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来接我的时候买瓶汽水呗。”徐郁青很难忽略李执纠结里又带着些许担心的神情，想着随便找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李执这一系列的反应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穿越时空这种事还是太过超前，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轻易说出口了。
就算这样说李执也没有丝毫的放松，沉默良久才沉声开口：“还有什么想要的都告诉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也要告诉我，不要再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了。”
看来是真吓到了。
徐郁青轻轻眨了两下眼，“好啊，那等我考完试一起去买新衣服吧。”
“好。”李执握了握车把手，又说：“你之前也说过，高考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所以考不好也没什么的。”
是吗，我在哪一集说过？不太记得了。
李执：“你要是不想考了，我们就走别的路。或者你要是觉得在临水不好，我们就去别的地方。什么数学英语，不想学我们就把书扔了，有我在，没人敢说你什么的。”
“我们家这个条件你是知道的，完全不用勉强自己。真的。”
他说得又快又急，咬字也算不上清晰，但徐郁青莫名听清楚了。
她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个勉强自己的人啊。
“知道了，谢谢你啊。”徐郁青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地笑着说。
“你别光嘴上知道了，记在心里听到没。”
“听到了，我真没事，你别忘了买汽水就行。”
李执这才松口放人进去。
徐郁青走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李执仍然站在原地，见徐郁青回头冲她招招手。虽然自己并不需要安慰，但不得不说这个人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
起码她现在心情不错。
徐郁青用口型对他说“回去吧”，然后转身继续往考场走。
距离太远，也不知道李执看清了没有。
刚拐过楼梯没两步，就看见送信纸的女生站在楼道口。徐郁青稍稍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
女同学迎上前两步，浅笑着说：“郁青你怎么才来。”
嗯？徐郁青不自觉地把手里的答案纸折了两道：“等我呢？”
“嗯。”女同学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那个信纸我今天忘带了，要不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送过来吧。”
“给我送？”
“对，正好考完试我也没什么事做。”
徐郁青闻言在心里画了个问号，嘴上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你现在住在哪里呀，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逛逛。”
“这样啊。”徐郁青微敛眼睫，语气故作遗憾，“但我最近跟别人约好了，没什么空。至于信纸现在也用不上了，不过之前还是谢谢你了。”
“……”
很好，既然无话可说，徐郁青也不想跟她在这耽误时间，“没什么事我先进去了，祝你考个好成绩。”
“哎，郁青。”见徐郁青要走，女同学连忙出声叫住她。
“还有事吗？”
“其实我就想问问你。”她舔了下嘴唇，“你是认识之前来学校的那个大学生吗？”
大学生？徐郁青微微蹙眉。
毋庸置疑，她在这儿只认识一个大学生。不过有人能把这他们两个人的人物关系串联起来且直白的问出来，这让徐郁青觉得有些微妙。
她挑了个迂回的说法，“那个是我表哥的朋友，你怎么知道我们认识？”
“今天中午在门口看到了。”
“哦。”还挺巧。徐郁青点点头，“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只是之前没听你提过，有点好奇而已。所以你现在是住在你表哥家里？”
“不是，我住桥洞底下。”徐郁青一本正经地说。
“……”女同学有点傻眼。
“先走了。”趁人呆愣的间隙，徐郁青脚底抹油溜了。
谁要跟你讨论这些事啊。
*
李想是个很会讲课的人。徐郁青当然背不过所有解题步骤，但她听懂了过程。
英语试卷发下来，徐郁青就在空白的地方算数学题，非常老实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不经意间睡着了。
恍惚间有人敲了下她的桌子，“同学醒醒。”
“？”
徐郁青撑着脑袋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四处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眼前的桌面上。
