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课程告了一段落，俞棠和暮四捏着饭卡奔到了食堂排队接饭。
学校一共两个食堂，一个小点的是给高三的，一个给高一二挤，食堂十几个窗口都排着长队，排哪一队都差不多，慢得跟蜗牛挪着。
排了七八分钟才轮到他俩，暮四伸着头扫里面已经空了几大盘子，剩下的没一个令他有食欲的菜，俞棠挨着他也扫了眼剩下的菜，同也样，原来已经饿得慌的肚子，现在已然饱了。
“阿姨，就没有肉了吗？”暮四看着里面的素菜有些不死心。
“有。”
阿姨提着铲对着旁边黑不溜秋的铲了两勺，“还要哪一个？”
“呃……我再要个土豆丝豆芽和酸菜吧。”
他看着那坨焦糊焦糊，有点咽不下去口水了，他接过餐盘一直盯着里面的菜。
“阿姨给两个土豆丝和茄子，”俞棠看着里面已经为数不多的素菜，“再要个南瓜。”
素菜就素菜吧，起码能填饱肚子。
“都点素的啊？不要点肉？”阿姨提着铲搁到焦色的盆边上，迟疑看着他，“现在正长身体吃点肉吧，别像女同学一样搞什么减肥。”
“看你个也不高今年来个台风准把你人刮跑。”
怎么还咒我呢。
“……”
他眼睁睁看着阿姨平时一铲扣肉回锅肉抖得抽风的手，现在稳如泰山，铲了堆成山的一勺，接着翻盖到盘里。
“……阿姨这什么肉啊？”俞棠抽手出去接餐盘斗着胆问了句。
“不用担心死不了，最多帮你顺顺肠胃。”
？！
俞棠干接着盘听见阿姨给的回答手抖了一下。
姨，你真够好的，没想到还会研制便秘专用药。
真是下得了厨房上得了药房。
旁边的暮四震惊看着阿姨，在阿姨不耐烦吼人的前半秒，俞棠推着他往餐桌那边去。
“我们这顿饭过后不会从此命丧于此了吧。”暮四一路盯着里面黑麻麻的阿姨说的‘肉’，一心念着它连筷子都忘拿了。
“死不了……吧，又不是断头饭，”俞棠跟着也看了几眼不明物，“刚阿姨不说了死不了么。”
餐厅还有挺多人在吃着，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空位没看见有多少个，在他犹豫要不要蹲到外面台阶吃时，靠近门口那一排餐桌，前面的那一桌上的方差冲他这边摇着手。
“走，去那边。”俞棠端着餐盘走了过去。
方差那桌是六人，宋贺方差范桐罗平根占了四个位还剩两个位。
他们两个瞅见冒着光嫩汁液的扣肉锅巴肉和鸡腿还没说什么，方差往他们餐盘里一看就调侃了起来。
“你们要出家啊？都点素的。”
“你们犯了什么错，得上这样的刑。”作为热衷干饭的范桐，表示对他们很同情，“真可怜。”
“操，你们凭什么？”暮四很不服将餐盘按到了桌上。
俞棠看着他们四个餐盘上香得流油的肉，嘴边的口水都赶上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把餐盘撂到了桌上顺势坐到了方差旁边的位置。
对面的宋贺扫了眼对面的餐盘，调侃说 ，“真打算出家？”
“啧，谁说的？阿姨盛了两大铲肉给我们的好吧，”俞棠拿起筷子指着上面那团焦炭不是焦炭示意，寐着良心真切说道，“只是外形不太好看而已，还是很美味的，和你们碗里的也有得一比。”
“不可能，吃下去准去校医那躺觉了。”方差看着他盘上面的东西说。
“你还真猜对了。”暮四拍了一桌角说，“阿姨还说给我们顺顺肠胃。”
“有阿姨是你们的福气，珍惜吧。”罗平根笑了笑说，他们都听乐了，心里给阿姨手脚并用，竖起了大拇指和大脚拇指。
“快，给块肉我舔舔。”俞棠盯着对面宋贺的扣肉，“扣肉吃多了腻，我可以帮你解决。”
方差啃着条腊肠笑了说，“你问他？还不如到倒饭桶那掏呢。”
“不可能，人好着呢有你这样诋毁兄弟的么？”俞棠斥责完宋贺不靠谱的兄弟方差，转过脸笑嘻嘻对他说，“我知道你是个乐于分享的人。”
其他几个人咧着嘴看乐了，宋贺吃完最后一口饭，挑了挑眉平静看他。
“不好意，我并不是很乐于分享。”
俞棠见没讨得，眉头一皱转过下一个目标，“你们一人赞助我一块。”
“对，我也是，一人赞助一块。”暮四拿起筷子很有气势地敲桌面。
“十块钱一块就给你。”方差夹起一块回锅肉说。
范桐没这么黑心，他选择了抱紧饭盆狂扫肉。
暮四刚偏过头想回一句说我还是吃素吧的时候，看见了徐薇，没错就是徐薇。
徐薇端着餐盘和另外一个人并齐走，到了他们隔了一条过道落了座，徐薇放下餐盘转过来也看见了他一眼。
他惊讶愣了一下赶紧转过头看俞棠，俞棠收回了视线低头吃饭。
宋贺往俞棠刚看过去的方向看了两眼。
是昨天晚上烧烤摊那个女生。
