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7
斯拉格霍恩教授邀请阿德刺斯忒亚参加鼻涕虫俱乐部。
这是他第二次邀请阿德刺斯忒亚,上一次是在她一年级刚入学,施展出盔甲护身之后,斯拉格霍恩轻描淡写地批评了阿德刺斯忒亚一二,接着赞叹她的天赋,邀请她加入俱乐部。
她那时是如何回绝的?阿德刺斯忒亚竭力回想,却仍只是一片朦朦胧胧,似乎被雾罩着的记忆。
她没道理拒绝,阿德刺斯忒亚想,毕竟她想从斯拉格霍恩处了解墨利修斯。
只是她没有礼服,没有饰品,更没有什么优美的舞步。
但莉莉对她说,“交给我,艾达。”
碧绿的,春天一般的眼睛凝视阿德刺斯忒亚,温和而可靠,“只要你想去,就不用害怕。”她在阿德刺斯忒亚手背落下一吻,效仿骑士,“为我的公主赴汤蹈火!”
阿德刺斯忒亚忧心忡忡,“那你怎么办?”
她,莉莉,还有斯内普,为了做福灵剂,已花去大笔资金。阿德刺斯忒亚知道莉莉最近囊中羞涩,常替别人辅导功课来攒钱。
莉莉狡黠一笑,“放心吧,我有办法。”
舞会前几天,莉莉拉着阿德刺斯忒亚和斯内普在空教室练舞。与斯内普对练时,她跳女步;与阿德刺斯忒亚练习时,她换成男步。
两人面对面,莉莉有些感叹,“艾达,你已经比我高了。”
阿德刺斯忒亚歪歪头,“但我总觉得,我们没有长大。”她长长叹出一口气,语气难得惆怅,“要是人永远不会长大就好了。”
莉莉扑哧笑道,“梅林呐,我也希望如此。”她把手搭在阿德刺斯忒亚胛骨处,挑眉,“来吧,再来一次。”
舞会那天晚上,莉莉惊艳四座。
长发用变形咒变作短发,带着自然的弧度垂在额前。绿眼睛清澈明亮,嘴角带笑,动作间是不尽的少年意气。
她身着黑西装,明明是最普通的款式,却被莉莉穿得与众不同。
她就像太阳,耀眼不可直视。
所有人都在注视的莉莉,带着微笑,走到阿德刺斯忒亚身前。对她微微躬身,伸出手,“小姐,我邀请您成为我的舞伴。”
一舞终了,斯拉格霍恩率先朝莉莉走来。“莉莉,”他眼里满是喜爱与欣赏,“你是今晚的明星。”
莉莉眨眨眼,“不,教授,今夜星光灿烂。”
斯拉格霍恩笑,“好好好。”他举起酒杯,面朝众人,“敬各位明星!”
话题是聊不尽的,从斯内普刚获奖的魔药论文到新入学的小巴蒂·克劳奇,斯拉格霍恩总有特别的魔力——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被冷落,更不会让任何一个时刻出现冷场。
但阿德刺斯忒亚对众人的攀谈不感兴趣,觥筹交错间,她想起她来舞会的缘由——打听父亲,打听汤姆·里德尔。
斯拉格霍恩偶尔聊到几句墨利修斯,却又极快扯开。在他只言片语间,阿德刺斯忒亚却意外有了收获——她的父亲一直有在书上做笔记的习惯。
她想到此刻安静躺在她寝室内的那本《黑魔法——攻击与防卫》,心极快地跳动——她的父亲,会在那本书上留下痕迹吗?
