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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任将军就沉痛的发现,狗皇帝的爱情保安才是他的宿命。
早晨的营帐外,凉风拂过。任玄手中的军册还没翻到第三页,就被江恩急匆匆的一嗓子打断了:“将军!督察院的蔡丰来了!”
任玄头也不抬,问的漫不经心:“他来我这做什么?”
江恩一脸无奈:“说是找世子爷。”
任玄不以为意:“你带他去呗。”
江恩低声嘟囔:““世子……出去了。”
任玄额头青筋一跳,猛地抬起头:“去哪儿了?他在禁足不知道吗?!你们怎么不拦着!”
江恩挠了挠头,汗颜道:“这那哪敢啊。殿下带的……说是打猎去。”
事实就是,一大早找过来的襄王殿下,见着陆溪云毫无精神,直接一拍桌子,什么禁不禁足,没见世子心情不好吗?我带人去打猎解闷,你和任玄说一声。
任玄差点没把桌子拍散,任玄想报警了,TMD秦疏这个老六,把人丢给他任玄兜底,然后自己领着人跑去山里快活了!
任玄顿时感觉脑仁发疼,罚不起就别罚啊!把人搁我这禁足又带出去,秦疏哪来是在收拾陆溪云啊,秦疏简直是来收拾他的。
还没等任玄从脑仁发疼的暴怒中缓过来,蔡丰就来了。
蔡丰一进门,眼神就开始左右打量,嘴里还叨叨个不停:“任将军,下面有人说看到世子爷今早出去了。真的假的啊?”
任玄捏了捏眉心,脸上硬挤出点笑意:“蔡大人,这哪能呢?世子爷就在我这儿呢。”
蔡丰盯着他,目光里带着几分的玩味,却是没直接戳穿他。
“那就好。”蔡丰点点头,竟是语重心长的一番嘘寒问暖,“任将军,世子爷这禁足,咱们都是知道的。可再怎么说,做事总得有个分寸吧?世子爷禁足,您是负责监察的,怎么还让人说他跑出去呢?要是朝廷上真有人问起来,这事儿您打算怎么交代?”
任玄被这话噎得没法反驳,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蔡丰点到为止、话里话外:“任将军,凡事要有度,可不能做的太过了。这回是我给你拦下了,下回,那折子怕不是直接递到御史台去。到时候,那陆溪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你啊。”
任玄心领神会望对方一眼,这蔡大人是在送他人情啊。
任玄赶忙回话:“大人教训的是,任某今后一定注意。”
蔡丰也不多说:“世子既然在营中,在下也就不多留了。”
送走蔡丰,江恩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将军,要不咱们把人接回来?”
任玄揉了揉太阳穴:“别管他俩。反正现在,陆溪云回来,我得供着。他不回来,我也得兜着。”
任玄把军册往桌上一摔:“这哪是禁足?这是搁我这当祖宗供着!”
当晚,任玄拎着一肚子火,直接找到秦疏,准备进行一场“严正交涉”。
夜半三更,襄王殿下还在书案前埋头批折子——白天落下的。
有一说一,白天外面跑一天,晚上还能肝奏章,秦疏这是真能卷。
任玄微微眯眼,审视起眼前的人。秦疏此人,既不胸怀天下,更不心系苍生,却从不将权力假手他人,对权术制衡炉火纯青。
权力本身,能给秦疏带来安全感。
又或者说,秦疏从不信,抛开钱权名利,会有人愿意为他舍弃一身、蹈火赴汤。
——不对。
任玄的思绪倏然一顿,他蓦然想起,这一切,有人已经都做过了。
当年秦疏单骑出城,有人如影随形。秦疏千里亡命,有人千里暗护。秦疏兴兵靖难,有人举家相随。
可惜,到最后,那个明明已嵌入秦疏骨血的名字,满朝上下却再无人敢提,只随着那些过往化作泥尘。
任玄沉默下来,不禁去想,如果那一年,陆溪云尚在人世。
是不是那一年,事情就不会发展到那步田地?
见他莫名其妙的沉默下来,秦疏抬头瞥了他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不紧不慢地给折子批红:“有事说。”
任玄顿了顿,释然一笑:“没什么,本来想劝你别太过分。刚才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比起记忆中那个只论得失、唯谈利益的政治机器,如今这个会偏私的秦疏,反倒有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秦疏微微蹙眉,不耐道:“你魔怔了?不就是跑出去玩一天,我下回注意便是。”
任玄没理会对方的敷衍,径直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真心的。殿下,你把卢文忠交我处理,陆世子这边我给你兜着,怎么样?”
