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里的手机震了好几下，夏小雨收拾完手上的活趁着人少的空档来到卫生间。
金金发大财：最近忙什么呢，两次回来都没看到你
蜡笔小夏：金姐我在上班，回去比较晚了
金金发大财：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夏小雨想了想，正巧明天周末胖胖小龙虾要进行消防检查，全体员工休息一天。
蜡笔小夏：明天行吗
金金发大财：行，你个大忙人，那就中午吃火锅去。
蜡笔小夏：好.jpg
这是一家老字号火锅店，每次和金姐单独两个人吃饭时都来这里。
刚进门就看见老位置金姐朝着她招手。
“小雨！”
“今天人好少。”夏小雨挤出笑容走到位置上。
“来得早当然人少了，就这个位置的空调风大，人多还抢不到。”
这时锅底上来，“金姐你改吃清汤了？”夏小雨有些惊讶，往日里两个姑娘都是无辣不欢的。
“小雨，姐跟你说个事。”菜品也陆续上来，鲁金珠把小酥肉放到夏小雨的面前。“我怀孕了。”
夏小雨一时更意外了，缓了几秒后又觉得也正常。金姐和姐夫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是适婚适育的年龄，何况证都领了。
“好事呀姐，一家三口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嗯，是我想要的。”鲁金珠垂眸点头，火锅的雾气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姐夫肯定很高兴吧，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他肩上担子就重了。”夏小雨在清汤里涮了些羊肉又夹到鲁金珠的盘中。“不过重也是甜蜜的。”
“嗯，他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宝宝几个月了？”
“快四个月。”
“金姐你这嘴可真严实。”夏小雨惊讶道。
“之前没想好要不要。”鲁金珠食欲不太好，只挑了几根青菜吃。
夏小雨微楞，不想把话题往沉重方向带，又道。“金姐你是不是要搬到姐夫那去住了?”
鲁金珠摇头。“我准备去他老家养胎。”
“姐夫呢，陪着你吗？”
“他说他得留下来赚钱，他妈妈可以照顾我。”
“......”夏小雨不知道说什么，她隐约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她没有这种事的经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片刻后又问，“你婆婆好相处吗?”
鲁金珠还是摇头，“不知道，我们还没见过。”
夏小雨犹豫了好一会，“金姐你要不还是留下吧，我来照顾你。”
鲁金珠嗤笑一声。“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又瘦了一大圈，本来就没什么肉。”
“我还觉得你瘦了...”
“我是孕吐，你也孕吐？”
“那你和宝宝没有营养怎么办？”
“过了前三四个月就会慢慢好起来。”
“哦...”
一顿饭吃到尾声夏小雨都提不起精神，也没吃进多少，鲁金珠只当为了奶奶难过，也没有主动去问，只顾聊着些姐妹间的话题。
夏小雨用筷子追着碗里的葱花，把它们一个个排兵列阵，一会靠着左边一会靠着右边，最终把它们混搅一气才开口道。“金姐，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鲁金珠看着她纠结在一起的眉头知道她还有下文，便停下筷子朝她眨眨眼。
“但我不确定是哪一种喜欢。”她语速缓慢，思索着怎么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感受。“有时觉得他像我老师，但有时又像是一个朋友。”
“老师？”鲁金珠有些意外，以为她会说兄弟亲人之类，就像对孙峤一样。
夏小雨点点头，“或者说是教导主任。”
在学校里的逃课老手自然对老师没有多少畏惧，但严苛古板散发着生熟人都勿进的气质，给人一种盯谁谁没命的错觉，她没少和金姐吐槽。
下一秒又觉得这样说周旭不好，紧接补充了句。“不过最近这种感受变少了，其实他也没那么可怕。”
“我还是什么都没说呢，自己先护上了。”鲁金珠含笑，看着对面小女生不停切换的小表情。
夏小雨一时有些羞，但她也不是个扭捏性子，长吁一声。“金姐，你说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
“你看他的时候会不会脸红心跳加速？”
夏小雨认真想了想，摇摇头。
“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吗？”
夏小雨点头。
“和我和孙峤更比下更喜欢和他待一起？”
夏小雨赶紧摇头，“要是没话说我会觉得尴尬阿。时间会过的很慢。”
鲁金珠轻抿一口果汁，思索道。“他和别的女生来往呢，你什么感觉？”
夏小雨想起前段时间徐倩倩的那些事，好像也没多大感觉。
鲁金珠观察她的反应“哦豁，看来没什么戏。”
夏小雨又戳了几下可怜的葱花，“可是我不想他误会我，特别不想。”
“比如呢？”
“不想他觉得我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别人？”
“就是比喻啦，然后有他在的时候也会觉得特别安心。”夏小雨见重点差点跑偏，赶紧兜回来。
“你这么说倒是更像哥哥的角色，是亲人间的。”
“哥哥？”夏小雨轻喃，她没有感受过来自男性家人的关爱，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周旭给她的感觉。
“其实有个最直接的方式。”鲁金珠抿嘴含笑的逗她。
“嗯?”
