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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地窖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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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浸透衣衫的寒意让牧月如打了个哆嗦。她攥着那半块染血的玉佩,指腹摩挲过"玥初明珠照"五个字时,突然发现背面还刻着蝇头小楷——"承平三年春,太子赐"。

五更天的梆子声穿透雨幕,牧月如踩着青石板上的水洼回到胭脂铺。每走一步,绣鞋里积存的雨水就发出"咕吱"声响。她低头看着裙摆上溅满的泥点,忽然发现其中夹杂着几星暗红——不是泥土,是干涸的血迹。

后院梨树下的泥土被雨水冲刷出几道沟壑,露出半截闪着冷光的物件。牧月如蹲下身,指尖刚触及那冰凉的铁片就缩了回来——是李莞侍卫特有的柳叶镖,刃口还沾着新鲜的血丝。她突然想起三个时辰前,苏雨蘅背上的箭尖也是这般泛着诡异的蓝光。

"月如!"

柴房的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绾绾提着染血的裙摆钻出来。她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大半,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藕荷色的裙摆沾着大片血迹,已经氧化成接近酱紫的暗色。

"小心门槛..."林绾绾话音未落,苏庭秋就跟跄着冲出来。少年锦衣下摆撕开一道尺长的口子,露出里面包扎伤口的白布——那布条牧月如认得,是上个月刚进的岭南细棉,原本要拿来做胭脂盒的衬里。

"苏雨蘅和顾玥初呢?..."苏庭秋刚开口就被林绾绾捂住嘴。少|妇指尖的丹蔻缺了一块,露出底下泛白的指甲。三人目光不约而同转向西厢房,牧期的鼾声透过窗纸传来,间或夹杂着几句醉话:"等老子拿到苏家的聘礼...嗝...再买他十个八个扬州瘦马..."

牧月如突然蹲下身,指甲深深抠进梨树根部的泥土。雨水将树根泡得松软,她从衣襟里拿出了那张黄河堤坝的绢布,这是黄河堤坝的施工图,图纸右下角盖着工部大印,旁边朱批"黎"字已经褪色,却仍能辨认。牧月如此时自己摸索,才发现这是双层的绢布,将表面的黄河堤坝的绢布轻轻撕开,内里的夹层里却藏着半张染血的河道图,右下角朱砂标记的"漕运司"三个字被雨水晕开。

"这是..."林绾绾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苏庭秋一把抢过图纸,大惊失色,"这是江南苏家的掌控的漕运司水路图?你们看这个岔道口..."少年沾血的手指在图纸某处画圈,那里用蝇头小楷批注着"戊寅年决堤处"。

牧月如浑身一颤。戊寅年——正是二十年前黄河泛滥,淹死先太子全家的年份。她突然想起顾玥初脖颈上的烫伤,那些疤痕的走向,分明是在掩盖什么图案...

"嘘——"

林绾绾突然拽着两人蹲下。西厢房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条缝,牧期醉醺醺地把头探出来张望。月光下,他衣襟上别着的金镶玉领针闪着冷光——那是李莞新入门的妻子王氏前日戴过的首饰。

待鼾声再起,牧月如蹑手蹑脚摸到井台边。井绳第三节的麻线被换成了一种特殊的红丝线——正是王氏那日来店里时,腕上戴着的相思子手串材质。她轻轻一扯,丝线那头传来细微的铃铛声。

"果然是他。"苏庭秋咬牙切齿地踢翻井边的木桶。昨夜他们逃回来时,牧期正醉醺醺地在井边打水洗脸,现在想来,分明是在给外面传递信号。

林绾绾突然轻呼一声,从井沿缝隙抠出半片金箔。借着晨曦微光,上面"玉容阁"三个小字清晰可辨——正是苏记妆行的专给皇室供给的商铺名字。

"你们看这个。"苏庭秋从怀里掏出块染血的帕子。绢帕一角绣着苏家商行的五瓣梅徽记,展开是半张被撕破的图纸,"从苏家别院偷出来的..."

牧月如倒吸一口凉气。图纸上清晰标注着暗渠通往教坊司的路线,而某个角落用朱砂画着朵莲花,旁边小字批注:王氏女,年十九,擅仿妆。字迹与河道图上的如出一辙。

"等等..."她突然抓住苏庭秋的手,"你和苏雨蘅到底..."

