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S赛结束后，选手们疲惫消沉地在后台收拾装备。没有人愿意说话。

旺乎看着队友们，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到最后还是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教练拍拍他的肩膀：「不是你的错，但我们现在最好赶快回去休息睡觉。明天还要赶飞机。」

他点了点头安静转身离开。GEN.G止步四强那晚，夜特别长。

韩旺乎穿着队服外套，背着外设包走到房门口，房卡刷了两次才成功开门。进门后他没开灯，借着小夜灯的微弱灯光放下包后，外套没脱直挺挺的倒向床上，手机丢在一边，眼光涣散对着天花板放空。

那晚他没有上社群，不想看任何讯息。

惠仁坐在后台转播组的备用席上。比赛结束时，她从屏幕上看到GEN.G主堡爆炸，看到旺乎在画面中僵住的表情与队友们的挫败，直到摄影机切走。

她没立刻离开，等现场工作人员开始撤场时，惠仁才慢慢收起笔电设备，一起撤场。

凌晨一点多，她在kao上传了一则语音一则文字讯息给他。内容都是一样的

——如果你需要讲话，我在。

对方没有立刻回。一个多小时后，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语音通话邀请。

惠仁接起来，韩旺乎那头一片安静。他开口的声音很嘶哑，很慢：「我真的不太行……今天这场，感觉整个人都空了。」

她没接话，只是听着。

「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不好……不是针对比赛，是指妳那边。」

「我一直很担心……担心我只要讲错一句话、做错一个决定，就会让妳被牵连，或是……不被喜欢，甚至是被讨厌。」

她心中没有不耐，可出来的声音却有点往下沉还有点抖：「所以你就选择在赢的时候当作我们不存在，输的时候才来找我，是吗？」

「不是……」他几乎是立刻回的，但声音很小。

「我没有要你公开，也没有要你说明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但你从没给我一个位置，哪怕只是你私底下的认证。」

「我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公开……我们这种情况……我怕讲了你在Riot那边会被针对，粉丝可能会攻击……」

他说得太快，语气甚至有些急，「我真的不是不在乎，也没有要否认...我只是……我只是想先稳住比赛，怕讲错一个字就什么都输了。」

「你只是想赢。」她的声音不抖了，不带任何责怪，「我懂。」

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对方要说点什么，结果只听见一声很轻的呼气声，然后语音通话就结束了。

不是讯号中断。是他亲手挂的。明明什么都没说完，却还是先结束了通话。

通话结束之后，韩旺乎没有立刻放下手机。

他看着着屏幕上那行「通话已结束」的提示将近半分钟，虚弱到连点击返回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在一边，打开笔电登入训练账号，停留在选角画面，一场也没排进去。

过了不久，他点开DC私人频道。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他自己待在语音里，没有开麦，只有他的ID孤单的亮着。

惠仁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提示出神，没有愣住太久，輕輕地把手机放下，起身去倒了一杯水。

她知道他不是坏人，也不是不爱她。她都知道。不是没想过他会这么说，只是没想到他真的就这样说了。

但那又怎样呢？她心想

'我知道了这么长这么久，最后不也还是只剩我一个人在这里收拾处理那些被压下去的情绪，自己说服自己，也可能是…自己欺骗自己？'

他怕影响工作，她就让；他怕被拍，她就退；他怕舆论，她就不出现。她现在只是......只是累了而已。

水还没喝完，她走回书桌前，打开手机的语音备忘录，那条记录着旺乎说「这局……如果她还愿意打，我就ALL IN。」的档案，她保存得很好。

看着那段音档标题，没点开，快速地划了两下屏幕，长按，点选删除。

「是否确认永久删除？」她想都没想就按了确认。

手机画面闪烁删除提示时，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ALL你NM的IN……我TM真的好骗！就是个白痴。」

说完苦笑了一下，没力气再骂。当她坐回椅子上时，视线落在桌上那只保温杯。

那是旺乎之前送她的，白色杯身上还贴着一张闪亮亮的小贴纸：「这是我唯一选得准的东西」。

当初旺乎怕她不理解其中深意，还亲切中带着炫耀示好的姿态跟她解释 「就是想让妳知道让妳天天看，我选女朋友的眼光超级准！」

她眼神迷离的盯着那句话看了一会儿，跟着像大梦初醒般地伸手把贴纸撕掉，揉成一团，连同杯子一起扔进垃圾桶。

拿起手机回到Kakao，把那个对话窗口从置顶移除，通知改为静音永不提醒，所有图片与语音记录也全都删除。

她没有封锁他，也没有删除他。她只是把自己从他那个世界里，完整地退出。不想让自己在对话列表里等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亮的绿点。

反正，她不会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