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被慌乱的人群冲坏了，但对一辆救护车来说还是不够大，江江一边心疼车身一边往上撞。

边宁条件反射架好枪，他这边的窗玻璃约等于无，丧尸闻着味就扑上来了，根本不在乎噼里啪啦的加厚玻璃，血管暴起的手刚扒住窗沿就被爆了头，痉挛抽搐着滑到。

后来的丧尸不管不顾地踩着前面的身体往前冲，眨眼的功夫就堵住了车窗，边宁被迫撤回枪口，怼着密密麻麻的人墙开火。

副驾驶的刑警同样自顾不暇，这样很危险，随时有误伤车内的可能，边宁在密集的枪声中大喊：“进电梯！四楼有幸存者！”

如果他能抽出空仔细看闪花屏的导航屏幕，会发现上面显示的是第一人民医院立体分布图，从四楼开始有数量不一的红点，七八个聚成团静止不动。

这是系统给江江标出来的幸存者位置，一到三楼已经没有活人了，幸存者也大多留在四楼。

江江大概能推断出当时的情况：车祸重伤病患被紧急送进三楼ICU，结果不仅没抢救过来，还集体变异成丧尸。人群慌乱之下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先跑出去，丧尸自然被吸引到低楼层。

当时幸运处在高楼层的人虽然逃过一劫，但也因此被截断了逃生之路，只能滞留在原地。

可是这对救护车来说属实太为难了，医院没有开通救护车直达手术室的通道，大部分电梯都容不下江江，哪怕它被撞得对折了。

犹豫时间没有超过半秒钟，因为伟大的系统很快开始秀存在感了：“请沿当前道路直行。”

屏幕切换到一楼平面图，七八栋楼同时出现在地图中，曲折的红色路线穿过总楼，以一种挑衅交规的方式直捣住院楼。

这两栋楼直线距离并不远，但从红色的深度也能看出路况有多拥挤。江江创飞丧尸，问：“去住院楼干什么？”

控制住丧尸的第一时间，其他几栋楼就被清空了，没有需要解救的幸存者。

“笨蛋，你一辆车怎么上楼？”系统得意洋洋地说，“那边有一部超大电梯，根据我的计算，完全能容下你。”

“而且住院楼和总楼之间有连廊，简直是救人的完美地点！怎么样，没有我是不是寸步难行？”

江江把油门加到底，丧尸如潮水从两侧飞走，不知道哪个刑警扯着嗓子抢答：“现在也很寸步难行！”

肉身碰撞的闷响和枪声联合成惊心动魄的动作片，江江又一次撞破玻璃门，飞驰向住院楼。

这也导致追着车屁股的丧尸蜂拥而出。

边宁的隐形耳麦里传来穿透耳膜的恐怖呵斥：

“你们在干什么！”指挥员快气疯了，“为什么不听命令！”

边宁叫苦不迭：“刹车和油门都快被我踩烂了！可是它有自己的意识啊！”

本来以为是热心救护车协助救援工作，谁成想最后闹成了人工智能取代人类啊！

这下真是丧尸丛中过，病毒全沾身了。

“不过还好，”边宁手很稳地爆头丧尸，喘了口气，“这个方向离出口远着呢——额——”

江江一个甩尾摆脱穷追不舍的丧尸，边宁跟着拉出一道长长的尾音，下意识举手拉住把手。

濒临报废的救护车开出了赛车的既视感，拐弯的技术动作是蝎子摆尾，定位精准地挤进入口通道，严丝合缝一点容错空间都没有。

刑警个个都是连人带枪快一百公斤的重量，硬是被颠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坐车厢里的更倒霉，连个能抓的地方都没有，隔夜饭都快呕出来了。

江江打开后车门：“有丧尸。”

范本哲的肌肉记忆比脑子快，忍着翻江倒海的胃抬枪点射，突突掉最后几只顽强追击的丧尸。

“报告，我们已经安全进入住院楼，目前的计划是从连廊进入总楼，请求远程打开五楼的连廊隔离门。”

