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寒假许沐安和顾辰阳都没有联系。假期的开始，许沐安陷入了病痛之中，昏昏沉沉的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他因为高烧总是陷入沉睡，比起药片，许沐安认为，他更想要顾辰阳的拥抱。许沐安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顾辰阳的笑容。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顾辰阳的感情，似乎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友谊。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慌乱，却又忍不住感到一丝甜蜜。

“如果他在就好了……”许沐安蜷缩在被子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那里还残留着顾辰阳送的手绳的触感，粗糙的纹路像那人掌心的温度，总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可此刻，手绳早已被他摘下，藏在抽屉深处。他不敢戴，怕顾辰阳看到，更怕自己依赖成瘾。

等许沐安彻底康复，寒假也悄悄溜走了。本以为假期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秦珠这几天状态好了很多。她不再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也不再突然摔东西。她甚至开始做饭，餐桌上偶尔会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像是某种久违的烟火气。

许沐安小心翼翼地享受着这份平静，却不敢放松警惕。他知道，秦珠的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当许沐安变成一名光荣的初中生时，秦沐欣已经顺利从大学毕业了。秦沐欣很少回家，四年里，即使是假期她也就回来过一次。而在毕业两年后，秦沐欣就通知家人她要结婚了。

秦珠和许峰心里有愧，对秦沐欣的通知也只能接受。这算是这几年中，许家唯一的重要活动。许沐安很开心，即使从小和秦沐欣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他还是很喜欢姐姐，更准确说，是崇拜着他的姐姐。

秦沐欣的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几个亲戚和朋友。许沐安站在角落里，看着姐姐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突然有些恍惚——原来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姐姐，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秦沐欣在结婚后也留在了云际市，和许峰一样，她几乎也不回家，只有在许峰回家时，她偶尔才会露面。

这一天，秦沐欣突然回到了许家。许沐安和秦珠正在吃晚饭，饭桌上很安静，两人各吃各的。秦沐欣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她看上去圆润了不少，肚子也比三个月前许沐安见到的明显了很多。

秦珠这几天状态好了很多。她看到秦沐欣，赶紧起来接过了她手里的水果，“哎呦，回家就回家，怎么还买东西，快坐下。”

秦沐欣似乎也被秦珠的热情吓到了。她愣了愣，随即说到：“这又不沉，医生说多锻炼有好处。”

许沐安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涌起一种陌生的温暖。他低头扒了一口饭，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或许，这个家真的在慢慢变好。

然而，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深夜，许沐安被一阵尖叫声惊醒。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跳如鼓。尖叫声是从厨房传来的，夹杂着秦沐欣痛苦的呻吟。

许沐安冲进厨房，眼前的场景让他瞬间僵在原地——秦珠倒在地上，手腕上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血，菜刀掉在一旁，刀刃上还沾着血迹。秦沐欣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捂着肚子，额头上满是冷汗。

“姐！”许沐安扑过去扶住秦沐欣，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你怎么了？”

“肚子……好痛……”秦沐欣咬着牙，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妈她……她……”

许沐安颤抖着拨打了120，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清楚。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扶秦沐欣到沙发上躺下，然后用毛巾按住秦珠的伤口。

“没事的，姐，救护车马上就来……”许沐安握着秦沐欣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和宝宝都会没事的……”

秦沐欣紧紧抓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沐安……对不起……我一直没照顾好你……”

许沐安摇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别说这些了，姐，你别说话了……”

救护车赶到时，秦沐欣已经疼得几乎失去意识。许沐安跟着上了车，看着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到了医院，秦沐欣和秦珠都被推进了手术室。许沐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沾满了血，却不敢去洗。他盯着手术室的门，耳边回响着秦珠最后的笑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顾辰阳……”他喃喃着，掏出手机，却迟迟不敢拨出那个号码。他害怕顾辰阳看到他家的狼狈，害怕顾辰阳知道他手臂上的疤痕和眼角的伤口。

最终，他拨通了杨子骁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却始终无人接听。许沐安握着手机，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屏幕上。

“顾辰阳……”他闭上眼睛，终于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顾辰阳赶到医院时，许沐安正蜷缩在长椅上，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动物。他的衣服上沾着血迹，手腕上的疤痕若隐若现，眼角的伤口已经结痂，却显得格外刺眼。

“沐安。”顾辰阳蹲下身，轻轻握住他的手，“我来了。”

许沐安抬起头，看到顾辰阳的那一刻，眼泪终于决堤。他扑进顾辰阳怀里，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妈……她自杀了……我姐……她还在手术室里……”

顾辰阳紧紧抱住他，掌心贴在他的后背上，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没事了，我在这儿。”

“顾辰阳……”许沐安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口，“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连家人都保护不了……”

“不是你的错。”顾辰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顾辰阳的指尖无意间擦过许沐安的手腕，那里有尚未消退的掐痕。许沐安猛地抽回手，毛衣袖口仓皇滑落，露出一截缠绕着医用纱布的小臂。

"这是......"顾辰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洗碗时被碎瓷片划的！"许沐安急急打断他，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衣角。三月初春的寒气渗进走廊，他却觉得后背渗出冷汗——顾辰阳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纱布，看到那些丑陋交错的旧疤。

顾辰阳沉默着脱下外套裹住他，羊绒面料残留的体温让许沐安眼眶发酸。当对方温热的手掌覆上他冰凉的指尖时，压抑许久的委屈突然决堤。

"其实我妈平时对我很好。"他盯着地砖缝隙里干涸的血迹，声音轻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只有清明节......弟弟走丢的那天，她才会失控。"

这是精心设计的谎言。

顾辰阳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眼角的伤口，那里结着暗红的血痂。"这是什么砸的？"他问得平静，指尖却微微发抖。

许沐安在对方复杂的目光中慌乱回答："不、是我不小心撞到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