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跟着他们走了好几趟。” 俞棠接过宋贺递过来的牛杂，揭开打包盒，里面立马冒出热乎的烟雾香气飘荡。
他人饿得不行拿筷子夹起块豆腐也没吹一吹就咬上一大口，由于还很烫便由大口变成龇着牙只扯了一小块吃。
“方差没跟你聊？”宋贺夹着餐盒的凉皮吃了口问。
“一晚上都没见他。”他夹起一筷子粉吹了吹塞进嘴里，粉带了汤汁裹进嘴里，味道非常不错，他接着又捞上一筷子嗦。
“不在？”宋贺估摸他又逃了，他人在里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对了，是不是还要写什么总结啊？”俞棠啃着条肉肠说，“我不会这个你写。”
你们值日大队太难了，不仅要到班上巡过后还要写总结。”
他才值日第一天就受不了了，巡班废力又废气，还要和领导面对面交流，都快要赶上他兼职累的程度了，到后面还要他总结。
要总结他只能得出两个字——累死了。
哦，不对，三个字。
宋贺喝了口饮料看了眼他，见他吃得只剩汤底配菜和个卤蛋，“快饿傻了吧，吃这么快。”
“已经到了废的程度，这都过了晚饭时间几小时了都，还饿着肚子跑了一节课，”他夹上最后的卤蛋嚼到一半鼓着两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没瘫算命大了。”
“你咽完再说。”宋贺看着他俩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地，他莫名觉得有点好笑，明明是自己的脸，但现在看着有种说不上来，不太一样的感觉。
不太同。
俞棠刚咽完下去见他笑了，他也跟着扬起了嘴角笑，“笑什么。”
他还没完全笑开突然就咳了起来，“咳咳咳”，咽下的蛋黄还有点卡在喉咙上，手啪啪拍着胸口。
“我靠、咳咳咳……”俞棠咳得有点绝望，感觉喉咙里的那点蛋黄被他咳到了鼻腔上。
“先别说话。”宋贺赶紧起身到桌上拿水，拧开瓶盖递到他面前，另一只手在他后背拍着，“喝水。”
俞棠拿着水往嘴里灌了好几口，过了几秒又接着灌几口缓了半天。
“以后吃饭别说话，”宋贺抽了几张纸巾给他，“真怕不知哪天吃着吃着就到帝王府了。”
俞棠听他这么一说又起了一通笑意。
“再笑下去得咳一晚上。”
俞棠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挺久没这样笑过了，这两天的心情一半郁闷又烦，这会儿经过一通咳又一通笑都甩没了大半。
身心就这么突然通畅了一下。
“对了，差点忘跟你说，”俞棠这会儿才突然想圆脸约架的事，“圆脸找你约架说周末。”
？
“好像叫李子圆是吧？”他试图思寻圆脸的名，胖子跟他提了几次他的名，但他也没能记住，就记得讲台上夹在左右护法中间表情很二的圆脸，还有左右护法的傻逼咸鱼眼。
“反正就是圆脸的，”他动着手掌举到自己脸盘子圈个圈，比划了一下，“叫这个名真形象。”他真没见过脸能这么圆的人，跟八月十五的月饼一样圆。
“……人家叫李子豪。”宋贺纠正他。
“啊？怎么不叫李子圆啊多合适，名如他的脸好记多了。”
宋贺看了眼他，没想着他重点琢磨上了别人的名字上。
“不用管他。”
“方差说要赴约，还说要带上其他兄弟。”
“约不成。”
“约不成？”俞棠有点不解，“李子圆就”他又纠正一下说，“不是，李子……豪就是嗨个嘴？”
宋贺点点头，“鸟他就是闲得慌。”
“我就说怎么跟个初中生一样二。”俞棠想起左右护法中的李子豪越觉得二得没脸看，跟五六年级小学生装逼唬下边年级的小孩一样。
宋贺下了晚自习就回了宿舍还打包了两盒粉和烧烤，粉刚已经吃完了，烧烤他们俩吃了一半，另一半留给后面还没下晚自修的赵一和丁淮雨。
赵一和丁淮雨下了晚自修回来，赵一回来扑在串边狠狠啃着，催了两次丁淮雨过一起吃，他最后没再坚持一旁自己写字，过来一起吃。
“我真佩服自己的粗心大意，试卷选C答题卡我写A，”赵一狠狠一下嚼着面筋，狼吼般发泄着，“物理后面有两道大题答案错了过程也错了一分没得！我还算了半小时。”
俞棠拿衣服准备洗澡走过去顺便按了一下他肩膀以示‘没事下次再来’的安慰，旁边的丁淮雨同情笑笑也对他说没事下次注意点。
“你感觉这次物理后面的题算什么程度？”赵一问。
班上的人都知道宋贺的物理是他们班最好的，只要宋贺说个一般或者还好，就那样，他就能估出自己这次物理大概的名次。
“我物理六分的人你问我？”俞棠将毛巾搭到肩膀上，头也没回说了句，“我一个年级倒数科科不及格。”
“什么？”赵一听到这么一句愣得眼睛都瞪凸了出来，连着丁淮雨少有的表情此时也吃惊看着他。
你也谦虚过头了吧？
在一旁打游戏的宋贺转头看过去，游戏里面的人物正跑着毒怼着快大石头哐哐撞也没拐方向。
突如其来的寂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习惯性就这么说了。
“开玩笑的，”他赶紧笑了笑说，“这次物理还行，大题不难就算起来有点繁琐。”
“我差点就信了，你刚那么严肃。”赵一啧了声咬了条鱿鱼须。
宋贺扫了眼他，俞棠不好意思龇牙冲他笑笑。
圆脸就会个嘴嗨的约架挺好的，不用浪费他周末干兼职的时间，但就是天天在跟前摆个咸鱼眼有点烦人。
时不时过来耍一嘴，他词都差不多用完了，都怀疑这圆脸是不是脑子有坑，天天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要他是个女的他都以为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明天下午旧街小庭坊，没来你就等着。”
