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氤氲的汤池内,云清岚伏在白玉按摩榻上,湿发贴着脊背,水珠顺着肩胛滑落。他眯着眼,余光瞥见池畔摆放的精油瓶与香炉,忽然觉得肩颈酸胀难忍。
“倒是许久未松筋骨了……”既然来都来了。
他抬手轻摇榻边的金铃,清脆的声响穿透水雾,很快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屏风外,萧烬正闭目调息,忽闻铃声,猛然睁眼。只见一名侍从端着檀木托盘走近,盘中摆着各色瓷瓶,瓶身贴着“舒筋活络”、“安神养气”等字样。
“客官,可是要推拿?”侍从恭敬询问。
萧烬眸光微动,起身拦住对方,低声说道,“我来。”
侍从一愣:“这……”
“家兄不喜生人近身。”萧烬取出一锭银子塞进他手中,“你在旁指点穴位即可。”
侍从捏了捏银锭,会意一笑:“小的明白。”每日见得客官多了,什么情况没见过。
萧烬接过托盘,指尖抹了些精油,温热掌心贴上云清岚后颈时,明显感觉师尊身子一僵,正要扭头一看,萧烬快速地把一块毛巾给他盖上,视线看向一旁的侍从。
“客官,我们这儿有上好的精油,你看都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按按……”侍从背着萧烬说着,萧烬则是从旁边的瓶瓶罐罐捣鼓起来。
“随便吧,近些日子睡不太安稳,肩膀也沉的很,你看着来就行,”云清岚闷声问,脸仍埋在臂弯里。
“好嘞。”侍从站在一侧,萧烬拇指按上风池穴,力道恰到好处。
“客官,这是督脉所在,按压可缓解疲劳……”
萧烬的双手顺着脊椎缓缓下移,掌心精油被体温烘暖,化作馥郁暗香,云清岚的肌肤比想象中更细腻,因常年练剑而绷紧的肌理在他指下渐渐软化,泛起浅淡红痕。
“嗯……”
一声低哼从毛巾下漏出,。萧烬手一抖,精油险些泼洒,那声音像羽毛搔过耳膜,让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肩井穴加重力道,客官觉得力道还行?”侍从适时提醒。
“可以的。”云清岚的声音带上一丝慵懒,舒服的享受按摩过程。
萧烬沉住气,拇指陷入师尊肩窝,果然听到一声压抑的喘息。水珠从云清岚发梢滴落,顺着腰窝汇入臀缝,在雪白肌肤上划出晶亮水痕。
旁边的沙漏一点一滴的流逝,萧烬的手从云清岚的肩上顺着脊椎逐渐滑落到他的腰上,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了一道道的红痕,一遍又一遍的。
“腿……也能按吗?”云清岚突然懒洋洋道,好生舒服,手法相当可以。
“当、当然可以。”侍从望着沙漏,都超过了他按摩的时间,而萧烬仍在继续。
萧烬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沉重几分,视线望了过去,云清岚全身上下就盖着一张薄薄的毛巾在腰下,只需轻轻地一碰,或者窗外一阵风吹来随时都可以掉下,太考验他的定心了。
掌心贴上大腿内侧时,萧烬脑中轰然炸开无数画面——溯魂镜里他将师尊压在身下、春梦中那截柔韧的腰肢、甚至此刻指尖触碰到的,比丝绸更滑腻的肌肤……
“客官,这是血海穴。”侍从的声音忽远忽近,“轻揉即可,过重会……”
会怎样?萧烬已经听不清了。他机械地揉捏着,看着自己的手指陷入那片雪白,留下暧昧红痕。云清岚的呼吸逐渐绵长,偶尔泄出的鼻音像小猫爪子,一下下挠在他心尖上。
毛巾滑落半截,露出师尊泛红的耳尖。萧烬鬼使神差地俯身,唇几乎贴上那滴将落未落的水珠——
“可以了。”云清岚的声音突然响起,惊的萧烬收回了意识。
眼看云清岚准备翻身坐起,萧烬急退半步,不慎撞翻精油瓶,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接住,放回原位的同时快速的回到屏风后,把旁边看的侍从目瞪口呆,少侠好身手。
“赏钱。”云清岚将碎银抛给侍从,声音还带着慵懒的沙哑,“退下吧。”
“好嘞。”侍从识趣地离开,关门声惊醒了恍惚的萧烬。
“为何不试试?”云清岚系着衣带从屏风后转出,差点都快睡着了,“确实舒坦,刚才的小厮手法很不错,你该试一试的……”
这时,萧烬正背对着他有条不紊的穿衣,肩背肌肉随着动作起伏,水珠滚过沟壑分明的腰线,没入裤腰阴影。云清岚愣了愣神,突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即将触到那片肌肤时,手腕被猛地扣住!
“师……兄长要做甚?”
