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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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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观坐落在霍山山腰,青瓦白墙掩映在苍翠的松柏之间,石昧一从齐城回来就被吕水子抓到后山闭关,美其名曰“补课”,实则是重铸石昧身上的封印。

闭关的日子比想象中难熬,每天除了打坐就是喝药,苦得石昧舌根发麻。

封印像一根烧红的铁丝,在经脉里一寸寸推进,最痛苦时,石昧咬着毛巾,因为太过用力,鲜血染红了整条毛巾。

出关时,已是春和景明,石昧推开静室大门,春风裹挟着玉兰花的香气铺面而来,恍如隔世。

道观的青石板路上落着几片花瓣,石昧慢悠悠往卧房走去。因为是早课时间,一路上只遇见几位来上香参拜的善信(香客)。

石昧推开卧房房门,算了下时间,刚好可以睡个回笼觉,就看到自己床上放着一个文件袋。

“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吕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石昧转身,只见吕临倚在门框上,一身藏青色道袍,木簪束发。

“早课,不可能。”他好不容易出关,不能再掉进早课这个“深渊”。

“不抓你去上早课,师父让我盯着你出关。”吕临走进房间,示意石昧拿起文件袋,“看看这个。”

石昧打开文件袋,里面有一沓照片,照片里是一个趴在床上的人,后背布满黑色溃烂,黏稠的液体顺着侧腰往下淌,即使是照片,仿佛也能闻到那股腐臭味道。石昧皱眉,快速翻过所有照片:“怎么回事?”

“一个村,两个月死了十三个人,死者有一个共同特征。”吕临点了点照片中的黑色,“包村干部例行巡查时才发现,村民不让上报,差点把人扣下,好说歹说才放他离开。”

“师父,怎么说?”石昧翻看着手中的照片,心中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

“你是知道的,对于这种找死的人,她连看都不想看,只不过委托人之前帮观里处理过一点事,欠人家人情,所以最后就是咱们两个难兄难弟来处理这件事了。”吕临拍拍石昧的肩膀,一脸惺惺相惜。

“出发时间?”

“现在。”吕临看了眼手表,“车已经在山下等着了。”

石昧匆匆往背包里塞了两件换洗衣服,突然停下了动作,他转头看向正在检查装备的吕临,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南流景,消息……”

“你闭关这段时间他打过两次电话。”吕临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没停,“南家接手了齐城那个案子,不过南流景被禁足了。”

“禁足?”石昧有些诧异。

吕临耸耸肩:“南家族老们的意思。齐城那件事把他们吓得不轻,勒令南流景不准出衡山半步。”

再次听到南流景的消息,石昧才惊觉齐城之旅只过了一个月,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有些想不起南流景的样貌,只有淡淡崖柏香萦绕在鼻息间。

两人下山时,一辆银色面包车正停靠在路边。

“两位道长,初次见面,我是清河村的包村干部陈永寿,你们叫我老陈就行。”看到两人的身影,包村干部老陈连忙下车迎接,黝黑的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辛苦两位道长跑一趟了。”

“这是乡里新来的选调生小李,平时都是跟我一起开展工作。”老陈拉开车门时,驾驶座上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局促地点了点头,他额角有块青黑,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虽说是隔壁省,但清河村处在两省交界处,离霍山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只是清河村在山上,车只能开到山脚下。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虽说不长,但中间还要经过一段盘山公路,石昧坐在后座,透过挡风玻璃看着盘旋而上的山路。右侧是峭壁,左侧为悬崖。

老陈坐在副驾驶,转身看向后排,声音因为颠簸而颤抖,“我在清河村开展工作少说也有五年了,这两年才跟村里人混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村里平时和外界有联系吗?”

“这么说吧,这个村可以算是‘现代版桃花源’,几乎与世隔绝。“老陈从公文包里取出磨损严重的笔记本,“整个村子里只有村长家有一台电话,每次去走访,手机收不到信号是常有的事……快打方向盘!”

面包车经过一个窄弯,车身擦着护栏堪堪通过,小李握住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一车人都惊出一身冷汗,若是老陈没有出声提醒,后果不堪设想。

“放松,这边山路就这样,走多了就习惯了。”老陈出声安慰道。

石昧、吕临还算镇定,只是小李看上去处在崩溃边缘,紧握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为了保证安全,换老陈开车。

“上个月例行巡查时,我们就发现少了五个人。”小李推了推眼镜,翻开笔记本,声音还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明明都是八十多岁的老人,村民却说他们进山采药了。”

老陈开着车,接着小李的话说道:“我们也不信他们是进山采药,但是村里人咬定了,我们也只能这么统计。”