"苏雨蘅他..."少年刚开口就被林绾绾捂住嘴。牧月如会意,从妆奁暗格取出个青瓷香炉,点燃特制的安神香。

午时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牧月如妆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故意将一盒新调的"金丝玉露膏"摆在显眼处,膏体里掺了特制的荧光粉——这是她穿越前做美妆博主时学的小伎俩。

"爹,我去东市买些丝线。"她刻意提高音量,走出院门后却绕到后墙根。不出所料,牧期鬼鬼祟祟地溜进她房间,片刻后揣着那盒胭脂匆匆出门。

牧月如尾随至城西暗巷,亲眼看见她爹把胭脂盒交给个戴帷帽的女子。那女子掀开面纱的刹那,牧月如险些惊叫出声——竟是李莞的妻子王氏的贴身嬷嬷!

"东西带来了?"嬷嬷的声音像钝刀刮过石板,"夫人说了,只要再拿到'玉容雪肌膏'的配方,就帮你把那个教坊司的相好赎出来。"

牧期搓着手谄笑:"那小贱|人把配方藏得严实,不过..."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苏家少爷被关在..."

暮色四合时,牧月如在柴房召开秘密会议。林绾绾正用凤仙花汁染指甲,闻言差点打翻瓷碗:"你要把配方主动给那老东西?"

"当然不是真配方。"牧月如从袖中掏出本假账册,翻开夹页露出张改良过的药方,"白芷换成苦参,冬青油减半——抹在脸上会起红疹,但不会真伤皮肤。"

苏庭秋突然笑出声:"妙啊!等李莞拿着假配方参赛,当众出丑..."少年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可苏雨蘅还在他们手里..."

"所以需要这个。"牧月如从妆台暗格取出个锦囊,倒出几颗珍珠,"你娘之前塞给我的,说是教坊司特制的'泪珠粉',遇水能化出字迹。"

三更天的更鼓刚过,三道黑影溜出胭脂铺后院。牧月如穿着林绾绾的旧衣裳,苏庭秋扮作送货小厮,而林绾绾则戴着牧月如常戴的素纱帷帽——这是她们商量好的障眼法。

教坊司后墙的狗洞旁,牧月如摸到了约定的标记——三道抓痕,中间画着朵莲花。她刚探进半个身子,突然被只冰凉的手拽住。

"别出声。"王落梨的脸在月光下惨白如纸,嘴角还带着淤青。她塞给牧月如一枚玉簪,低声道:"簪头拧开有黎庸贪|污的账本,交给...交给..."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林绾绾突然从暗处冲出,将一包粉末扬向来人。趁着守卫咳嗽的间隙,苏庭秋背起王落梨就跑。牧月如刚要跟上,却被人从后捂住口鼻——是茶楼顾掌柜!

"不想那哑巴孩子死,就别回头。"男人声音沙哑,往她手里塞了张字条,"明日午时,带着真配方来换人。"

晨雾未散时,牧月如独自在院里踱步。字条上的字迹她认得——是顾玥初的笔迹,但"配方"二字却写得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握着手指强行写的。

"有诈。"林绾绾咬着糯米糕分析,"那孩子最是倔强,绝不会主动要配方。"

苏庭秋突然从屋顶翻下来,怀里抱着只信鸽,他解下鸽腿上的竹筒,倒出个蜡丸。牧月如捏开一看,是半粒珍珠,泡水后显出四个字:配方换人。

"这是顾玥初的字迹。"少年声音发颤,"但'换'字少了一撇——他在警告我们别上当!"

牧月如望向茶楼方向。二楼窗前,顾玥初正倚窗而立,手腕上铁链在窗户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晨光中,她分明看见少年用唇语说了三个字:地窖见。

三更的梆子敲过三响,牧月如借着夜雨掩护悄悄潜入对面茶楼的地窖中。雨水顺着瓦片沟壑流淌,在她手背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吱呀——"牧月如刚掀开地窖盖板,就被只瘦削的手拽了下去。随着牧月如落入地窖而吹进放入冷风刺|激得暗处的少年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珠染红素绢。牧月如慌忙取出"玉容雪肌膏",却见他脖颈烫伤已蔓延至锁骨,结痂处泛着诡异的青紫。

"别碰!"顾玥初猛然后退,铁链哗啦作响,"蚀心散改脉,染毒。"

