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全是大补之物。
至于是补哪里的，结果显而易见，洛祈安还以为应天承小小年纪就……
他连尴尬都忘了，偏头笑迷糊了。
应天承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笑完，等洛祈安平复了，他才慢悠悠来一句：“昨晚我是该让师兄看看我需不需要这些东西的。”
洛祈安：“……”
他轻咳两声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我还以为陛下会让你写点增加寿命、长生不老药的。”
应天承道：“凡人的生老病死本就不可逆，哪怕是修道者，如果不能飞升，寿命也有尽头，只是比普通人长罢了。”
洛祈安点头：“还行，等我活够了就一剑抹脖子。”
应天承：“……”他定定看向洛祈安：“师兄没想过飞升？”
“我？”洛祈安摇头：“确实没想过。”
“没那么大追求，顶多多看几年山河变迁，看你和颜初飞升，”他想想又严谨地道：“勉强加个商略。”
应天承：“……”
洛祈安道：“别看我，我说认真的。你好好修炼，以后带商略一把，毕竟他很有可能是你妹夫。”
“颜初我倒不担心，她的天赋努力不用多说。”
应天承忽而一笑：“那我也不飞了，留在人界陪师兄。”
洛祈安一噎：“别闹，你不行。”
“为何？”
“我师弟就不能问那么多。”洛祈安道。
“……”
“师兄你知道的，我并不想给你当师弟。”应天承幽幽道。
洛祈安：“别管那些有的没的，反正你现在就是，就得听我的。”
“至于你的心魔，”洛祈安也想过应天承不能突破的这个问题，他道：“你先看看能不能克制，实在不行回头我活够了跟你说一声，你把我杀了算了。”
反正最后的结局都是这个。
应天承道：“不可能。”
“这可说不定，”洛祈安半开玩笑地逗他：“师弟，要是说，我这条命就是拿来给你飞升的，你信吗？”
应天承猝然抬眼，两人对视，一个言笑晏晏，一个不可置信。
“为什么？”应天承握住他的手，似乎是怕他又跑了。
经历了这么多，现在牵个手对洛祈安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他无所谓道：“不都说了吗？”
“我师弟不能问这么多。”
应天承忽而道：“那我要是说，师兄你死，我也活不了呢？”
洛祈安：“？？？”
什么鬼？
应天承却是学着他的样子，笑道：“我师兄不能问这么多。”
洛祈安让洞洞幺疯狂查找，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回变成洛祈安坐立不安了。
两人都背负着对方不知道的秘密，相互隐瞒，相互在意。
洛祈安神色几变，揣摩着应天承是不是在诈他。
无法从应天承脸上获得一点点的线索，这小子太会装了。洛祈安只得转开话题：“昨天那花妖你怎么看？”
“师兄你先说。”应天承摩挲着洛祈安的指节，那是他昨晚亲过的地方。
洛祈安此刻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公主。”
应天承撑着下巴笑看他，很明显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一国公主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就直接让一个陌生男人进房间，太反常了。
洛祈安最近被应天承缠得太紧，急着脱身，所以公主找他时，他没多想就答应了。
事后再这么一想，整件事情都特别离谱。
完全不是常人该有的逻辑。
“我觉着不像是附身，皇宫里这妖气根本不是小半月能形成的，起码，得有十几年了。”
洛祈安化身福尔摩斯，严谨地想了一圈，得到了两个答案，要么，这公主她本来就是妖或被妖怪狸猫换太子掉包了。
“公主身上并无妖气。”应天承道。
“我也在奇怪，”洛祈安道：“先查吧，看看到底怎么个事。”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被人握着，他淡定抽回：“握上瘾了还。”
应天承垂眼，嘴角上扬。
……
午后，洛祈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被宫女带着，在荷花池边凉亭里看见了正在喂鱼的周清清。
洛祈安现在心里压力还是蛮大的，毕竟身后还跟着个隐身的师弟。
“公主你找我？”洛祈安走近。
周清清转头看向他，先引着洛祈安入座，犹豫着担忧道：“仙长，您那位同门没有生气吧？”
洛祈安偏头看了一眼，应天承没什么表情。
他道：“天承啊，他没事，他挺高兴的。”
应天承：“……”
“是吗？”周清清低叹一声：“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没曾想竟然惹怒了他。”