“要不要十元一块，再不及时点我就吞完了。”方差夹着肉吊在嘴边说。
“真是比俞棠还黑心。”暮四说了句。
一旁的俞棠没理，集中在饭盆上。
“吃不完了。”宋贺将剩下没吃过的扣肉推到了对面。
“谢了，我就说你乐于分享。”俞棠冲他龇牙弯眼一笑。
他们边吃边现聊着，主要是暮四方差范桐几个聊，俞棠专心吃着饭。
徐薇就在隔壁坐着除了刚看见那会儿后面俞棠倒没关注她，暮四倒是啃一口饭时不时又冲那边瞟眼，徐薇看见他看过来没理，也不知是不是把人当空气。
吃完饭往教学楼回，与宋贺他们一分手暮四跟憋不住尿似的转头就问俞棠。
“她怎么在这啊？人不是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学校吗？”暮四着急问。
“我怎么知道。”俞棠没什么表情说。
他也想知道徐薇怎么出现在这。
还能怎么知道？
转学过来了呗。
“她什么时候转学来这的？之前那么久也没碰着，”暮四说，“准是这学期刚开学转来的。”
“你不去那烧烤摊了吧？瘦大叔突然之间就变成她爷爷。”
“嗯。”
不用问他也知道俞棠是不会去烧烤摊了的，毕竟有过节。
俞棠和徐薇其实说不上有什么所谓的恩恩怨怨过节，小学到刚上初中那会儿可以算得上朋友，和她聊得还行，之后发生点事他俩好友关系就裂了。
徐薇这人跟许之楠性格有点像，是那种直爽开朗的女生，但实际又根本不是，反而恰恰相反。
傍晚，家里快到上饭桌的时间，俞棠在宿舍写着套题旁边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老爸打过来的，他有点意外。
他和老爸一年到头手机通电不超五根手指头，最近也没什么事这会儿老爸突然来电，他立刻想到了爷爷那去。
“喂，爸吃饭了？”
“准备吃，”老爸回答他，接下问电话里的人，“爷爷说你住学校了？”
果真猜着了！老头报到老爸那去了。
“是。”他咬了咬牙如实回答。
“家离学校挺近怎么就要住校了？”老爸那边问，“没什么人住校吧？”
“重点班那挺多的……”俞棠啪啪按着笔帽。
老爸那边有些不满说道，“那人家是重点班赶时间学习和你普通班不同，你普通班用不着像那样赶。”
“你自己学也搞不出什么来，平时成绩也没见有点起色回回压在后面……”
俞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反驳，也没东西替自己反驳。
旁边的白色橡皮泥没到半分钟就被他捏着笔尖戳得全是黑洞洞。
老爸挺久没关注他学习情况了，其实也不说挺久吧，应该没怎么关注过，知道到个总成绩就算是关注了。
“家又不是离学校很远，放学回家就能吃上饭比在学校强多了。”
老爸说了一阵也没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吭声，他沉默了几秒钟，无奈说，“你住就住吧。”
俞棠还是没有出声，他不知道嗯一声还是找其他回应的词。
“住宿费多少？转给你自己交。”又过了一会儿老爸说。
“我已经交了。”俞棠赶紧说。
“给你当伙食费。”
“我还有，等我没钱了我再问你。”
老爸那边沉默没回答他，半秒老爸说挂了他哦一声。
挂完电话他长叹了一声气。
刚熄下去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老爸发来了微信转账，他盯着那一千块心里一阵郁闷。
老爸给伙食费过来了是值得开心的，常人没几个不是这样，但他几乎没有太多这种喜悦的感觉。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又在你肩膀上加了一块石头，压着你的那种感觉。
俞棠刚想提起笔写题，耳朵敏锐察觉有人回来了，他赶紧收起手边的习题和草稿，转身跳到床上坐。
“你怎么走路跟阿飘似的一点声都没有。”俞棠见是宋贺叹了声气。
“你怎么那么早回来了，重点班不是没到时间吗？”
“干什么呢？神经兮兮的。”宋贺看了眼旁边没关柜门的小柜那掉出的半截书，将挂在脖子上的牌卸到桌上。
“哦，你值日大队刚下岗是吧。”俞棠看见他摘下来值日大队的牌，忽想起手机没拿他跳下床去拿手机，顺便将刚才手速太急只把那些扔进柜子五分之四的习题本推完进去。
宋贺扫了眼他，俞棠跟着对视了两秒沉默了一下，过了半秒没话找话说，“听说你们值日大队捞到手机能加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