秦疏淡淡点头,却另有看法:“前段时间卢节被罢官,卢家在皇城失势的迹象明显。你可以顺藤摸摸,看有没有趁虚而入的机会。你不是一直对策反卢节有兴趣?”
任玄愣了一下:啊?我吗?
秦疏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策反挺好的,卢家的阵法倒是厉害。”
任玄开始汗流浃背了,试探着问:“那卑职明天去军狱提人?”
“先杖八十。”秦疏淡声道:“剩下的你看着办。”
任玄无语凝噎:……上司太记仇,这可咋整哦。
···
清早营里,副官的行色匆匆虽迟但到:“将、将、将军,殿下来了!”
任玄抬眸瞥他一眼,哦上一声。多新鲜啊,陆溪云‘关’他这以来,秦疏有一天没来他这报到的吗?!
得亏陆溪云就在他这‘关’一个月,要是‘押’个半年,云中帅所的政治中心恐怕都得南迁到他营里了。
任玄踏进帐门,便见秦疏正坐在他的帅椅上,旁边是他堆积日久的各式军报。秦疏一边批阅,一边不忘嘱咐旁边的随从:“这个送回去,这个让肖景渊处理。对了,去看看世子起了没有,都这个点了,怎么还在睡。”
特么帅所也抢是吧?!任玄挪上前两步:“殿下,您这是干嘛?”
秦疏毫不见外:“溪云昨天累着了,现在还没起。我顺便帮你看看军务。任玄,你这积压的军务有点多吧。”
任玄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老子才从银枢城出差回来,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是工作狂!
秦疏倒也没有罚他的意思:“不必紧张,我大致看了,你这里也没什么急事。”
任玄:我可谢谢您了。
方才出去的令兵回转,躬身道:“殿下,世子起了,让您过去一起用早膳。”
“知道了,我就到。”
秦疏颔首,从帅案前起身,最后不忘提醒到:“对了任玄。溪云受伤,卢文忠的事陆行川盯得也紧,你注意一点。”
秦疏暗示得这么明显,任玄哪里还能不懂?当即赶紧去营狱提人。
这卢文忠要是让陆行川先提走了,那可就真的世事难料了。
···
秦疏有令在先,卢文忠真真实实实的被闷了八十棍子。
那一顿乱棍下去,虽说没能要命,但也叫卢文忠彻底躺平。
任玄看着彻底瘫倒在抬架上的卢文忠,表情复杂:“都说了,让你们卢家离陆溪云远一点,你说你招惹他做什么。”
卢文忠咬着牙:“秦疏乱臣背主,陆家助纣为虐,人人得而诛之!”
周围原本负责押送的士兵一个个大惊失色、脸色煞白,连带着看任玄的眼神也变得不对劲了。
任玄脸色黑成一口铁锅,太拉胯了,他怎么就摊上这么号大舅哥……
幸好江恩手疾眼快,口中念叨着得罪了,手里一刻不停把一团布条塞进来卢文忠嘴里,将剩下的话堵了个彻底。
卢文忠气得脸涨得通红,口中嗯嗯啊啊说不清楚,含糊不清的挣扎了半天。
任玄心情越发复杂,卢士安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一号半点眼色都没有的堂兄,但凡您能看懂一点形势,也不至于一点形势也不看啊。
任玄捞卢文忠当然有私心,他既知道卢士安要劫人,那还是去他的营劫比较好,起码他能给卢士安兜底。
刚出把人带出营狱,任玄正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就听到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抬头一看,陆行川竟是带着一队人马,直接进了营地。
任玄眯起眼,心里叹了口气:来得真快啊。
陆行川打马停下,目光冷冷扫过卢文忠,又落到任玄身上:“任将军,这卢文忠是你什么人啊。军狱都没坐热,这就送人出来了?”
任玄不卑不亢,抱拳道:“陆侯爷,在下奉殿下之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
陆行川似笑非笑:“那秦疏可知道,昨日有人劫狱吗?倒是奇了,刺客劫狱,你不加强戒备,反而往自己的营地里带。未免让人觉得,将军别有深意。”
任玄眉头微蹙,陆行川知道劫狱的事了。
陆行川眼中寒光一闪,步步紧逼:“任将军,您不是想把人带到自己营中,顺势让刺客给劫走啊?”
任玄眉眼一抬,表情虽仍镇定,心中却暗暗咬牙,好一个千年的狐狸,被这厮看得透透的。
陆行川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他任玄再坚持带人走,那就太欲盖弥彰了。
任玄冷声:“陆大人多虑了。不知依大人之见,该如何处理?”
陆行川也不多言,一挥手,身边的甲士当即翻身下马:“此人,陆某先带走了。此事,陆某会亲自向殿下汇报。”