“同学，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徐郁青皱皱眉头，“没有。”
“那就好，考试时间已经过半了，抓紧时间答题吧。”监考老师说完拍拍她的肩膀，没多做停留。
徐郁青迟疑地伸手给面前的空白试卷翻了个面儿，顶部清清楚楚印着一九八零年全国高等学校统一招生——
数学试卷。
“哈。”她无语地笑出声，苍了天了。
谁教你们这么回档的啊！
徐郁青用力掐掐眉心，顾不上想东想西。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得争分夺秒的答题。
回档三次真够了，没谁想两眼一睁就是高考的。
不过即使她奋笔疾书，该写不完还是写不完。徐郁青在收卷的最后一刻才停笔，她甩甩手神色未见轻松，也不知道分数够不够及格线。
但，真尽力了。
原本徐郁青还在思考要不要抽空找系统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这样不固定的回档让人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但她刚刚迈出教室门就看见外面的大片人潮，徐郁青蓦地睁大了眼，靠！把这事忘了。
“让一下让一下，很急，我妹走丢了还没找到。”她开口就是胡说八道，推开人群快速往下跑，“让一下！”
再磨蹭一下可别又碰见周怀文了，万一她这次数学过了没回档了呢。
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六月虽算不得盛夏，但中午的温度也要直逼二十八度。徐郁青用了高中跑八百米的力气，临近校门早已是一脑门的汗水。
“徐郁青，你跑什么，被狗撵了？”李执隔着高大的栅栏门不满地嚷嚷。
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让一下谢谢。”徐郁青扒拉开前面不疾不徐的同学，小跑两步来到李执面前。
“？”然后就被李执手里捧着的两瓶汽水吸引了视线。
李执见状捏着吸管口塞进她嘴里，“喝点儿吧大小姐。这么大太阳，你也不怕跑中暑了。”
徐郁青机械性吸了两口才把吸管吐出来，有些不可思议地说：“你记得？”
“记得什么？”
“汽水。”
李执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汽水瓶，不确定地问：“我应该把汽水忘了？”
哦，那就是不记得，吓我一跳。
徐郁青笑笑：“没事，还挺巧的。”
李执不解，但像是习惯了她前言不搭后语的神神叨叨，只问：“你刚才跑什么？也不嫌热。”
“还行，耐热。”徐郁青无所谓地把吸管咬在嘴里，“你怕晒吧？那我们吃饭去？”
“又我了？”李执伸出两根手指捏了一下她的下颌骨，“好事你怎么没往我身上推？”
徐郁青扭开脸后退了一步，“别手贱，赶紧走。”
李执偏头大笑，笑够了才抬腿跨上了身后的自行车，“上来。”
今日本无风。李执长腿倒腾得飞快，空气带着热意直扑徐郁青的脖颈，奔跑后遗留的汗珠悄无声息消失在这场人造风里。
同时还夹杂着李执的声音，他说：
“哎，你数学考得怎么样？”
徐郁青一口汽水差点呛到自己，你是真会问啊。
李执没听到她的声音，继续追问道：“怎么样啊？”
徐郁青没好气儿地说：“好得很。”
“那就行，中午想吃什么？小炒肉？”
“不要！”徐郁青果断拒绝。
“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你不懂，喜欢也不能一连吃三顿。
徐郁青：“换家别的店吧。”
李执想了想，“你要是不嫌远，我们去国贸饭店吃烤鸭吧。”
徐郁青咂巴了两下嘴，还真有点想吃呢。
“多远？”
“骑车半个小时。”
“我肯定不觉得远呀，但出力的不是你吗，你要是觉得累还是算了吧。”她故作体谅地说。
“你管我干嘛，就说想不想吃。”
徐郁青嘿嘿笑着，“想。”
“想就说想，小小年纪别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
徐郁青有些诧异地仰头看向他的背影，“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突然啊。”
“那你记得我是干什么的吗？”
“你？祖国盛开的花朵。”
徐郁青愣了愣，蓦地扬起了嘴角，好土啊。
你小子是有点幽默在身上的。
等烤鸭上桌的间隙，徐郁青喝干净了汽水瓶晃晃，继而颇为期待地搓搓手：“这里的汽水是什么味的？有不一样的吗？”
李执正在倒热水给她烫杯子，闻言扬扬手里的茶壶，“烤鸭不配汽水，喝茶吧。”
徐郁青努努嘴，“那好吧。”
“不喜欢？”
“没有。”她把烫好的杯子、碟子接过来摆放整齐，“我不挑。”
“那你就没有不喜欢吃的东西？”李执仿佛很好奇。
徐郁青沉吟片刻：“好像还真没有，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挑呢我配吗。”
“你家也没有那么困难吧，吃不饱？”
徐郁青咧开嘴角笑，“其实还挺困难的。”
李执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半晌后语气随意地说：“以后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告诉我。”
徐郁青：这话好像在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