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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迷笼长街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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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庄严的石像脚边横躺着它的同伴的断肢,一只眼的眼眶是空的,另一只眼浅碧色的眼珠直视前方,火光之上,一根微微有些斜度的细影连接着穹顶与遍布碎石的地面。

那细影上挂了三个略粗重的物体,像是有三滴巨大的油沿着这细线往下淌。

要是靠近便可以听到,呜呜哎哎的仿佛没打麻药就被拔掉门牙一般的叫唤。

“你啊——”乔治娜一脸轻蔑地踢了踢终于落地瘫倒在地上的里昂,“行不行啊?刚刚我还以为哪家肉铺要宰猪呢。”

“……这是人类无法抵抗的可悲天性啊,我对高的地方实在是……呃……”脸色发灰的里昂忽然捂住嘴。

“不行!”在一旁刚解开腰上安全绳的玛德兰娜连忙上前把里昂拉起来,“如果想吐的话千万不可以躺在地上,会呛进气管的!”

里昂最后也没有完全坐起来,他以一个双手撑着地面的半趴着的姿势呕吐了起来,好在他面对的地面有一点坡度,呕吐物没有沾在他身上。

“啊啊——”乔治娜受不了地蹲下直视着里昂,“人家骑士大人可是给你施了‘加护’的法术的,你这种表现也太不虔诚了吧!”

“请不要这么说,”玛德兰娜露出一个试图缓和气氛的笑容,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找出一个玻璃瓶,倒出一点小颗粒递给里昂, “虽然我们做了‘处理’,但不熟悉的人的话感到害怕也很正常。”

“哎——修女请不要误会,我不是在说你们的‘处理’不得当,”乔治娜笑了,“就是觉得他这副胆汁都要吐出来的德性真的太罕见了,我可是好多年都没看过这么丢脸的家伙了。”

“哈哈……”玛德兰娜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只好尴尬地低声笑了几下,但想想还是觉得自己该帮里昂说几句,“其实多经历几次的话我相信阿利……里昂也会习惯的。”

乔治娜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而里昂一边面如死灰地吞药,一边娴熟地抽出笔记本问道:“修女,还有一件事,你们的加护是具体是什么呢?这个方便透露吗?”

乔治娜翻了个白眼,这不分场合的家伙又开始了。

“啊?”玛德兰娜有些惊讶,但她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说不定能让他的胃好受一些,于是开口解释到,“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法术,基本上,只是让每个人体重都减到大概五分之一,方便攀爬,掉下来受伤也不会那么严重。”(注1)

乔治娜说道,“我们这里的马车商队也会雇法师对货品施类似的法术,节省马的体力。”

“原来如此,“里昂脸色仍旧很难看,但手上已经下笔如飞,毫无疑问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虽然听上去是基础的术式,但出乎意料地好用呢。“

“我不想打扰你们,”米赫尔离开石像来到他们身旁,“但是……”

精灵抬头望向他们所在的圆形大厅石壁上方,那里有两圈巨大的石门,下层开了四个,上层开了三个,门旁都有过去盗贼潜入时标记的从一到七的古帝国数字。

盗贼们潜入的方式像鼹鼠那样在墙上生生挖出洞来,这样的洞在穹顶下方有三个之多,他们一行方才就是从其中之一的石洞来到了这里。

三个洞的出口此时都有第八层的骑士守护,而原本的石门则是通向六七层,迷宫城的陷阱之街,神秘之穴,无数探险者的葬生之地。

“我们是不是该选一个门出发了?”精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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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到以前的资料就这么想了……”里昂双臂展开,手掌撑着两边的石壁,胳臂甚至不能完全伸直,一张脸上大汗淋漓,“可这里的路真的太窄了吧!而且越往里走空气越差!”

他们进入标有数字三的门已经接近半天了,所看到的全都是没有多大差别的窄路。

弧形的潮湿的高墙,巍峨到看不到顶部,狭窄到无法让一个不算高大的成人舒展身体。

迷宫城其他的楼层就算幽暗沉闷,居民与友善完全不沾边,地上墙缝里尽是老鼠和臭虫,但多少还有一些生气。

而这里,至少目前他们所走过的路则是……什么都没有,没有灯,没有路标,没有任何生物的痕迹,没有通风的设施,空气根本不会有流动,开始还能闻到点不知从哪里来的湿腐的味道,但时间一长,连他们的鼻子似乎都变得麻木,也分辨不出来了。

无论走了多久都是同样的景色,所能看到的只有连苔藓都长不出来的弯曲砖面。

玛德兰娜伸手将自己的潮热的头发拨到耳后,她早就把修道帽脱下,一行人除了米赫尔之外看起来都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你倒是先鬼吼鬼叫起来了,”乔治娜不快地说道,“这个门不就是你自己挑的吗?”

“也许走到前面就会好些呢?”玛德兰娜尽量把谈话导向往充满希望的方向,虽然她自己对此也非常怀疑。

“不会的。”

“应该不会哦。”

精灵和里昂一起答道。

“啊……唉?是这样吗?”玛德兰娜很是不解。

“按记录来说六七层大多数的道路就是这样的。”里昂每间隔几步都要往地上撒下一些会散发荧光的青色粉末,那是他们走过的道路的证明,“虽然看起来单调了一些,但确实是名副其实的迷宫呢。”

“不是还有陷阱的吗?”乔治娜一边往自己的法杖里添加点灯的术媒一边问。

“这个嘛……如果要说陷阱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在里面了啊。”里昂瞅着着自己手上待补全的地图说。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现在才说?该不会为了满足你那该死的好奇心,把我们带到不妙的地方了吧?”

“呀——您真是爱开玩笑,怎么可能呢?我难道是那样不负责任的人吗?”

“你再说废话我就把你的头发点了。”

“哈哈……哈……”里昂加快了一点脚步,离身后的乔治娜远了一点才开始解释,“其实呢,就是这个道路本身就是陷阱之一啊。”

“这里也被叫做环形的公墓。”

根据过去的探路人的调查结果和被抓到的盗贼的供词,可以得到一些六七层的情况,包括一部分地图。

跨过七个门之后,延伸出去的道路都大同小异。

窄小的路段,弯弯曲曲地散发延伸,经常遇见岔路,不过那些岔路几乎都是假岔路。

“从地图上来看就是打了好多个又大又宽松的结,彼此盘到一起,实在是偷懒又有效的设计。有人会因为选错路在一个巨大的圆圈里不停地转,有的人转到后面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却搞反了方向,而且弧线和直线不一样,可能你认为自己在朝前走,结果反复回到原地,哎呀,这种体验一定会给人相当大的压力吧。”

里昂用十分轻快的语调说着和轻松愉快毫不相干的话题。

玛德兰娜不禁开始想象那些过去迷失在这里的人们,在这永无止境的高墙下,不停地“向前”,奔跑、走动、拖动双脚、筋疲力竭,但即便走到天旋地转,这旋转的天地却还是毫无变化……

她眨了几下眼睛,连忙说道:“那么您刚刚撒的那些光粉一定就是为了辨识我们已经走过的路线吧。这样一来我们就不会走错路了。”

“唉——您太高看我啦,这些只是方便验证我现在地图的准确性啦,用来量距离的。”里昂说,“带路还是要靠米赫尔。毕竟……”

“凭我们几个是找不到的呀,这里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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