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经问出口，将离不错眼地盯着封尧看，那眼神看得封尧后背发凉。

“因为……转机者身具双面，谁也不知道你是否会走上歧途，祸害人间。”将离看向封尧的目光有太多复杂的东西，复杂到封尧看不懂，“但现在吾觉得……无需防着你。”

一会儿要防着，一会儿不防着，都把封尧搞懵了。

“什么意思？”

将离但笑不语。

初见时他和众位仙者态度一致，都觉得封尧是一个懒散贪玩的孩子，骨子里还隐隐透露出淡淡的阴郁。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封尧都不像能稳健迈入正途的人，他身上潜藏的阴郁更有可能在未来某一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成为引导他走入魔道的契机。

可今日将离却见到一个不太一样的封尧，或许离他本身的性格相差甚远，但至少和初见时大相径庭。

将离看着方才被封尧拨开的花瓣，想起他为了保护长华峰的灵物灵宠不受魔气侵染而以仙灵相抵，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居至高仙位，却犹怜草木。

将离想起锦昀的话。

这般性情的人是魔的机率也不高。

若真是魔，悉心教导之下也未尝不可褪下魔骨成就仙道。

封尧顶着将离弯起的唇角，惊讶道：“原来上神你……会笑啊，那在长华峰的时候怎么总板着脸，吓死个人！”

唇角落下，将离无奈道：“有这么恐怖？”

“有啊。”封尧抿唇一笑，“你所到之处冻如冰原，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话虽如此说，但封尧脸上却无丝毫惧意。

“那你以后可以大胆些，无需惧怕吾。”

封尧动作一顿，笑意凝固在脸上，“真的？”

“封尧，在此处，吾许你任性的权利。”

封尧靠在树干上，收起笑意，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眼前的人，许久之后忽然开口道：“上神，我是魔族的劲敌，是天道选定的转机者。而你……是限制我的人，对吗？”

将离沉吟少顷，点了头。

古往今来，转机者需有引路人，无一例外。

“你既不愿与我做师徒，那便是同盟者，作为同盟者，我提几个要求不过分吧？”封尧抿着唇，一字一句道：“放心，我不会提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没那么大的雄心抱负。”

讲真，封尧真不愿意当什么转机者，听到他被定下的那一瞬间只觉麻烦，他既没有雄心壮志，也没有慈悲为怀，更不会心系苍生。

若是七八年前的他，谁跟他提拯救苍生，他只会一拖鞋甩对方脸上。

可将离等人却当真了，将离更因此收下了他，赶鸭子上架，似乎已经由不得他了。

“你说。”

封尧低头绞动衣角，想起什么说什么，“你能不能把我的修为解开？次次被人摁在地上打，这感觉委实不太美妙。”

按照如今的态势，魔族不会善罢甘休，极有可能愈演愈烈，封尧必须要有保命的能力，毕竟将离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他身边。

“可以。”将离道：“那日本就想找你说这件事，但你下山了。”

提起过往，封尧挑了眉，咧嘴一笑，“跟我算旧账呢？”

岂料，将离竟真一本正经道：“要算，但不是现在，继续。”

封尧十分好奇将离打算怎么算旧账，闻言继续道：“我不想天天饿肚子，你给我弄个小厨房呗，天天跑下面吃饭，累都要累死了。”

“吾释放你的灵力，为何还需进食？”将离不解道。

“个人爱好。”封尧似想起点什么，又补充道：“别问，行不？”

“可以。”将离道：“还有什么要求，一次说完。”

封尧左思右想，“暂时没了，有了再说。”

“好，那该吾说了。”

封尧点头，“你说。”

他十分好奇将离这样的半木头人会提出什么要求。

“封尧。”这似乎是将离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封尧浑身一凛，连忙打起精神，只听将离继续道：“你心思重，吾能感觉出来。”

封尧唇边的三份浅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低垂的眉眼为他添了几分冷肃，说出口的话已然带来几分迫人的气势。

“你想说什么？”

冷淡生硬的口气，和他平时那副懒散风流大相径庭，如一只被触犯领地的豹子。

将离也感觉到了，“吾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说……若有任何疑惑，吾希望你可以直接问出来，而非自我乱想。”

“问你？”封尧抿紧双唇，语气中带着点犹疑，“你确定？”

“确定！”将离的口气不容置疑，“吾不想再看见你不告而别，明白吗？”

“那我若是有事出门呢？”封尧继续道。

“也要说。”将离神情淡淡，但言语间却带着些强势的意味，“无论你去何处，都要同吾报备，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冷意散去，封尧眉眼舒和，眼底却带着几分不理解，张了张嘴，“只要不在你眼皮底下，我去哪儿都要跟你说？”

虽说是为了他的安全，可这管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是，全部。”将离道。

封尧彻底沉默了。

他第一次发现将离的控制欲这么强。

但他似乎并不想拒绝，反而有点兴奋。

“行啊，那你可要把我……看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