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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生在世不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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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摇摇晃晃前往二皇子府,一路上范闲心中翻涌不平。

这期盼已久的重逢他并不知该如何处理,不由得构建了无数种假设。

无论是见面的契机或是年龄都与上次不同了,想必对话也不能沿用旧有的,失去路径依赖是很令人苦恼的事。

现在的他在老二眼中还是个小孩儿呢,若是因为这点被看轻了该如何是好?要不装个大的?南庆第一仙童在此?不行,也不能太出挑了,容易被李承乾那边盯上。

话说回来,老二这么着急见我是为什么?提前拉拢?拉拢一个小孩吗?

该不会是......范闲一个激动的打挺撞在车壁上,引来车夫担忧的询问“公子无事吧?”

“没事没事”范闲捂着脑袋,刚刚他冒出的想法着实激动,老二着急见他,该不会是也重开了吧?

诶呦,要是真的可有意思了,待会儿要不要对个暗号什么的?

马车停在皇子府门前,范闲下了车仔细打量,才发现选址与布置都与前世不大相同了。

如今的皇子府距皇宫更近,守备也更为森严。

行啊李承泽,过的比以前好了。

范闲经人引着快步走在皇子府中,这里的一景一物与上一世大不相同,范闲不禁腹诽,难道重活一世品位变了?还是说醒过来看到以前的东西不吉利所以换了吗。

小厮引着他走上一段长廊便不再陪同,长廊两侧由白纱遮蔽着,风一吹向人扑过来,如同无数只手在抓挠,长廊另一头是一座层层纱幔围起的凉亭。

范闲目不转睛的盯着凉亭,任由白纱打在脸上,没有什么能分走他的目光了。

几十步的路走起来仿佛千里万里,行至凉亭前驻足竟有些气喘,范闲原地平复了一下呼吸,复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司南伯府范闲,见过二殿下”,说着抬手去揭乱舞的帷帐

“范公子”稚嫩而陌生的声音响起,范闲一愣,顾不得礼数的胡乱拨开帷帐闯入,只一眼,心便凉了半截。

凉亭里哪有什么李承泽,只有一名锦袍玉带的幼童端坐其中。

这幼童约莫十余岁,生的漂亮,但眼角眉梢透露着算计狠辣。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不属于范闲认识的任何人。

“范闲唐突搅扰,望殿下恕罪”经年的官场浮沉让范闲只花了一瞬便认清了局势,即不认识,敌我不辨,还是客气些好。

“刚刚叫的亲热怎的又拘礼起来”这位殿下起身走过来,眯眼笑着“若论姻亲,我还要叫范公子一声表哥,别生分了才是”

范闲瞳孔震颤,忽觉的他面上假笑十分熟悉,复低下头去“殿下抬举,臣子怎可与皇家论亲?”

“怎么不能”小孩作势请他坐下“你府上柳姨娘与我母妃是姐妹,你说这声表哥我叫的叫不得?”

“不知殿下的母妃......”范闲手心冒汗,声音都在抖

“宜贵妃”小孩支起下颚盯着他,手笼在袖子里看不见,森森然像一个纸娃娃

“叫殿下生分了,表哥若肯,唤我承平就是”

后面聊了什么范闲都不知道了,只是盲目的应答着,心里只想着逃离这个地方。

一切都乱了。

这个李承平并不是叫他老师的那个,从年龄到相貌举止都对不上。

如今的李承平是庆国二皇子,坐在皇子府笼络外戚,摩拳擦掌准备与太子一斗,远比当年的李承泽更野心毕现,更早踏上了不归路。

那李承泽去哪儿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李承泽吗?