觥筹交错,人情世故。
阿德刺斯忒亚心中烦闷在酒宴间愈发胀大,她脑子里乱哄哄——一会是莉莉和她跳舞,一会是妈妈悲哀的神情。
都别吵了,安静!阿德刺斯忒亚简直想大喊一声,但这只隐秘地埋藏在心底。斯拉格霍恩又提了她一句什么,但她的灵魂已经飞走,面上只是礼貌地笑。
身上墨绿色的礼服是莉莉和她用变形术修改的,颈间的珍珠项链是莉莉借她的,周身萦绕的香气来自斯内普调配的香水。
这些不只属于她,是她和莉莉,斯内普共有的,阿德刺斯忒亚猛然警醒。
所以——她不能走。
宵禁将近,斯拉格霍恩恋恋不舍地宣布结束。阿德刺斯忒亚长舒一口气,从地窖中走出,她从未觉得空气是那么清新,安静是那么美好。
和莉莉告别,斯内普忙着回寝钻研福灵剂,阿德刺斯忒亚则全心挂念莱拉的成果。
直觉告诉她,汤姆·里德尔和墨利修斯有关。
小跑到霍格沃茨厨房边,挠一挠画像上的梨,它咯咯笑出声来。片刻,绿色门把手出现在阿德刺斯忒亚眼前,她定定神,拧下。
然后,阿德刺斯忒亚愣住了——莱姆斯·卢平,格兰芬多难得的好好学生,劫道者四人中唯一的正常人,三年级男级长在和詹姆、西里斯还有彼得偷练阿尼玛格斯。
“哇哦。”阿德刺斯忒亚感叹,她就说,劫道者里怎么可能会有乖学生嘛。
卢平还处于震惊当中,嘴张开,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詹姆最先反应过来,他指着阿德刺斯忒亚,嘴惊讶张开,狐疑地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你怎么知道这里?”他停了片刻,眼神怀疑,阿德刺斯忒亚不知道他又脑补了些什么,“弗罗斯特,你不会跟踪我们吧?!”
阿德刺斯忒亚深吸一口气,指着身上墨绿色的礼服道,“波特,你有脑子吗?”
“噗。”彼得没忍住笑出声来。四双眼睛齐刷刷地转过来看他,吓得他赶紧捂好嘴巴,不敢再动。
“你来干什么?”开口的是西里斯。他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支撑下巴,一手搭着魔杖。长发用发带松松一扎,几缕散落的黑发慵懒地垂着。
他的语气也是放松的,不带敌意,詹姆和卢平因而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来找点东西吃。”阿德刺斯忒亚答。
人太多,找莱拉已不可行,她不动声色地想,那不如就好好吃点东西。
家养小精灵为阿德刺斯忒亚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玉米汁,一块刚烤出炉的朗姆提子卷。
阿德刺斯忒亚照常道谢,抬头,却见西里斯眼神古怪,“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会和家养小精灵道谢的人。”
“是吗?那可真荣幸。”阿德刺斯忒亚漫不经心。
喝一口玉米汁,浓郁的玉米香甜在唇齿间炸开——甜过头了,她把杯子推远一些,不愿再喝。
阿德刺斯忒亚低头咬一口面包,突然觉得四周安静。抬头环顾,最能吵的詹姆早已不知所踪,卢平和彼得也消失不见,家养小精灵在远处的炉子边忙活。
一张小小的圆桌,只有她和西里斯面对面。
她后知后觉开始尬尴,西里斯一直盯着她推远的玉米汁,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身上有一股温暖的气息,像明晃晃的阳光,灼热。阿德刺斯忒亚坐在他旁边,慢慢被这股气息所包围,她渐渐觉得热。
“你们在这偷偷练什么?”阿德刺斯忒亚问。只是因为尴尬,所以没话找话,并不期望得到回复。
“阿尼玛格斯”西里斯回神,他难得对阿德刺斯忒亚笑,“我知道你也在练。”
对,阿德刺斯忒亚必须承认,这个人笑起来很帅,典雅又不羁,帅得她大脑停滞片刻。她还没来得及从名为西里斯的美男计中挣脱,就被对方的后一句来了个当头一棒。
现在她脑子全清醒了。
“布莱克,我倒也想练。”阿德刺斯忒亚瞥西里斯一眼,强装镇定。
“别装。”西里斯毫不留情,“满月那天,我看到你在禁林埋了一个水晶瓶。”
“那里面是我写给妈妈的信。”阿德刺斯忒亚早有对策。
“是吗?”西里斯端详阿德刺斯忒亚,兴趣盎然,“弗罗斯特,什么信需要鬼脸天蛾的蛹?”
“麻瓜传说里,鬼脸天蛾的蛹能穿越人间与冥界。”阿德刺斯忒亚继续扯。
“什么传说这么有创意?我想我得去拜读一下。”西里斯目不转睛。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事已至此,阿德刺斯忒亚反而无所谓了。
“没事啊。”西里斯又笑,“我只是问一句而已。”他兴致勃勃,随意猜测,“你不会以为我要告诉教授吧?”
