随意应付他的话语。
雷古勒斯看出菲丽丝的焦躁,适时为她解围,“抱歉,丽丝,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菲丽丝忍泪,强撑道,“再见,雷尔,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雷古勒斯吻菲丽丝的手,语气温和,“谢谢,你也是。”
确认雷古勒斯离开,菲丽丝快步走回寝室,她跪在床前,把头埋进被子里,泪水大滴大滴流落,心不住地抽痛。
这是里斯特曾为她念过的诗,在家读麻瓜的作品是禁忌,里斯特特意挑一个只有两人的时间。他读完后双眼亮晶晶的,问菲丽丝如何。
“这是麻瓜的诗!”菲丽丝气愤不已,“你怎么可以给我读麻瓜的诗歌?”
里斯特笑嘻嘻看着菲丽丝,“丽丝,他是哑炮,不算麻瓜。”
菲丽丝情绪稍微平静,她苛刻至极,“太轻浮了。”
“但无可否认,这是一首很美的诗。”里斯特若有所思。
菲丽丝从鼻间溢出一声“哼”,她扫一眼里斯特,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里斯特,你就不能对事业专心点吗?家里还希望你在那位大人面前更进一步呢!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读诗?”
里斯特指尖微颤,他不说话了,苍白的面孔注视菲丽丝,双目失神,像塞进一个昏暗的下午。
菲丽丝知道她的话可能触动了她敏感的哥哥里斯特的不知道哪根心弦,但她不想去管,只是提起裙尖,带着裙摆优雅的弧度,消失在里斯特的视线。
她会知道吗?里斯特死在第二天。
她不会知道,因为她还要准备第二日的宴会——母亲要为她相看未婚夫。
从小到大,他们都说菲丽丝和里斯特应该换个性别。敏感纤细的里斯特该是女孩,更有野心的菲丽丝得是个男孩。
每每听到这种言论,菲丽丝总气愤非常,女孩就不能有野心吗?女孩就一定得敏感纤细吗?……
她很愤怒,但却无法对抗一致的共识,只好把愤怒放在里斯特身上——里斯特又在看书;里斯特又在绘画;里斯特,别去琢磨你的摄影了……
里斯特,讨厌的,没有野心的哥哥。
菲丽丝愤愤不平,要是她是里斯特就好了,要是女人继承家产就好了……
里斯特成年的那个晚上,黑暗公爵带走了他,一家人喜悦而惶恐地等在壁炉前。等里斯特回来时,他手上已有黑魔标记,那是菲丽丝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个标记——黑色的骷髅头骨下方是一条蛇。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不好看。她凑上前,摸了摸那个标志,那条蛇突然在里斯特的皮肤上蠕动起来,她吓得跌坐在地,声音颤抖,泪水突然涌出,“哥哥,你痛吗?”
菲丽丝很少叫里斯特哥哥,她看不起里斯特,一般都是直呼其名,但那个晚上,她叫了里斯特哥哥。
“还好。”里斯特沉默许久,匆匆放下袖口掩盖,他叮嘱菲丽丝,“不要乱碰它,那位大人会感应到的。”
菲丽丝抹掉眼泪,点头。
她不相信里斯特的“还好”,那么丑陋的标志,里斯特怎么可能会觉得只是“还好”?他从小审美就高,斯莱特林的院徽他都嫌弃得不行,菲丽丝精挑细选送给他的礼物如果不合心意,他也只勉强收下。
里斯特只是不得不说“还好”,菲丽丝清楚地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