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医生介绍的心理医生姓陈，办公室的窗帘总是半拉着，阳光斜斜地落在地板上，像一道温柔的分界线。

许沐安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平静：“我会配合治疗的。”

陈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温和：“你看起来很清醒。”

“因为想通了。”许沐安笑了笑，“死太容易了，可活着……好像还有一点值得期待的事。”

他没有说是什么事。

他按时去见陈医生，认真填写每一份心理评估表，甚至在病历本上工整地记录每日情绪变化。王医生欣慰地说他“恢复得不错”，陈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你是我见过最配合的病人。”

许沐安微笑着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病历本边缘——那里有一道不起眼的折痕，是他某天深夜用指甲反复刮出来的。

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其他一切响动。

许沐安跪在马桶边，手指死死抠住喉咙，直到胃里的食物全部吐出来。酸腐的气味充斥鼻腔，他喘着气，看着水中漂浮的未消化药片——那是陈医生开的抗抑郁药，本该吞下去的。

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嘴角还挂着呕吐物的残渣。许沐安伸手抹掉，忽然笑了。

“骗子。”他对着镜子轻声说。

——他根本就没吃那些药。

“沐安！到你了！”杨子骁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柄举过头顶挥舞。

许沐安接过手柄，手指灵活地操纵角色进攻。屏幕上的小人跳跃、闪避、反击，行云流水。许沐可趴在顾辰阳背上大呼小叫，顾辰阳偶尔低声提醒他“别乱动”，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屏幕。

“赢了！”杨子骁欢呼着扑过来，胳膊肘撞到许沐安的肋骨。许沐安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白，但很快又笑起来，顺手把抱枕砸到杨子骁脸上：“菜就多练。”

秦珠推门进来，端着刚切好的蜜瓜。许沐安接过盘子，叉起一块递给许沐可，又自然地把另一块递给顾辰阳。顾辰阳顿了顿，还是接过，指尖碰到许沐安的瞬间，像被烫到般缩了缩。

许沐安假装没注意到。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细长的光痕，像一把刀。

许沐安蜷缩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臂上的旧伤。结痂的伤口被撕开，血珠渗出来，在床单上留下暗红的斑点。

不疼。

一点……都不疼。

他盯着天花板，忽然想起今天顾辰阳接过蜜瓜时，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削水果时不小心割到的吧？许沐可肯定又缠着他做果盘了。

心脏传来钝痛，许沐安熟练地摸出床头柜里的止痛药，干咽下去。药片刮过食道，留下苦涩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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