俞棠从厕所出来就被拦着了，李子豪冲着他瞪着。
“哦。”俞棠敷衍哦了一声，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他，推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但刚走了两步就被后边的李子豪按住了胳膊，俞棠立马反手就对他甩了他胳膊。
“明天你必须来！”李子豪咬着牙压着怒意说。
“你没事吧？”俞棠被他搞得也有点气了，“我又不欠你的。”
还必须来，我来你个锤子！
他没接着跟李子豪多费口舌，转身就冲外走了出去。
后面的李子豪还说了一句欠他的，也没听清楚。
现在周五放学他得赶去店里卸货，还得压着点回宋贺家。
暮四收到俞棠发来的信息一阵意外，他周末两天居然不去兼职，周末两天都是干卸货的，钱不少，他竟然不干还推给别人，还是推给宋贺！
暮四非常不解，俞棠不去干倒也没觉得什么，但推给宋贺就无法理解，非常的神奇！
——宋贺破产了？
俞棠那边秒回了过来。
——他想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他有病吧？
——你别管
暮四十分不信俞棠说的转切到宋贺的聊天界面，打开键盘连发好几条。
——俞棠说你想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真的假的？
——明天你来顶替他卸货？
过了好几分钟宋贺那边也没有回信息。
宋贺皱着眉盯了几秒发来的信息，退了游戏进微信给说他想体验不一样的生活的人打语音电话。
俞棠看见语音电话愣了一下才接。
“喂。”
宋贺那边没有立即出声，似乎是在等他说什么。
他刚想说的时候那边的人也刚好出了声，于是他默了听宋贺说。
“某人又编我想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哎呀，”俞棠笑笑对他说，“也可以的嘛，漫漫人生总得体验一把和自己以前不太一样的生活，百味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生。”
“挺会洗脑。”宋贺冷不丁回了句。
“你不用去，我跟他们说好了，”俞棠又说，这是他要干的自然得自己去，“我跟你掉换。”
宋贺那边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才问，“做什么的？”
“呃，就帮卸货。”
“周末两天？”
“对。”俞棠回答完，两边没声了几秒，他有点受不了沉默的尴尬，便没话找话顺着将有关的也说了。
“一个下午一百，就在旧街那边百货大楼。”
“嗯。”
挂了电话宋贺手里玩转着的笔跳出了指尖‘啪啦’掉到了地板上，他捡起笔，笔帽已经不在上面了，低下头左右寻视了几眼，瞥见挨在床脚旁边。
笔帽口那还掉出了半截纸，看着像塞进去的纸条。
他捡了起来看着纸条犹豫间，纸条掉了下来。
纸条泛着年头的黄，看得出塞里面有几年时间了。
纸条是卷起来已经压扁的，宽度跟小指甲盖小一点，有一头边缘染了墨水，那头应该是放进笔盖最里面，笔盖套回笔上笔尖的墨戳黑的。
他捏着看了几秒找着开口那一边，用指甲边边揭着小小那点角边打开，里面写有字。
我没看过
他想着算了，还是别偷看人家隐私。
但都到这个地步了，小小的纸条能写上什么隐私，要写也在比纸条大十几倍的本子上写。
看见上面的字他愣了愣。
我没看过大海，奶奶也没看过，我和她一起去看。
字体是小学生写的，应该是俞棠小学的时候写的，一撇一捺写得挺端正的，每个字四四方方的，比他现在高中写的认都难认的字好了不知多少倍。
他将纸条折回了原来的形状，把它塞回到笔盖里面再盖回笔尖上，放回到了飘窗上面装笔的牙膏盒里。
俞棠奶奶……
他没听过俞棠提到他家里，也没听过家里人提过。
九月末的天气已经变凉了些，在早上和傍晚的凉意感官明显感觉到。
早上宋贺老妈从瑜伽房里出来，看见她儿子人在门口穿着鞋子，有点意外。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贺芸宣女士绕过旁边的沙发上下打量他。
“啊…哈早上好。”俞棠抬头冲宋贺妈笑了笑回答，“我和同学一起去游乐场玩。”
“这么早啊？”贺芸宣一脸狐疑瞧着他，看着身上的衣服都是平常的，又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半。
平时周末两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早上绝对不会一大早门的人，现在才八点半就出门说去和同学到游乐场玩。
贺芸宣犹疑了几秒。
“你下午不去你表妹生日聚餐是吧？”
“啊……？”俞棠抬头半懵，什么？
“不去就不去吧。”贺芸宣也没想着能拉上人去。
“嗯。”俞棠松了一口气，差点下午的活儿就干不成了。
“不吃早餐再去？”贺芸宣拎了件薄外衫给他，“还凉着先套上，热你再脱了挂着。”
“哦，我和他们先汇合然后一起吃个早餐再玩。”俞棠停下套着袜子动作，伸手接过宋贺妈拿给他的衣服，挠了挠头发顶说，“谢谢妈。”
贺芸宣看着他沉默了一下，“整得像来的客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