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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山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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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空气中翻滚着扭曲的热浪。

陈必声感觉自己也要被这烈日烤焦,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额角滑落。

他已顾不得什么体面,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对着身旁的护卫低声恳求,“烦请再去向成王殿下通报一声,在下有要事想要求见殿下。”

护卫面带笑容,亲切地说道:“殿下尚在休息,请陈县令稍候片刻。”

此言一出,陈必声只觉头皮发胀,几近昏厥。

今日自天光微亮,他便一直在成王的房门口候着。

陈必声几乎磨破了自己的嘴皮子,无论他请求见成王多少次,得到的也只是“请陈县令稍候片刻”那翻来覆去的同一句话。

若不是因为现在成王身边没能安插自己人,又何至于见他一面都这般困难?

匪徒袭击一事发生后,成王身侧乃至整个县衙的守卫全部换成了成王自己带来的人。

这些护卫只听成王一人号令。偏生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亲切之极,也不好对着他们发脾气。

陈必声满腔的怨气只能往肚子里咽。

他愤恨地想,若不是那位大人现在对自己很是敷衍,又岂会低声下气来求这小皇子?

陈县给那位大人提供原材料,大人则给他们一种特殊的粉末。

这种粉末能让人延年益寿,返老还童。每次服用下粉末,陈必声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热流涌入心脏,四肢百骸俱暖。

仿佛令人如坠云间,□□。

起初,陈必声并不相信这粉末能让人返老还童,从自己实际的服用情况来看,顶多是能让人在精神上得到舒缓。

可久而久之,听得旁人频频夸他“陈大人风采依旧”“必声兄和初见之时无甚区别,依旧是意气风发少年郎”,他才终于肯相信,这粉末能够让人变得更年轻。

如今他年逾花甲,但揽镜自视,却不过四十许人的模样。

自此,他便一头扎进和那位大人的合作之中。只是自己这边热切盼望长期合作之时,那位大人的态度却逐渐冷了下来。

自己派人送去的数十封书信,只能偶尔得一两封回复。

最近更是直接退回了他的来信。

言下之意,自不必明说。

陈必声不愿坐以待毙,山不见我,我自见山。

除了那位大人外,自己也需要寻找新的合作对象。而这其中的第一步,便是面见成王,亲自请罪。

“陈大人,殿下有请。”护卫的轻唤将他从思绪中惊醒。

陈必声急忙整理衣袍,推门而入时,被满室的凉意惊得一颤。

屋内陈设焕然一新,显然是依照成王的喜好重新装饰了一番。房屋正中摆放冰鉴,氤氲的寒气裹着果香沁人。

玉冠束发的青年支肘倚在屋内的榻上。

墨色长袍上繁密的暗金花纹随着他伸手取果的动作若隐若现,玉冠束着的头发却纹丝不乱。这般松而不散的姿态,尽显天家威仪。

陈必声不由自主地低头擦汗,唯恐将暑气带入屋内,冒犯成王殿下。

“下官陈县县令陈必声,参见成王殿下。”

“陈县令快请起。”成王语气温和,接着问向身旁的护卫,“外面这般热的天,你们怎能让老人家站这许久,也不来叫醒我?”

“老......老人家?”陈必声脸色僵了僵,心头暗恼。

年轻人仗着父辈势头就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还总爱装腔作势。就和自己那侄子一样,翅膀硬了都记不清姓什么。

老人家?自己一点都不显老。等他到我这般年纪,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可笑的样子。

话虽如此,不过眼下有求于成王,倒也只能咬牙隐忍。

陈必声想也不想,又扑通一声在成王面前跪下,陈述己罪。

“下官罪该万死,竟让流匪一事惊扰殿下。幸得苍天护佑,殿下安然无恙。”他说着又低伏几分,“若殿下贵体有损,陈某万死难辞其咎。”

说罢,便长跪于地下。

“陈大人对大启的忠心,本王自入弋江郡以来便看在眼里。”成王从榻上起身,虚扶起陈必声。

“朝廷已派专人前来剿匪,想必不日便能将那伙土匪剿灭。”成王眼波一转,“自然,也能救回恒甫。”

陈必声殷切道:“下官的子侄陈平安定当全力配合朝廷的安排,早日救出王大人。”

成王笑道,“若令侄此次立功,本王定将上报朝廷。该擢升的功名,该赐下的赏赐,半分都不会短少。”

“殿下!”陈必声语气一转,神情急迫,“下官此次前来,就是请求殿下不要向朝廷汇报剿匪一事的详情。”