阿德刺斯忒亚表情微怔,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西里斯捕捉到她一瞬的呆滞,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梅林呐,原来你怕这个。”
“布莱克。”阿德刺斯忒亚目光冰冷,隐含警告,“你觉得吓唬人很好玩,是吗?”她从椅子上站起,走到西里斯近前。
西里斯搭在魔杖上的手下意识握紧,但阿德刺斯忒亚没有和他想象中一样攻击他。她只是居高临下地注视西里斯片刻,这刻她比西里斯要高出许多,她难得对不能依偎在莉莉怀中的身高感到满意。西里斯抬起头,丝毫不避,直直对上阿德刺斯忒亚墨绿的眼睛。
在看到她眼睛的一霎,西里斯想起阿德刺斯忒亚今天穿了墨绿的礼服——和她的眼睛很搭。他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他皱眉,觉得疑惑,但看到阿德刺斯忒亚冰冷的神色,他的疑惑烟消云散——他的血液中翻涌着一股无名的冲动,
它们说——
“和她打一架。”
和阿德刺斯忒亚打一架。
西里斯自觉找到解决的钥匙。他咧开嘴,扬起头,灰色的眸子比阳光更耀眼,一瞬不移地注视阿德刺斯忒亚。
“弗罗斯特,我们来决斗吧。”
“我拒绝。”阿德刺斯忒亚面若冰霜。她脸上有莉莉为她化的妆,身上穿着难得的漂亮裙子,还罕见地喷过香水。如果不是舞会的后半段令她生厌,今天会是完美的一天——但就算有糟糕的后半部分,她也不想和西里斯决斗,这会玷污她今天的美丽。
“为什么?”西里斯的不解真心实意。
“没有为什么。”阿德刺斯忒亚略有不耐,她本想羞辱一番西里斯然后离开,谁知道这个疯子要和她决斗。
“不,一定有。”西里斯很固执。
“因为你是个疯子。”阿德刺斯忒亚烦躁不已,“我为什么要和你决斗?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疯子决斗?”
西里斯不说话了,但他的灰眼睛却愈发明亮,喉咙干涩,脸热得发红——他觉得他已经难以扼制血液里的冲动了。
他很想,很想和阿德刺斯忒亚决斗。
阿德刺斯忒亚墨绿色的眼睛像幽幽的湖水,嵌在她雪山一般白的脸上,睫毛垂落的阴影是山的背面。微微翘起的鼻尖像箭簇,锋利。或许她的嘴唇就是被箭射中的心脏,不然,怎么会那么鲜红呢?
西里斯突然拿起魔杖,快速起身,他站起后,两人间的距离就过近了。阿德刺斯忒亚下意识退后,但西里斯已经对她飞快地鞠了一躬,眼睛像鹰般盯着阿德刺斯忒亚,嘴里念念有词,“一。”
这个疯子!
阿德刺斯忒亚恨恨瞪着他,希望他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但没用,西里斯还在数。
“二。”
“三!”
西里斯举起魔杖,“飞沙走石!”
尘土飞扬,众多石子向阿德刺斯忒亚袭来。她眯起眼,心中怒火冲天。
蠢货西里斯,他知不知道这里是厨房!
但对方脸上是一副迷醉的神情。阿德刺斯忒亚一面费心躲避朝她飞来的无数石子,一面留心不远处的家养小精灵,祈祷它们不要察觉这场混乱。
她随手布下隐匿魔法,防止他人察觉。一手为自己施加防护魔咒。阿德刺斯忒亚紧紧追随西里斯的身影,但黄沙弥漫,一切都在为西里斯掩护。
“速速显形。”阿德刺斯忒亚轻声说,脑海中西里斯的身影不断清晰。
她猛地朝左前方抬头——西里斯在那,体内的魔力告诉她,雾的朦胧告诉她。
“除你武器!”
“盔甲护身!”
就像一年级在走廊那场未尽的决斗,只是一切都颠倒。
在盔甲护身散发出的白光中,阿德刺斯忒亚锁定西里斯的位置,“软腿咒!”
西里斯并不像阿德刺斯忒亚带着愤怒,他全身心投入决斗,表情是与阿德刺斯忒亚截然不同的享受。他弯身一闪,躲过迎面而来的咒语。
“速速禁锢!”西里斯魔杖轻挥。
他一直如此。他人需要标标准准地读出咒语的轻重音,需要规规整整地按照书上的手势一点不落才能施出的魔咒,西里斯只需要扫上一眼,然后轻轻挥舞魔杖,在数不尽的优雅间,他的魔咒轻而易举地实现。
“昏昏倒地!”阿德刺斯忒亚最后道。
跃跃欲试的神色凝固在西里斯脸上,他没能躲过这个咒语,在魔咒闪烁的光芒里,他的目光却难以克制地投向光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