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8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充满了快乐的假相,而真相是连绵不绝的阴影,它像一座云雾中的群山,形状变幻莫测,排列的都是灾难的比喻。1
“生活就是这样,每当你觉得一切在往好方向发展时,它就会急转直下,告诉你一切都是假象。”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玛德琳·德·拉图尔如是说。
拉图尔总爱在课上讲人生感悟,世界真相,于是他们私下叫她哲学家。
学生们把她和利普特罗特相比较,拉图尔一败涂地,但阿德刺斯忒亚却觉得她也挺好,至少拉图尔偶尔的话语会把她从恍惚中唤醒。
那晚,罗莎琳德亲密地挽住阿德刺斯忒亚的手,忽视她身体的僵硬,把她拉进级长休息室。
级长寝室并不比普通寝室大多少,只是多隔出一件小小的会客厅,或许是给级长们议事用的。
“阿德刺斯忒亚,坐下吧。”罗莎琳德对她微微一笑。
眼前是张简朴的圆桌,上面摆了只白蜡烛,烛光影影绰绰,不像真实存在,像反复播放的动画。
阿德刺斯忒亚没坐,她盯着罗莎琳德,“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罗莎琳德还是微笑,“阿德刺斯忒亚,坐下,我们才能交流。”
阿德刺斯忒亚坐下了。
罗莎琳德眼中笑意渐深,“这不是很好吗?”
她像训狗一样,慢条斯理,“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阿德刺斯忒亚不语。
罗莎琳德脸色冷下来,她拍拍手——
菲丽丝不知何时出现,站在阿德刺斯忒亚面前。
菲丽丝曾经淡金色的长发随年龄增长而颜色渐深,她编了麻花辫,辫子像一根粗壮的麻绳,用来对阿德刺斯忒亚实施绞刑。
菲丽丝手上捧着一沓书,摇摇晃晃地站着,苍白的面色好像下一刻要晕倒,她逃避阿德刺斯忒亚的视线,用力把书往下砸。
“砰”
重物落地,阿德刺斯忒亚闭眼,不愿去看。她知道,菲丽丝翻了她的行李,找出一年来,阿德刺斯忒亚从图书馆中借的每本有关父亲的书,那里面是密密麻麻她艰难破译出的笔记。
菲丽丝声音颤抖,魔杖尖指着地上乱糟糟的书页——
“够了!”阿德刺斯忒亚忍无可忍,对罗莎琳德吼道。
“你想做什么?”阿德刺斯忒亚问。
罗莎琳德微笑着,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阿德刺斯忒亚,我们只是希望你能早日做出正确的选择。”
阿德刺斯忒亚转向菲丽丝,“菲丽丝,你也希望我做出‘正确的’决定吗?”
菲丽丝没有回答,她撇过头,留给阿德刺斯忒亚她毫无血色的双唇。
阿德刺斯忒亚明白,实际上她毫无选择,哪怕她今天侥幸逃出,但从今往后,她们会纠缠不休,使她永无宁日。
她闭眼,纪录利普特罗特被害的那张报纸如在眼前。阿德刺斯忒亚又想起特快上和斯内普的对话——他是否那时就知道今晚的行动?那他在想什么呢?等着看她的笑话吗?
原来,需要走出童话世界的是她自己。
她累得连生气的力气也散失了,最后,阿德刺斯忒亚只是无力地说,“我会的。”
罗莎琳德握住阿德刺斯忒亚无力的手,“阿德刺斯忒亚,恭喜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的。”
该怎么面对莉莉?该怎么面对自己?
阿德刺斯忒亚难以想象。
就这样吧,先睡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阿德刺斯忒亚疲惫离开。午夜时,她仍清醒得难以入睡。她盯着床上的帷幔,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人们都说斯莱特林是审时度势的典范,圆滑又世故,阿德刺斯忒亚从前从未如此觉得。她认为自己应该是格兰芬多——勇敢无畏,在逆境中也乐观,更何况,她始终忠于莉莉。
有朝一日,她会杀死莉莉吗?阿德刺斯忒亚不可扼制地想,阿德刺斯忒亚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一面安慰自己有办法逃脱,又一面清楚地明白——这是有可能的。
阿德刺斯忒亚眨了眨眼,泪水很快滑落,湿湿地流过她的脸。
开学已过一周,阿德刺斯忒亚没和莉莉聊过天,她难以面对莉莉。所幸四年级的课表多把斯莱特林与拉文克劳排在一起,没有一节与格兰芬多的课程。
阿德刺斯忒亚觉得自己像个通缉犯,东躲西藏,逃避每个认识的,她可能杀死的人。她又一次过上离群索居的生活,不和莉莉来往,至于菲丽丝和斯内普一众,她更是连看到他们都想呕吐。
阿德刺斯忒亚最爱做的事是变成一只黑猫,躺在禁林周围发呆。那时她什么都不用想,只是感受暖洋洋的阳光,感受微风拂过身体——一切都很美好。
要写作业时,阿德刺斯忒亚会为自己施好隐身咒和静音咒,偷偷摸摸地跑到有求必应屋前,祈祷给她一间能写作业的房间。
偶尔,这往往是有阿德刺斯忒亚不得不参加的会谈时,她会前往礼堂用餐。但在可以避免的时候,阿德刺斯忒亚会到厨房找熟络的家养小精灵,要一些食物。
她如饥似渴地学习,为的是找到可以假死脱身的方法——就像父亲墨利修斯一样,他一直到母亲凯瑟琳杀死他的那天,才被发现逃离了伏地魔与麻瓜结合。
阿德刺斯忒亚隐隐约约地觉得,这和她身上的血脉有联系,可弗早已隐居海外,阿德刺斯忒亚难以联系,也不敢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