洛祈安心道，要是眼前的人真是女三，也没被妖怪控制或者迷惑的话，那她真是这个修真界胆最大的了。
敢于直接给主角下药。
凭她这毅力，洛祈安感觉，最终的女主争夺战她或许也有一席之地。
“我师弟冷淡惯了，对谁都那样。”洛祈安忽略掉应天承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本正经道。
“仙长可否再为我引荐引荐，”周清清懊恼道：“我想当面找他道歉，但今日侍女去他的住处，那位仙长未在。”
洛祈安心道能找到他就怪了，应天承几乎全天都待他那了。
“这个嘛……”洛祈安佯装为难：“我这个师弟吧，性情太直，一但他所讨厌的人或事物，基本很难……”
话音未落，一箱黄金咣当的一下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洛祈安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好熟悉的场景，好致命的诱惑。
比起灵石，黄金对洛祈安这个现代人来说明显更具有诱惑性。
洛祈安微微偏头，看了下应天承，传音：“师弟，要不……”
应天承摁在他肩上的手力稍重了些。
洛祈安：“……”
他闭了闭眼：“公主殿下，天承是我的师弟，我们感情甚笃，一起出生入死，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
“这完全不是一箱黄金就能比拟的。”
洛祈安拿出唐长老同款拒绝手势，双手挡在眼前晃晃，满脸写着“拿走”。
周清清和当年的许枝一样，大手一挥，侍从就又送上来几箱“诚意”。
洛祈安呼吸一滞，不是，这谁能拒绝得了。
满眼都是金黄。
太刺眼了，光芒照得洛祈安无所遁形，他再次传音：“师弟，你说……”
然而，他的话没说完就堵在了喉咙里。
应天承矮身，在他唇角啄了一下。
吻如蜻蜓点水，但给洛祈安带来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耳根的薄红已经出卖了他。
洛祈安叹息，有应天承在，他注定发不了这个财。
义正言辞，洛祈安犹如入定的老和尚：“公主殿下不用再多说，这件事我没法做主。”
周清清见钱财打动不了洛祈安，又换了筹码：“美姬三百？”
洛祈安压住笑容，应天承手指就抵着他耳后，这要是答应了，恐怕要当场弄死他。
再者说，对洛祈安来讲，还是钱的吸引力要大一点。
美人他见了不少，最为惊艳的莫过于身边的应天承，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能坐怀不乱，足以说明他对金钱的喜爱。
洛祈安无奈道：“若公主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真的没有必要。”
周清清看他意志坚定，也只能作罢。遣散侍从后，她犹豫道：“其实还有一事。”
“公主请讲。”
她咬咬唇道：“昨天你们抓的妖怪，可能在我身体里。”
洛祈安一下精神了。
“但我真的是个人，”周清清道：“从小我就一直感觉有东西跟着我，就好像，她和我在用一个身体一样。”
“我不爱吃荔枝，每到荔枝成熟的季节，我的贴身侍女却都给我准备荔枝，还说是我下的命令。”
“一体双魂？”洛祈安想到自己和魔尊就是这么个状态，说不定公主也是这个病症。
“我不知道，”她摇头道：“连昨日之事我想起来都有些不明所以，我确实对仙长的师弟有点爱慕之心，但还不至于以那么卑劣的手段去……”
周清清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有点说不出来后面的话。
“只要我靠近你们，那种被跟着的感觉就会消失，所以我现在才敢把话说出来。”
洛祈安这下明白了，妖怪是和公主一个身体，亦或者借着公主的身体存在，公主本来就是个人，肯定不会有妖气。
了解完情况，洛祈安沉吟道：“我叫我师弟过来，先给你解决。”
于是，他假模假样地剑指抵唇，像是在传音。
应天承很配合地走到凉亭外才显现，装作刚来的样子。
看着他一脸平静，演得跟真的一样，洛祈安这个没有演员素养的却是先憋不住了。
偏头笑了下才转回来，道：“师弟，事情有头绪了。”
应天承还是立在洛祈安身边，冷着脸，扮演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如果不是他熟练地伸手拨过洛祈安耳旁的发丝，那就真的完全不OOC。
好在周清清不太好意思看他，也没看到这一幕。
洛祈安简短地把话重复一遍，然后道：“公主，按你所说，我们在她就不在。我们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我们说话，一会我数三个数，看我师弟能不能用剑气给她震出来。”
“你不要害怕，我师弟拔剑确实有点吓人。”
应天承转头看他，洛祈安默默不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