他蘸血在墙上写道:"黎家用蚀心散改了我的脉象,碰了会染毒。","漕运司...苏家,不要管。"少年气若游丝地轻声道。他将一个油纸包塞进牧月如的衣襟,反手大力地推开他,“快走,离、离开京城!”。

这一下几乎用尽了少年全身的力气,他的身影摇摇欲坠,几欲晕厥。

“我不会走,除非你和我一走离开这儿。”牧月如此刻十分固执。

茶楼地窖的霉味混着药香,牧月如借着萤石微光,看见顾玥初正用银针自封穴道,少年浑身颤抖,皮肤下竟浮现出淡金色的龙鳞纹路,他褪去上衣的后背布满新旧鞭痕,最骇人的是心口处三枚透骨钉。

淡金色龙鳞纹路在少年自封穴道后,一闪而逝。随着龙鳞纹路的消失,顾玥初再也支撑不足,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呕血。

牧月如大惊失色,声音都几乎变了调,“玥初!”,迫不及待地想要到他身边去。

“别碰我!快走!”少年声音沙哑,几乎嘶吼出声。他一把扯过牧月如,将她藏身在身后神龛的暗门中。刚做完这一切,地窖的顶板就被人暴力地撬开,夜色中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碎裂声。

茶楼的掌柜顾铭带着一群死侍进入了地窖中,

牧月如躲在神龛的暗门里,透过门缝外火把的火光,看见他腰间的金钥匙上,莲花纹路竟与那日黎庸手下的毒箭纹路一模一样,也与王落梨时常戴在头上的发簪莲纹如出一辙。

“殿下,您还是小心点儿好。不好好吃药,可是活不过三日。要是您金贵的身子出了什么事儿,臣可担待不起。”顾铭带着手下向着顾玥初行了大礼。

可是他的嘴上和礼节上看起来对顾玥初恭敬十足,脸上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一丝阴狠和嫉妒。牧月如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曾看过顾铭几次,他虽人至中年,但待人接物温文尔雅,气质不俗。

但此刻脸上的表情却透着狠厉与阴险,看着顾玥初的眼神也十分怪异,似恨似敬,仿佛不是在看他,而是在透过他看着什么人,眼睛里是一种扭曲的疯狂。

“都愣着干嘛,还不给殿下喂药!”顾铭突然对着手下怒喝道。

顾玥初铁链锁身,被迫灌下黑色药汁。

牧月如躲在暗门后面,目眦欲裂,浑身颤抖,连暗门都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顾玥初当心顾铭发现暗门后的牧月如,只能将计就计,以身试险。他对着顾铭冷笑道:“我娘的下落,你一辈子都在痴心妄想!”说完便把一张纸条直接塞入口中,吞咽了下去。

顾铭果真上当,惊慌失措地上前,就要从少年的口中将那张纸条“救出”。顾玥初乘着顾铭此刻心神不稳,突然暴起,铁链勒住对方脖颈。这一下用力极猛,顾铭的脸充血肿胀,口唇发紫,差点儿当场窒息而亡。

变故突生,一群死侍愣在当场,一时进退两难。

顾玥初靠在神龛上,堪堪将神龛的暗门完全遮挡住,勒顾铭这一下,看似凶猛无比,实际上他的身子早就是强弩之末。靠在神龛上的身体渐渐虚软,止不住地往下滑去,神志涣散,手上的力量也渐渐松了。

感觉到勒在自己脖子上的力量放松,顾铭暴怒而起,反手便一掌向顾玥初胸口打去。顾玥初胸口的三枚透骨钉在顾铭的掌里下全部没入了胸口中,他口中鲜血直流,彻底晕厥了过去。

顾铭拉大惊失色,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年,让他被迫靠在自己身上,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象,眼神中泄露出一丝焦虑和后悔。

他眉头皱起,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入顾玥初的口中,掌心贴在顾玥初的后背心他俞穴向他输送真气。片刻后,眼见少年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才将输送真气的手放下。

藏匿中的牧月如感觉顾铭真正是奇怪,上一秒还对着顾玥初这般折磨虐待,不留情面,下一秒却温柔呵护,这前后反转的态度,让人摸不清头脑,更觉两人之间的关系诡谲莫测。

顾铭看着眼前破败不堪昏迷不醒少年有了一丝好转,又恢复成之前那种狠厉阴险的样子,直接拉拽着少年身上的铁链将他拖出了地窖,带着一群死侍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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