吕临点头表示理解。

“这个月又少了八个,问起来说法都不一样。王婶说她男人去县城打工了,刘二却说看见他去后山砍柴。”小李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沓照片,“前天我们借口检查危房,进了王婶家,在她家发现了这个。”

石昧接过照片,正是之前吕临给自己看过的那几张。

“我们刚拍完,王婶的儿子就冲了进来。”小李声音发紧,神色明显紧张起来,“村里人把我们绑了起来关在祠堂里,威胁我们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

小李的话没有说完,但可想而知,当时情况对一个初出社会的年轻人有多么恐怖。

“我有个同学在省医院工作。”老陈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看了眼后视镜,又扔回杂物盒,“他说这种症状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还给我和小李做了体检和筛查,但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路上交流着情况,很快就到了离清河村最近的镇上,从镇上到清河村汽车开不进去,只能换乘三轮。

三轮车在泥路上颠簸了最后一程,就在石昧要吐在车斗里时,终于停在了山脚下。石昧跳下车时,鞋子立刻陷在湿软的泥洼里,发出“咕唧”一声响。

“从这儿开始就得不行了。”老陈指了蜿蜒向上的羊肠小道,“刚下过雨,路不好走。”

石昧抬头望去,被雨水洗过的山峦青翠欲滴,雾气像轻纱一样缠绕在半山腰。山道上的泥土还泛着水光,几处陡坡已经被雨水冲刷出了沟壑。

石昧调整了下登山包的背带,默默为自己打气,但还是没办法骗自己,他真的不喜欢爬山。

“走吧。”吕临已经整装待发,手里拄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

前半程还算顺利。石昧跟在队伍后面,小心避开路上打滑的石块。但很快,后背就被汗水浸透,登山包仿佛装了铅块,背带勒得锁骨生疼。

“歇会儿。”石昧出声申请,停在一块凸出的岩石旁,大口喘着气,山风一吹,只觉泛起一阵凉意。

吕临递过水壶:“听陈主任说,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你能行吗?”

石昧灌了口水,点点头:“可以,五分钟。”

天色渐晚,石昧不敢耽误太久,很快再度上路。越往上爬,山路越陡。有几段几乎要手脚并用,手指抠进泥地里才能稳住身体。石昧的裤脚早已溅满泥浆,山中其实还有些凉意,但他已经满头大汗,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在下巴汇成水珠滴落。

“看到村子了!”老陈在前方喊道。

石昧抬头望去,透过竹林看到山坳里散落的几十户人家。炊烟从灰瓦屋顶升起,在夕阳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他长舒一口气,却突然闻到风中夹杂着一丝异味,像是腐烂的肉混合着某种草药的味道。他看向吕临,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吕临不动声色地取出罗盘,铜质指针正在剧烈颤动。

“不对劲。”石昧小声说,但老陈已经快步走向村口。他与吕临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村口石碑上,“清河村”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一条青石板路通往村口,村口杉树下,几个手持锄头、镰刀的村民挡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

“老陈!”老人重重跺了下拐杖,声音中气十足,“你答应过的!”

石昧借着最后一缕天光打量着面前的人。老人莫约七八十岁,身形佝偻,一身粗布衣裳洗得发白。

“李叔,我没上报。”老陈上前两步,语气恳切,“这么多年下来,你还不了解我吗?答应你们的事我哪件没做到?村子出了事,我也难受,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李叔眯起眼,视线在石昧和吕临身上来回扫视:“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老陈顺势接茬道:“这两位是紫云观的道长,专程来处理……那件事的。”

“紫云观?”李叔突然开口。

吕临拱手行礼:“紫云观弟子吕临,略通医理,受陈先生所托,前来医治病患。”

石昧站在吕临身后,一同行礼。

李叔沉默许久,就在石昧以为要被赶出村的时候,终于开口:“我给你们七天时间,七天以后,无论结果如何,都要离开村子。”

李叔转身走回村子,人群默默分开一条路,石昧一行人穿过人群,跟在李叔身后,两旁村民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眼中满是敌意。

李叔的院子在村子中央,三间瓦房围成的小院收拾得很干净。房檐下挂着成串的红辣椒,在暮色中像凝固的血滴。

石昧跨过被磨得光滑的门槛,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堂屋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霉菌和草药的陈旧气息。

“坐吧。”李叔敲了敲黄铜烟锅,烟灰簌簌落在青砖地上,从烟袋面拈起一撮烟丝,轻轻揉搓后填入烟锅。

老陈动作麻利,喊小李一起搬来两条长凳。

“李叔,关于村里那些病人……”吕临坐在长凳上,长凳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七天。”老人没有回答,自顾自说道,“给你们七天时间是看在你们是紫云观的人,这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事情。你们自便吧,不要乱走。”

说罢,起身回了里屋,留下石昧等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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