看着夏小雨一脸认真带着懵懂，她缓缓说出口。“亲他，不抗拒，甚至愉悦的，就是喜欢。”
夏小雨一愣，一瞬间脑海里涌进那个雨天，一张□□变形的脸，那张恶心恶臭的嘴，小脸霎时凝重。
亲他是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去亲谁。
“小雨？”鲁金珠不解她的反应，只以为是想起了她们讨论的那个人。“光想想都抗拒成这样，那恋人那种喜欢基本排除了。”
夏小雨回神，没有多解释，金姐知道当初她搬出家的原因，但不知道细节，更不知道她从此对亲吻有阴影。
她转移了话题。“金姐，你当初和姐夫对上眼是什么样的？”
“我们...”鲁金珠低头淡笑一下，“我们可不是正面教材。”
鲁金珠和赵泽早早就在社会上混，行事大胆，对许多事都没有形成底线就已经做过了。他们的开始只是为了开心，谁也没想到会绑在一起这么多年，饶是知道小雨也不是乖乖女长大，也会下意识的希望她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小女生。
夏小雨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和鲁金珠聊天了，虽然仍没什么胃口，但心情好了很多。分离时赵泽已经在店外等着了，都知道再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两姐妹拥抱了好一会才告别分开。
鲁金珠这几日会来清走自己的东西，时间和夏小雨上班时间刚好对冲，每天下班回到家屋里漆黑的客厅就会更空荡几分。
她自从奶奶过世后睡觉就一直不太好，常常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身体毫无力气大脑却像打了兴奋剂。即使睡着夜里也容易反复惊醒，每天早上都是一副秧秧神色。
一连带的白天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本以为找了兼职后会有改善，却不想身心却更加疲倦，得知金姐要搬走后又多了种彷徨感。
此时夏小雨怔愣的看着天花板，身下的床成了小说里的寒冰床，可惜她练不了绝世武功，只能干干的感受冰凉和坚硬。
窗外的车辆驶过，她可以辨别出是大车还是小车。楼下的电瓶车又响了，明早肯定会有人站在被推倒的车前叫骂。楼上的人又起夜了，冲水声不长，应该是小解。
后背又僵了，她缓缓侧过来，继续用肩膀感受硬板。她在思索着自己的感官什么时候进化了，以前怎么就没这种特异功能，不过有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又想到金姐搬走了，以后彻底是一个人住了。不，她也会搬家，这里的房租太高，而她也没兴趣再去寻找磨合一个新室友。
这个月房租好像是月底到期，不如去隔壁街的私建房找找看吧。今天周末白天真应该去看看，现在又得等一周后才有空，还不知道一天时间能不能找到。万一没合适的也不知道这边房东能不能在往后延几天。
脑壳开始发疼，肩膀怎么又僵硬了，她又缓缓朝另一边侧睡。眼皮前透进微光，她慢慢撑开眼皮，是车灯吗，还是窗边连夜安了盏路灯。
她似是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凌晨5.40。
原来是日出。
她用力的闭了闭眼，想把酸痛从眼珠里挤出去。又深呼吸一口气，起床给自己洗了好一些冷水脸才清醒几分，这时再睡肯定会迟到，干脆起床算了。
缓缓在街上步行，周边已经有了些烟火气。比深夜的寂静吵闹，又比平日的8点冷清。她买些早餐慢吞吞走到店门口，举起包子刚抬到唇边，身旁的卷帘门被拉起。
她看了几秒反应过来。“早阿，老板。”随后像往常一样进入店内，坐在柜台前吃着早餐，周旭的那份她还是放在电脑旁。
周旭此时盯着一头鸡窝，下颚都是刚满出头的青茬，加上一身灰色睡衣无不在告诉夏小雨这男人三分钟前还在床上睡觉。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一言不发的坐在她对面。
夏小雨像是魂游天际，一个肉包子木然的吃了一半胃里泛起恶心，她皱皱眉把剩下的半个包子放下又拿起豆浆压了几口，以前困极时也会犯恶心，不是什么大事。
“把包拿着，今天上午休息。”沉默半天的周旭终于开口。
夏小雨思索了一会没有答案，“做什么？”
“员工体检。”周旭自顾的起身收拾，平静的像是在问中午吃什么。
“......”是什么让这个小店老板心血来潮学人家搞这些流程，夏小雨不解，复杂的看着他上楼又下来，换一身黑白的运动短袖。“不用了吧，我高考前体检了，没毛病。”
“你昨天吃饭了今天是不是能不吃了。”周旭抓起台上钥匙。“早就想带你去了，一直没机会，今天难得这么早去办了，了个事。”
夏小雨微微睁大眼，“我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
周旭没作声，想着早上自己只是安静的站在店门口准备吃早饭，店门就开了。“不对，老板你这么也起这么早。”
“......”
起什么起，眯着眼上个厕所就看见窗外远处走来一个女丧尸，定睛一看还是自己店员工。
“你入职时买的体检套餐，再不去就过期了。”
“......哦”夏小雨不想去，即使不花钱也不想去，在她看来又去体检纯属闲得慌，还不如在店里摸鱼。
但周旭这么说她确实没理由拒绝，也只好起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