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每个人剥离了原本的命运轨迹。

范闲蹲坐在马车厢中啃着指甲,焦虑与疲惫爬上了脊背。

太自大了,他想,究竟凭什么判定重来一世的一切都会和上一世一样呢?没有人会在原来的位置上一成不变的等着他。

今日是不知去处的李承泽,明天呢?没了与婉儿的婚约,还会有林若甫的扶持吗?入宫做了伴读远离了检察院,是否还会远赴北齐结交言冰云海棠朵朵?进京城门口并没有人兜售地图,王启年又在哪儿呢?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前路是明了的一片混沌。

原来是这样的感受,范闲抱住双臂,李承泽,原来无人可用是这样的感受。

李承泽,这个京都没你,真没趣。

“范闲进二殿下府时十分高兴,却并未久坐,出来时脸色不佳”侍从汇报完垂手而立

“这是不高兴了”庆帝转身向一旁的李云睿“你说,他为什么不高兴呢”

李云睿正在烹茶。

她着一席血红色的宫装,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衣袖随着轻缓娴熟的动作荡开波纹,像一片片花瓣开在空中。

一盏调得,她捧起茶行至榻边奉上,“许是承平无礼,吓到他了”

庆帝接了茶,只是闻了闻香便放在一旁“承平是皇子,无礼的是范闲,这伴读,不合适”他睨向李云睿“你是这个意思吧”

“臣不敢”李云睿虚虚拜了一下,衣袖如血浪一般冲向庆帝。

“他不高兴,是因为没见到想见的人”

“莫非,范家有意投太子门下?”

庆帝将她衣摆拂下榻去,笑而不语。

范闲一回府便去了书房见范建。

范建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进退有度,果然聪慧”他欣慰的看着儿子“事情做的好,怎么魂不守舍的?”

“年纪小,被吓着了,现在想歇歇”范闲面无表情的说这话着实有点假,但范建也不计较,叮嘱了下人好生照顾便放他走了。

范闲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累,太累了,情绪的大起大落最消磨心神,现在他需要当一会儿鸵鸟来消化情绪。

人念旧,莫说是旧友,就是旧敌都比新的可爱的紧。

都说人若心有执念,不肯喝孟婆汤,就会记得前世,他没准也是心有执念才又活了一遭。

但不是人人都有执念的,有些人,过的惨过的苦,满心悲怆怨恨,便是再给一次机会也不会要,既然已经驾鹤西去,人间苦也好乐也好都无所谓了,再来一次未必会更好,何必徘徊?

范闲翻了个身,看着窗外,其实何必做人,做动物也不错,窗外的鸟就叫的挺开心的。

李承泽,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所以不来这人间了。

你会做什么动物?做草原上的鹰,水里的鱼,山间的鹿?

无论做什么别被我逮住,我会忍不住圈养你;也别被他们捉住,他们只会围猎要你的性命。

鸵鸟正埋头伤心,偏有人要从土里挖出鸵鸟头。

范思辙这小子吵吵嚷嚷的冲进他房里,气的他丢了个枕头。

“哥,哥你别睡了哥”范思辙扒拉着他“有好玩的你去不去看”

“什么好玩的啊”他随口应和着

“赏花大会”范思辙拉长音“各家公子小姐都会到,怎么样,要不要去”

“哦,好事啊,在哪儿”范闲很夸张的棒读

“靖王府啊”范思辙兴奋的往他面前蹭“靖王殿下新培育的绿菊到了花期,世子下帖邀各家前往同观,绿菊嘿,绿色的菊花你见过吗......”

范闲嫌弃的推开打断了他的叨叨,“靖王世子?弘成啊,还是这么有雅兴”

范思辙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说你刚进京消息不通吧,弘成是靖王二公子,还世子呢”

?范闲皱眉“弘成是老二?那世子是谁?”

“李承泽啊”范思辙说完觉得直呼名讳有些不敬,又补充到“人家世子殿下还给你下了帖呢,怎么你没看,人家那一手好字......”

等不及范思辙说完,范闲猛地起身扑向那一沓拜帖,翻了个乱七八糟

“干嘛啊突然犯神经”范思辙被他吓得直撇嘴

范闲拿着拜帖的手抖得厉害,心狂跳着将其放在书案上缓慢翻开。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清癯苍劲,比他印象中的添了几分秀丽。

“承泽啊,果然是一手好字”他的手指在落款的姓名处缓缓摩挲,说不出的缱绻

“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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