温热的大手传来熟悉的触感让云清岚脚下一滑,萧烬转身揽住他的腰,两人鼻尖几乎相贴。蒸腾的热气中,他看见徒弟眼底翻涌的暗色,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似乎离他越来越近。
云清岚下意识的闭眼,那一瞬间,耳边却传来轻笑:“清岚兄长要注意脚下,屋内湿滑。”
萧烬已退开半步,神色如常地系好衣带,唯有剧烈起伏的胸膛泄露了情绪。
云清岚回过神来,盯着他的手心看了几秒,忽然明白了什么。
“回去吧。”他率先走向门口,连忙用扇子摇了摇,试图扇除脸上的余热,“案子还没头绪。”
“是,”廊里屋内又响起一片铃声,盖过了某人沉重的呼吸声。
回到暂住的地方,夜里。
云清岚躺在榻上,盯着头顶的纱帐,帐上绣着并蒂莲,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他翻了个身,又翻回来,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
萧烬今天的行为,实在让他不得不多想,联想到白日发生的种种,他感觉自己也是造就这一切的元凶。
那声“清岚兄长”叫得太自然,自然到让他耳尖发烫;那朵别在耳边的芙蓉花,萧烬明明一脸嫌弃,却始终没摘下来;还有在榻上,他竟然……
“荒唐。”云清岚低声斥责自己,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他们是师徒,是正道修士,萧烬对他若有那种心思,便是僭越,便是悖逆伦常,而他呢?他又是怎么想的?
他竟没有第一时间推开萧烬的手。
他也觉得那声“兄长”莫名顺耳。
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云清岚猛地坐起身,额角突突直跳,心情十分混乱,他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不应该啊,他应该喜欢女的,一定是哪一步走岔了,不对,重点是这个吗?萧烬对他的心思一定不是那种关系,青春期的男生恋爱观还没形成,尤其是他们之间还有一层师徒滤镜导致萧烬认知产生偏差了。没错,是这样的,啊啊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怎么如今反倒被一个徒弟搅得心绪不宁?
“想案子……对,想案子……”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回忆着今日在百花楼的发现——
百花楼内设有禁止,克制绝大部分的了灵力凝聚,究竟如何做到的?在四季园也是,花开四季,奇妙无比,香气宜人,
可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回萧烬身上。
“……”
云清岚挫败地躺回去,用被子蒙住了头。
一墙之隔的厢房内,萧烬背靠着墙,指尖轻轻摩挲自己的嘴唇,差一点就差一点,而后又盯着自己的手心看,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某人身上的触感。
他听得见。
听得见师尊翻来覆去的动静,听得见那声压抑的叹息,甚至……听得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萧烬猛地攥紧了被褥,眼眸暗了暗。
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知道这念头有多危险。可越是压抑,那些画面就越发清晰。
“师尊……”他低声呢喃,嗓音沙哑,随即他苦笑一声,闭上了眼。
子时过半,两人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中是一片混沌的雾。
云清岚背后一顿,自己被萧烬抵在墙上,他的手掌紧扣着他的手腕,呼吸灼热地喷在他颈侧。云清岚大惊失色,想推开,却动弹不得,只能听着萧烬在耳边低语:“师尊,您逃不掉的。”
忽地,他被抱上案几,白衣散开,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案上笔墨纸砚被扫落在地,取而代之的是交缠的肢体与压抑的喘息。
“萧烬!”梦里的云清岚厉声喝止,可尾音却颤得不成调。
萧烬猛地惊醒,额上全是冷汗。
隔壁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云清岚似乎也从梦中惊起,撞到了床柱。
隔着墙,两人同时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天刚蒙蒙亮,云清岚就穿戴整齐地出了房门,去外面透透气,却在走廊拐角撞见了同样早起的萧烬。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僵住。
萧烬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云清岚的脖颈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蹭出来的。
云清岚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随即反应过来,耳根瞬间烧得通红。
“早、早。”他干巴巴地说,恨不得捋直自己的舌头。
“早……师尊。”萧烬垂下眼,喉结滚动。
晨风穿过长廊,带着湖水的湿气,却吹不散两人之间凝滞的氛围。
用早膳时,云清岚全程盯着碗里的粥,仿佛那白粥是什么深奥的功法秘籍。
萧烬则机械地咀嚼着糕点,味同嚼蜡。
“今日……”云清岚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继续去查查隽娘的下落。”
“好。”萧烬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师尊昨夜……睡得可好?”
云清岚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还行。”他面无表情地捡起筷子,“你呢?”
“做了个噩梦。”萧烬盯着他的眼睛,“梦见……师尊不要我了。”
云清岚的手指微微一颤。
“梦都是反的。”他低声说,却不知是在安慰萧烬,还是在说服自己,“以前做的那些噩梦都过去了,为师不是不在这儿吗?”
“是啊……”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