话音一落,屋内一时极静,只能听见冰鉴内冰块融化成水的嘀嗒声。

“有趣。”成王笑着看向地上伏着的陈必声,“本王为何要帮你欺瞒父皇?难不成你竟想欺上瞒下,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陈必声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抬头看向成王之时,已是泪流满面。

“下官......下官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看着成王未出言阻止,陈必声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成王殿下您是知道的,永州乃王相故里。陈县作为新政推行的场所,自当是拼尽全力践行王相的主张。”

“新政起初成效颇丰,农户再也不需要去找商贾高利贷款,县中银钱也多了起来,这一切本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陈必声抬袖拭泪,神情复杂,“有的农户却只沉浸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中,全然不体会朝廷和王相的苦心,而是态度强硬的拒绝。甚至暗中煽动闹事,终致祸乱。殿下您说,朝廷愿意救济百姓,帮他们度过难关,这有什么不好?”

成王微微点头,示意陈必声继续说下去。

“县里有的同僚或系忧心过甚,见那些乡民不懂王相新政深意,言辞交锋间有时难免如父母训斥孩童。偶有肢体冲撞致人微恙,县里都已经妥善的补偿了他们。怎奈却有不安分之人借机在背后屡生事端,纠众遁入山中......”

“听陈县令所言,本王倒觉得你不必如此自责,此事全系刁民不知好歹,又和县令有何关系?”

“殿下宽仁。”陈必声痛心疾首,声泪俱下,“殿下宽仁,不肯苛责在下。但陈某人仍犯有二罪。”

“陈某身为地方官,治下百姓不能安居乐业,而选择落草为寇,此一罪也。手下官员操之过急,手段失当,他们犯下的错误也就是我这个县令犯下的错误,此二罪也。一切虽出于赤诚之心,但下官仍该当受罚。”

“县令的苦衷,本王已尽数知晓。但若如已实情汇报给朝廷,父皇英明,也未必不能理解陈县令的苦衷。”

“殿下万万不可!”陈必声心头一跳,忙不迭出言制止,心道成王当真是年轻,看不清当今陛下的心意,自己不妨稍微提点他一二。

“成王殿下,下官有一二肺腑之言,想要说与殿下听。”

“陈县令不妨直言。”

“殿下身在临阳,想必比下官看的更清楚。王相在陛下面前炙手可热,甚至......”陈必声小心抬头,欲言又止的看向成王。

“甚至信任王相,远超我这位皇子。”成王爽朗一笑。

“下官失言。”陈必声近了成王两步,小声道:“下官在陈县也曾听闻,虽然朝廷中不少世家保守派反对新政,但下官斗胆揣测圣意,陛下是希望变的。王相是陛下用来对抗的世家的利刃,新政就是武器,陈县这块地就是战场。”

陈必声低声急语,“陛下推行新政势在必行。陈县作为首要试点,说是新政最重要的一步尝试也不为过。因此,陈县的新政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成王默然,片刻后轻声念道:“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吗......”

“是啊,殿下。”陈必声语气坚定,“现在朝廷之上变是趋势,听说连世家之首的谢家也没有出面反对王相变法,殿下又何必跑去陛下面前触这个霉头呢?”

“现如今朝廷只知出现陈县出现匪患一事,却未将之与新政相连。那么我们不妨就让匪患是匪患,新政是新政,二者间不存在任何的关联。”

看着面前成王的表情稍显犹豫,似有动摇,陈必声又道:“殿下不必过于忧虑,这新政却是有实打实的好处。正如下官先前所言,新政实施后,陈县银钱丰盈。除上交给朝廷的赋税外,仍有一笔额外的收入。”

陈必声又一叩首,“下官愿意将陈县盈余尽数献与殿下,以助殿下日后大业。下官知道,成王殿下文韬武略皆远胜宫内皇后娘娘的平王,又深得陛下信赖。永州大多是我陈姓之人,永州诸人愿意誓死追随成王陛下。”

成王轻笑不语,神情不可置否。

落在陈必声耳里,他却知此事已成大半,只需自己最后再推一把。

“成王殿下,陛下如此看重我永州,其实还有一原因。”

他珍重的从衣袖中掏出一物,双手呈给成王。

“此药名为金枝,有延年益寿之功效,陛下近来甚为喜爱此物。”

成王瞥了一眼,不紧不慢道:“从药何处得来?”

陈必声躬身,“此乃王相暗自交予我永州诸人进献给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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