边宁简单汇报了情况，他已经看开了，只要能救出人民，三体人来指手画脚都无所谓。

指挥员听上去心很死：“也行吧，你们把向上的通道清理干净，我们通知直升机就位。”

边宁刚想说好，沉默地停顿一会，问江江：“如果我们坐飞机走，你自己能出去吗？”

“你们要走？”江江说话没啥起伏，但莫名流露出高兴，“太好了，那就有空位净化丧尸了！”

边宁：“……”

所有刑警：“…………”

对不起哦，是我们连累你了。

救护车在紧闭的电梯前停下，副驾驶的刑警探出半个身子按下按钮，电梯立刻下降。

住院楼比总楼高，只有三楼和五楼有连廊，丧尸爆发以后，为了尽可能缩小危险区域，医院管理层就远程启动了连廊的隔离门，隔绝丧尸进入住院楼的可能。

电梯上升，停在五楼，刑警挨个跳下车，江江倒车出去以后立刻掉头，配合刑警的速度匀速前进。

“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吗？”边宁问，“医院内部地形不适合车辆自由行动，而且我们要一层一层向上清理，那边可没有装的下你的电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要来医院救人，但是帮忙帮到这份上实在不该再被怀疑，边宁觉得可以放江江离开。

系统很没节操地说：“参与过救援就算做了任务，等所有人都安全离开就给你发奖励。”

四个刑警默契地没说话，心里闪过查案遇到过的无数猎奇网文，什么升级系统净化系统简直烂大街，但是救护车绑定系统还挺新鲜的。

话说到这份上，江江也不是什么非要逞强的圣母车，想了想，问边宁：“为什么高楼层还会有丧尸？”

边宁愣了愣，没想到它会突然问这个，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机密，于是如实相告：

“今天上午在清假路十字路口发生一起重大车祸，相撞的两辆车是救护车和大货车，现场一死七重伤，送到医院后本来都在二三楼抢救，但是有人突发急性高热，出现了很多疑似高危传染病的症状，于是医院把他们转移到六楼继续治疗。”

他模糊掉涉密的部分：“结果就是六楼也出现了丧尸，但是幸好数量少，再加上隔离传染病人的抢救室防护很到位，所以没有出现一楼那么多丧尸。”

“哦，是因为货车上装了生化病毒样本对吧，”江江浑然不觉自己扔出了一个炸弹，“六楼的伤患和其他丧尸表现不一样，是货车司机吗？他吸入的病毒太多了？”

边宁：“……”

指挥员已经失去麦权，各大领导在内部频道轮番轰炸：“怎么连救护车都知道了？！快去查查那帮车载电台！一定要把病毒样本泄露的消息捂住！引起社会恐慌我们就全完了！”

有个刑警没忍住：“你咋知道的？”

系统：“当然是因为有最智能、最万能、最节能的本系统！”

众人：“……”

江江老实巴交地补充：“因为我就是那辆出车祸的救护车。”

众人默默扫视整辆车：“……”

不知名领导急得要死：“快去查那辆救护车去了哪家报废车厂！脑子被丧尸吃了吗一点人事都不干！”

鉴定为真话。边宁心想。

江江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彻查，心心念念都是联系不上的王大哥：“救护车司机呢？他叫王建国，出事的时候系了安全带，但是货车速度太快了，安全带和安全气囊都没有保护好他。”

边宁没拿到车祸伤患的完整资料，因为他们接到出警任务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上级的命令是所有丧尸全部剿灭，追溯原因只能靠后期慢慢查。

他低声问负责研判的同事要资料，救护车司机肯定遵纪守法，身上证件齐全，进医院的时候应该有留档。

很快那边给了回复，边宁转达给江江：“他也上了六楼。”

得到确切回答，江江也有了答案：“那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