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孩一脸娇俏,少年却只是对着她行了一礼,“烦小娘子费心了。”
萧满华的表情有些僵住了,本来还想,或许能得他的一番赞许。但不知怎的,感觉自刚才出来,便觉得他态度有些冷了下来。
“怎么了吗,可是我行事莽撞了?”
女孩看着少年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询问。
孟青筠嘴角弯了弯,对她笑笑,眼底却是她从没见过的冷漠。
“没有的事,多亏了你我才免受磋磨。你让云姑替你收拾好行李,我便陪你去碎月泉。”
不等萧满华作出答复,他便先行开口,“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萧满华觉得莫名的受了冷落,之前她都是能感受到眼前人的善意的。
难道,是那个地方触了他的霉头吗?
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往回走着,走在这对于她来说还不算熟悉的回廊中,孤寂之感油然而生。
看着树上因一场风雨洗刷得更为新亮的树叶,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生出了想回家的感觉。
前几日云姑照顾着她,她的注意力一直被云姑吸引,也牵挂着在外的阿爹。此刻四下无人,独听风声,思家之情愈发深了。
来这里的时间才短短几天,又是离别,又是受伤,又是受罚,或许还无意间惹得别人不快。
萧满华只觉得现在这些事在脑海里接踵而来,磨得她有些累了。
明明是同样的梧桐树,这里的叶子比京中的叶子颜色更深些。走近些,在阳光的照射下才能勉强看清其脉络。
她胡思联想着,阿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她也并非想去那个碎月泉,不过是找的借口罢了。
如果可以,她更愿意待在房中,每日就和云姑说说话,就这么消磨时光,等阿爹回来。
不想出去见人,也更不想说话行礼,这么想想还是自己家中最自在。
以往前几年,她与阿爹相依为命。阿爹若是在京中,她便盼着他晚上能赶回来,二人一起用膳。若是在外征战,她便盼着他早些回来。宫中的刘乐师新编的那首曲子极为好听,她练了好久,就盼着阿爹回来谈给他听。
后来阿爹领回来阿兄,她便有了一个作陪的人,也多了一个疼她的人。若是闲来无事,他们二人便一起等阿爹回来。
这次想来和往常一样,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她还是会等着阿爹回来。
想着这些,脚步不由得变得轻盈欢快。
一回到院子,云姑就迎了上来。
“方才听人说,娘子已经在将军那里用过晚膳了,可真的饱了?此刻可还想用些点心,或者奴婢去给娘子泡壶花茶?”
一边说,一边接过萧满华脱掉的披风。
萧满华摆摆头,“不用不用,统统不用。”
然后脚下生风似的,往房中跑去。
云姑在后面追着她,略带些焦急的说,“娘子慢些,莫要摔了,您腿上还有伤呢。”
“不碍事!”
进了房,便在柜子里面仔细翻找什么。
不过找了半天,开了几个盒子也没见到要找的东西。
云姑凑上前去,“娘子在找什么?”
萧满华不曾回头,手上的动作也不停。
“云姑,你帮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可曾见过一个风铃?上面有一只小狗雕花的。”
只见云姑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走到梳妆台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风铃。
“娘子在找的可是这个?”
萧满华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欣喜的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居然真的带过来了,太好了!”
“云姑,云姑,你快些唤人拿梯子来,我要将它挂起来。”
萧满华踩着梯子,要将风铃挂在门楣上。手中的风铃不停的调整着位置,力求达到最完美。不过这可苦了云姑了,看得她是胆颤心惊,大气都不敢喘。
“娘子,让奴婢来挂吧。你这看得奴婢害怕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几条贱命都不够赔啊。”
萧满华抽出空来反驳云姑,“云姑,你别这么说,帮我扶好了,我就下来了。”
不一会儿,在云姑的紧盯下,萧满华毫无意外的安然下来了。
看着被挂好的风铃,女孩满意的笑了笑。
云姑不禁好奇的问道,“娘子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挂风铃了?”
“从前我在家中等阿爹归来时,每次等不到人通报,他便会来看我。”
“我阿爹生的高大,每次进我房门时,就会伸手碰一下铃铛,然后我望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语气虽是高兴的,但其中总有一丝丝淡淡的忧伤。
“娘子可是想家了?”
萧满华对着云姑笑了笑,没有说话。
“奴婢相信,平阳侯肯定会很快忙完回来的,娘子且耐心等等。”
等,当然等,她从小到大,最擅长的便是等待。那么多次都等了,这次一样可以等。
突然想起什么,萧满华拉着云姑进屋坐下。
“云姑,二公子可去过碎月泉?”
云姑不假思索的说,“当然去过,这营州地界好玩的地方不多,那碎月泉还算是一处宝地,二公子去过好几次呢。”
去过好几次?
“那他可讨厌那个地方?”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难倒云姑了。对于他们这些下人,二公子倒是不赏不罚,也不与他们过多亲近,悲喜不露于色。
“这……应当是不讨厌的吧。奴婢并未听说过二公子不喜欢碎月泉。”
没有不喜欢,那这就奇怪了,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让他一下子态度冷淡了下来呢。
竹潇轩内,孟青筠一个人默默的喝着茶,赏着月色。
都说这边塞地区更接近天宫,连月亮都比其他地区的各位圆些。
月圆总象征着阖家团圆,这么多年,他也只归家过两次。一次是长姐大婚,一次是他的小外甥满月。这些都是有让他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母亲总说年岁渐长,身体越来越差了,一直在召他回去,望他在跟前尽孝。父亲这些年也有意让他回京。
可谁知他回去,带来的是福,是祸?
此次惩罚后面闭口不提了,如此轻易的作罢,又一直撮合他和京城来的贵女。
孟青筠觉得,父亲肯定是在计划着让自己早日回京。或许那个女孩也在不知道何时,受了父亲指使,来身边劝说他,所以才一直叫二人交好亲近。
但他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